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埋头嘬果汁。 希望别和比赛离得太近。 梁颂晟:“尽量在二十号以后。” 余念顿了一下。 梁颂泽:“怎么那么靠后?” “念念二十号有舞蹈比赛,我想等他比完再办。”梁颂晟转而问余念,“可以吗?” 余念点头,“可以。” 大古董怎么知道的? 我没和他说过呀! 梁颂泽:“那仪式方面,你们喜欢什么形式?” 所有人噤了声,把注意力放在余念那。 当事人低头夹菜,羞红了脸,“我、我都可以,听大家的。” 嫂子解围,“念念还小呢,建议从简,等到正式婚礼的时候,咱们再办场大的。” 嫂子转过来问:“念念,你看行吗?” 余念:“行!” 只要能结束羞羞的话题,怎么都行。 梁颂泽说:“念念,你有什么朋友要请?我算算安排几桌。” “我没和同学说要订婚的事情,能来的只有个关系要好的姐姐。” 梁颂泽:“杨家的小女儿?” 余念点头。 梁颂泽转而问弟弟,“医院那边呢?” 梁颂晟:“三桌。” “行,剩下的我来安排。我这边商业上的朋友,还有余老先生的旧友,加起来怕是得有三五十桌。” 余念抽一口凉气,好、好多。 梁颂晟弯下腰,靠过来,“能接受吗?不行的话,再从简。” 余念:“没事的,我这边都可以。” 如果这场订婚宴就是为了广而告之,让外界相信婚约的真实性,那宴请大量宾客是必须的。 梁颂泽放下筷子去打电话,没多久风风火火回来,“行了,日子定在二十六号,念念比赛结束后的周末,正好在开学前。” 梁颂晟又反过来问他的意见,“可以吗?” 余念很满意,“可以。” 时间松闲,开学比赛都不影响。 晚饭过后,余念陪嫂子看春晚,中途还跟梁子辰视了频,小学霸得知余念在那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吵着闹着要回国,余念哄了半天才好。 挂断视频,余念从卧室出来,听到隔壁兄弟两个人的争执声。 “医院医院又是医院 ,梁颂晟,这都多少年了!你自己算算,这些年你哪次年三十在家呆过?哪年没守在你的破医院?” “以前就你自己,忙着你那点事就算了,今年念念过来了,我以为你能收敛。” “没想到,还是死性不改!”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家!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你要是真这么在意,干脆跟手术台结婚算了,你把念念接回来干什么?” “你要是总这么冷着他,当初就别答应婚事!” 梁颂泽的声音很大,余念扒在门口,有点害怕。 嫂子走过来,“念念,没吓到你吧?” 余念摇摇头,“哥他怎么了?” “没事的,每年都得有这么一出。”嫂子拍拍他安慰,“喝了酒就好这样。” 书房有硬物摔裂的声响。 “梁颂晟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去医院,以后就别进家门!念念也接回来,用不着你来管。” 嫂子闯进来,拦住梁颂泽,“老公快停下,大过年的,不吉利。” 梁颂泽手是停下了,但火气未消。 至于身边的梁颂晟,他面无表情,手机不停地震。 余念走到梁颂晟身边,小心翼翼拽他的袖口,“我有点困了,咱们回去吧。” 梁颂晟转到他那边,目光温和了些,“好。” “好什么好?”梁颂泽挣脱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又打着回家的借口去医院!” “都在这儿待着!” “今天谁也别走!” 梁颂泽喊来保姆,“去把小晟的房间加床被子,今晚念念睡那。” 余念:“哥,我还是回去吧,其实我有点认床,换了位置睡不好。” 嫂子也过来劝,“老公,让他们回去吧,念念过两天还比赛呢,得好好休息。” 见丈夫不松口,嫂子又去劝,“老公,你这样,都吓着念念了。” 梁颂泽看着委屈巴巴的余念,叹了口气,“走吧走吧。” “过了年,我让人买张一模一样的床,把小晟房间的换了。念念,这儿也是你的家,得早点习惯。” “嗯,我知道了。谢谢哥。”余念假装打了个哈欠,“我们先走了。” 梁颂泽叫来保姆,“安排司机送他们。” 回程的路上,梁颂晟的手机不断响。 余念说:“接吧,好像挺急的。” 梁颂晟接通电话,说着些专业术语。 听意思,应该是手术过程中出现了问题,梁颂晟正进行口头指导,看状态,似乎很棘手。 梁颂晟坐在车上讲着电话,但在几公里以外的手术床上,躺着的却是条鲜活的生命。 年三十的夜晚,道路昏暗空旷,每隔几百米,就能看到几个燃放烟花的人。 余念靠在窗边,街道狭窄冗长,树枝干秃秃的,唯一灿烂的烟花,也只有眨眼那么一下。 他收了收衣领。 过年了,可是好冷啊。 车停在别墅门口,梁颂晟仍在打电话。 余念下了车,转头对司机说:“麻烦把梁先生送去省医院。” 梁颂晟解安全带的手静止,电话里还能听到对方的询问。 “放心,我不会和哥说的。”余念露出小虎牙,“快去吧,除夕每年都有,但生命没了就真没了。” 梁颂晟眼底有担忧,“你呢?” 余念打了个哈欠,“我没事啊,好困,要睡觉了。” 梁颂晟按安全带的手彻底松开,“我会尽快回来。” “嗯,拜拜。”余念挥挥手,关上了车门。 黑色商务车渐行渐远,扫起了路边的枯叶和深冬的风。 余念嘴角的弯月落了下去。 他掏出兜里的玫瑰瓣,被揉得稀碎,怎么都拼不全。 二十四小时超市放着喜庆的歌,门前的风铃反射路灯的光,余念的世界水汽朦胧。 他看远处的万家灯火,又看寂若无人的街道。 爷爷说过,爸妈临走之前,也抱着他说过相同的话。 会尽快回来。 尽快回来。 尽快。 尽快到底有多快。 * 余念坐长毛地毯上,他点开直播间,设置了登陆密码。 直播间空荡荡的弹幕屏不太习惯,他确认了在线人数为零。 余念把手机架在方便的位置,抱着双腿,下巴垫在膝盖上。 “米娜桑晚上好呀,抱歉我设置了密码,不是不想让大家看,是不想过年打扰你们,可我自己又有点寂寞。” “好吧,我撒谎了,我就是害怕让你们看,不想被看到难过的我、不开心的我、还有孤零零的我。”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其实我没有爸爸的。我原本也有个幸福的家庭,父母恩爱、家庭和睦,我是他们最爱的宝贝。” “但在我三岁那年,爸妈不幸在车祸中去世。”余念强颜欢笑,泪水躲藏不住,“而大年三十,就是他们的忌日。” “但我那时太小了,没有太多的印象。我记得更清楚的是,大年三十的后一天是爷爷的生日。” “以前,每年的这一天,爷爷都会陪我熬夜守岁。” “爷爷总说,他要身体健康、要慢点老、要陪着我长大,要我永远不孤单。” “爷爷真的很努力,他活到了九十八岁,但还是离开我了。” “从此以后,就没人陪我守岁了,今年过年,念念又是一个人了。” 余念闷进臂弯里,“可我都十八岁,是成年人了,为什么还是觉得孤单,还是会想哭啊。” “真的好丢人,好没出息。” * 梁颂晟下了车,马不停蹄赶到手术室。这场手术并不复杂,普通医师就可以完成,但越简单的手术,容易造成失误。 好在抢救及时,在这个团圆的日子,挽留了一条生命,拯救了一个家庭。 对旁人来说,大年三十是“合家欢庆”,可对梁颂晟来说,这天是“不堪回首”。 大年三十,是他母亲的忌日。 十五年间,他时常在想,如果当年的那场事故,路人能早些发现,医生能抢救及时,妈妈的生命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 因为不愿面对,他就用自己的方法,让每年的今天加速前进。 无影灯和手术台促使他思维清晰,短暂的忙碌能遗忘长久的痛苦。 他每做一台手术,就能减少一个像他这样痛苦的人,也减少一次让“佳节”变成“祭日”。 十一点半,梁颂晟下了手术台,回更衣室的路上,他正要给余念回电话,手机弹出条推送。 【您关注的主播开播啦,快来看看吧】 梁颂晟点进去,系统提示需要六位密码。 他随机点了123456。 【密码错误】 他又试了几次,最后用余念的生日顺利进入。 里面空无一人。 余念抱着膝盖,哭红了眼。 “好想爸爸妈妈和爷爷,为什么没能早出生几年,不能再多陪陪他们。” “为什么今年不能和爷爷吃蛋糕,不能和爷爷一起守岁了。” 余念蹭干净眼泪,“不能哭,爷爷在天上看着,他会着急的。” 余念捂住嘴,拼了命地制止眼泪。 “我不想一个人,好讨厌只有自己。” “一个人过年,一个人守岁,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说好尽快回来,怎么还不回来。” “他之前说过,不会再让我等了,可他骗了人,还是让我等了。” “不行不行,明明是我让他走的,怎么能怪他呢。” “可我干嘛要逞强,干嘛要说我没事。” “他是去挽救生命的。” “他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梁颂晟心口炸疼。 母亲的祭日,也是余念父母的。十五年前的今天,他们在同一场事故中遇难。 余念的眼睛半开半合,泪水哭花了屏幕,嘴里还叨念着,“念念不哭,不要哭,他说会尽快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回来陪我守岁。” “陪我一起过年。” 敲门声打断了梁颂晟,护士神色匆忙,“梁主任,现在有个……” 梁颂晟套上大衣,丢下句话,摔门而去,“找值班医生!” 作者有话说: 念念,等我。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拿小鞭子抽梁主任,快点快点再快点! 抽奖开啦,大家留意站短哦,中奖的宝贝记得填写地址呀。方便的话,最好围脖联系我,尽量购买适合你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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