他道:“自己抽惩罚卡。” 贺兰山顶着两坨酡红,随便抽了一张让他随即抱一个人轻吻五秒以上,那群人一下子就沸腾了,拍手高呼“亲一个,亲一个”。 酒精上脑,贺兰山眼神迷离,脑子“噔”一下宕机,又低又沉的眼睛不偏不倚地落在某人身上。 “他脑子不清醒,”谢不臣喝光了手边的两杯酒,低低道:“我帮他喝了。” “嗨呀!” “可惜了可惜了。” 他们不敢闹谢不臣,但看到喝得是两杯也就没说什么,之后洗牌轮到下一家,不过有好几轮都没轮到他们三个了。 不过人点背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在最后一轮季钰又拿到了被指令人身份,抽到了一张牌。 “国王在场上随即抽取一人向被指令人提问问题,必须回答。”国王读完懵了:“那我算什么?” “我来提问。”贺兰山眼神直勾勾盯着季钰,问:“你这次回国,还打算再离开吗?” 谢不臣眼神微动,竖起耳朵听。 季钰就挨着他,离得很近,声音像是凑在他耳边般清晰: “这几年在国外旅游无拘无束惯了,再回来工作肯定是受不了那些条条框框的,而且……怀愁他回国养伤,我凑巧一块回来几天而已。” 贺兰山看了一眼倚在沙发靠背独自落寞的某顶A,道:“这么着急啊~那你可能还不知道,国内的某些人可是对你日思夜想思念的很,做梦都在喊你的名字,要是这么走了,哎!他估计又得来找我哭鼻子了。” 季钰茫然:“啊?” 贺兰山转动眼前的玻璃杯,犬牙轻轻咬两下舌尖,把涌上来的那股醉劲摁下去,像平常那样笑的吊儿郎当的: “没事,逗你玩的,说来上次你在餐厅走的急我还有好多话没问你呢,你在国外这些年没有有碰到过什么好玩的?” 刚才那个问题已经回答完了,他们几个人继续洗牌进行下一轮,贺兰山旁边离开了几个人,他挪了挪位置,离季钰又近了点。他一手撑着脑袋,笑眯眯地望着。 季钰点点头:“一时半会说不完呢,等有时间了再细讲吧。” 贺兰山:“那你~就没有想过再谈一个?你长这么好看,要说没人表白我可不信啊。你别看你旁边那人,放心说,不怕他哭鼻子。” 季钰:“……” 他和谢不臣对视一眼,俩人这才想起来他们两个的事情还没有向外宣布,导致贺兰山现在都误以为他们还在分手时期。 季钰没说什么,只是礼貌性的微笑。 贺兰山隐约察觉到不对劲,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对劲。他战术性后仰:“你们……怎么不说话?” 谢不臣掀起眼皮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新西兰的金头发、纽约的鬼子还有铁塔地下那个卖羊肉串的,剩下的没记住。还有,昨天晚上我们两个一起睡的。” “哦~一起睡得……” 贺兰山抿了一口白葡萄酒,反应了老半天,旁边的国王还在指挥人脱衣服呢,他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昨晚你们两个干什么了!” “睡觉??!!” “睡觉”两个字都破音了,一嗓子把整个包厢的视线全部吸引到这里,脱衣舞都没人看了。 谢不臣眉毛一挑:“恩哼。” 仿佛一颗炸.弹在他们头顶爆.炸,所有人顿时被炸.得目瞪口呆,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那个跳脱衣舞的都停了。 季钰拿菜单挡住整颗脑袋才避免被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围观。 好在周行眼疾手快,端起酒杯:“百年好合。”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祝福: “白头偕老!” “永结同心!” “新年快乐!” “永不秃头!” 最后到了贺兰山,他端起酒杯,笑得很不明显,只是冲着谢不臣抬了抬头:“长长久久。” 一行人闹到了晚上十二点多,谢不臣微醺不能开车,司机这个工作便交给了季钰。他双手摸到方向盘的那一刻,冗长地呼了一口气。 谢不臣转头:“怎么?” 季钰道:“你可以睡一觉,我先找找路。” “忘了怎么走?” “不是。”季钰:“我只记得这条路五年前该怎么走。现在发展的太快了,我才走五年,回来就成了‘外地人’。” 以后要是被人问路了,他一个云海本地人开口第一句就是“啊等等,让我搜搜地图”就莫名奇怪。 他语落,俩人莫名对视了十几秒,又莫名的都绷不住笑了。 月黑风高,车窗外光秃秃的枝丫被冷风吹得乱颤,车内亮着暖黄的灯光,却映得谢不臣的眉眼更加深邃。 “季钰。”谢不臣叫了一声。 季钰弯腰在屏幕上找导航,“嗯”了一声。 谢不臣关了灯,在一片昏暗中覆上季钰的手,季钰怔住,他刚才似乎感觉到谢不臣的手有那么一瞬间是颤抖的。 “你真的只打算回来住几天?” 季钰默默点头:“嗯。” 谢不臣突然不说话了,在漆黑的车厢里沉默许久,季钰眼珠子一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想解释道:“其实不——” “我不想你离开的。” “……诶?” 季钰点导航的手滞在了半空,倏地转头。 他等着谢不臣继续下文,可他一转头那人却又不说了,三两下帮他点了导航,然后抱臂假寐:“没什么,你开吧。” “哦。” 涡轮发出低沉的声响,车轮缓缓行驶出车位扬长而去。他们前脚走,贺兰山后脚步伐紊乱地被周行送出来。 刚一出门,他收回了搭人肩膀的胳膊,抄着兜在冷风里晃晃悠悠地走着。 周行:“小贺总?” 贺兰山:“我没醉~嗨,装的。” “为什么要装醉?” “玩一半不想玩了呗。” 他兀自走了一会,突然转身问他:“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周行:? 周行莫名觉得这群人都好奇怪,但还是问了为什么。 贺兰山轻快笑了:“那还能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喜欢季钰了。” 周行停下,攥紧了拳头:“他不喜欢你。” 贺兰山敛回视线,双手一抬,胳膊枕着交叠的手臂: “嗯~我知道~”
第34章 季钰并不是第一天回来, 在碰见谢不臣之前他已经在云海待了足足一个星期,但基本都是公寓医院两头跑,何怀愁回国养伤他于情于理都应该陪他一段时间。 何怀愁话少, 这是天生的, 即使身为和他一同长大的竹马, 季钰本人也从没见过这家伙一天说的话能超过十句。但他在医院的那几天, 何怀愁一反常态, 反而变成了话多的那个。季钰经常看见他脸跟木头似的, 嘴巴一张一合断断续续的绞尽脑汁、东拼西凑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就……像刚开始学云海话的老外。 后来季钰实在没忍住笑,何怀愁才冷着脸憋了三天没说话, 直到他转到普通病房, 季钰已经不打算每天来了, 他终于主动搭话:“你回来有什么打算?还走吗?” 季钰点点头,又立马摇头, 担忧道:“谢不臣生我的气, 他说过不会再喜欢我了,当初是我做得太绝情, 现在哪还有脸面继续留在他身边呢。” 谢不臣说过会忘了他,那意思就是从今往后尘归尘, 土归土, 再也不会有联系了。 何怀愁低头扣着手指,声音低低的:“我能看出来,你还爱他。因为, 只有提起他, 你才会伤心。” 这五年里, 季钰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即使被偷过、抢过、宰客过, 他一直都情绪稳定,哪怕何怀愁昏迷那天。何怀愁试图让季钰淡化对谢不臣的感情,但每一次提及气氛总会莫名沉寂,再到谈话最后无疾而终。 既然打算回国,季钰也不准备藏着掖着了,他唇角一弯,无奈道:“如果他当初再对我坏一点就好了,那样我早就能忘了他。” 俩人突然沉默了一会,季钰先问他有什么打算。 何怀愁沉默道:“旅行,继续。” “何叔叔他们怎么说?”季钰悄咪咪道:“我听他们想抱孙子啊,何总,你……不打算努力?” 何怀愁抬眼深深地盯他看了一会,又无奈地叹气,“他身体不好,要孩子可能有点困难。” 季钰觉得自己吃到瓜了,眼睛都亮了:“谁啊?表白了吗?” “没有?” “啊?” “他有喜欢的人了。” “啊……” 季钰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随后和何怀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会话就走了。 之后确实很少再去医院了,变成了每天都往返公寓与贫民窟,不过他运气总算好了一次,偶遇了谢不臣。 他倒霉了这么多年、被阴差阳错困住了这么多年,老天终于眷顾了他一次,让他的思念能有地方发泄。他后来每次想起重逢就难免感慨,因为那并不是老天爷眷顾,毕竟他之后还是一直倒霉,而是某个人拼尽全力、甘愿放弃一切为他争来的唯一一点的运气。 从那天聚会回去后,季钰彻底搬进曾经的公寓住下,谢不臣每天都很忙,不仅要去总部,还得兼顾北美航运,反观季钰那可就太清闲了,他现在工作辞了,花钱全刷谢不臣的卡,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就差拎鸟笼去跟楼下的老大爷下棋。 谢不臣可能还担心他在家里无聊,中午总会抽出时间回来陪他吃顿饭,每晚十点前准时回家从一个“沉默寡言冷酷不近人情”的哑巴进化成“二十四孝好男人季钰卖啥都给卡”的哑巴。 就……对季钰好过头了点,这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毕竟从前那八年基本都是各忙各的,除去易感期、除去工作时间,他们俩能见面的日子是很少的,交流那就更少了,不过最近谢不臣易感期要到了,他却没怎么见人提这事。 后来的日子经过季钰盘问才知道,苏白医生经过很多年的研究终于搭配出改善阻断症的方法——多做(指床)。苏白向季钰解释了一堆,但季钰记住的只有零碎的“ao激素”、“俩人腺体互相熟悉彼此”之类的…… 不过眼下他还是更好奇,为什么谢不臣每天晚上抱着手机不给他看……鬼鬼祟祟?的。 他那天趴在窗台数街道上光秃秃的枝丫,无聊地叹气。 为什么这些树还没长出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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