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则商的表情很冷,他总是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也总是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骇人模样对待包括夏清棠在内的所有人。 所以即使五年过去,夏清棠还是会怕他。 但现在也许是有了离开他的勇气,夏清棠突然就不再畏惧他了。 “是,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他红着眼坚定地回答。 霍则商盯着他沉默几秒,冰冷道:“先发制人怀疑我,是自己心虚了吗?” “……什么?”夏清棠没反应过来霍则商话语中的含义。 “苏律师似乎到现在还没有结婚。” 霍则商的语气近乎平静,但其中暗含的恼怒和试探也不难叫人察觉。 夏清棠回过神来了,他难以置信的愣了好一会儿,气到头脑发白,加大音量怒道:“霍则商,你是不是有病!?” 霍则商脸色难看,抿唇不语,厨房里回避已久的保姆都被突然发火的夏清棠吓了一跳。 在所有人的眼里,夏清棠永远是温和的,像是没有脾气,可他并不是真的没有脾气,他也是人。 大概这辈子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骂过霍则商。 夏清棠知道自己不理智了,可他和苏寻的事情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明明已经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他没想到霍则商还会记在心上,记到现在。 那是不是说明,其实这五年里,霍则商也是不信任他的? 夏清棠骤然有种侵袭至全身的无力感。 “我真的不喜欢和人吵架解决问题,我也想和你好好说的,是你先提苏寻。好,既然你提到苏寻,那我问你,五年前他和张小姐的婚事是谁传出去的?是谁去威胁他的父母不要再和我们家有来往?” 这些事情夏清棠已经憋了太久,甚至他知道全部真相的时候,他和霍则商已经结婚了,他也已经动心了。 他起初知道时,生气过也愧疚过,但他也从没有来质问霍则商,因为提到苏寻就不能避免提到他和苏寻的以前,他怕霍则商介意,这件事情一直埋在心底。 夏清棠自觉自己对不起苏家更对不起苏寻,他知道自己真想苏寻好最好和他断了联系,不再耽误他。于是两个人从无话不谈的好友到现在除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外再没有任何交集,夏家和苏家建立了十几年的感情也因为他慢慢消抹淡去。 他不问霍则商,并不是他不介意,而是他心里明白,要是提起来霍则商肯定要生气,觉得他还在乎苏寻。 没想到还真是。 信息素的压迫感再次加重,霍则商满眼阴霾的盯着夏清棠,沉声说:“说到底,你还是忘不了他。” 夏清棠连气都生不出来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幅歇斯底里的样子像个小丑,毕竟对面的人永远都是无动于衷。而无论他怎么解释辩白,在他们霍家人眼里都苍白的像纸,如同白说。 夏清棠真的没力气了,他深吸口气,扼制住心底的抽疼,低声道:“如果你觉得是我出轨了,那你就对外这么说吧,怎么说都行,反正和你结婚这么多年我的名声在你的家里那里早就臭了,你们从来不会给我解释的机会。只要能离婚,你怎么说都没关系。” 他早就不在乎了。 “你……” 霍则商将要出口的话被门铃声突兀打断。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下,夏清棠离门最近,反应过来后慢慢擦干眼泪,稳住步伐转身去开门。 而他也没想到门外站的剧染是霍家人,有霍老太太、霍太太、还有霍家二姑和霍舒禾。 这是看戏来了吗? 夏清棠嘲道。 刚才他们吵架的时候除了他和霍则商之外,家里还有一个霍家的保姆,想必是她通风报信的了。而且霍家老宅离这里并不远,来也容易。 不过现在夏清棠可没有心思应付他们了。 他将门打开,强颜欢笑道:“奶奶,姑姑,妈,你们怎么来了?” 霍舒禾撇嘴怒道:“我们不能来啊?这是我哥家,又不是你家。” 夏清棠扯了下嘴角,没说话,侧过身让他们进来了。 他不知道霍家人来干什么,可现在他还是霍则商的伴侣,就还是要对着他们扯着笑,软下嗓音和他们说话,即使他的眼泪都还没干。 而他们也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情绪。 霍家人进来时霍则商还站在餐桌前,看到他们过来了也绷着脸没动。 大厅里都是alpha压迫感极强的信息素,当即勾起了霍舒禾不好的回忆,有点后悔非要跟过来了。 几人在客厅里坐下,沙发上没了空位,夏清棠也不想坐,就站在一边,静等着他们开口教训他。 按照流程就应该是这样,反正在他们看来,霍则商永远不会错的。 果然众人奇怪的沉默片刻后,霍老太太对着夏清棠开了头:“清棠啊,听家里的阿姨说你和则商吵架了?” 夏清棠看了眼霍则商,见他冷脸不语,垂下眼点点头说:“是。” 霍老太太叹道:“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说不开的,非要吵架干什么?” 两人都没回答。 霍二姑也适时开口了:“清棠,则商工作那么忙,军营里面那么多事,你也要体谅他一下啊。则商每天回家已经很累了,你也不能没事找事对不对?” 如果是以前,夏清棠居然会点头说好,可是压抑太久的情绪得到了释放的口就再也忍耐不住倾泄。 夏清棠深吸几口气,瞥向霍二姑,语气冷硬:“姑姑,我也有自己的工作,我也很忙,我没有时间没事找事。” 霍二姑惊到眼睛都瞪大了,一时哑口无言,没想到向来温顺的夏清棠会突然发难。 霍太太见状,和霍二姑对视一眼,忙沉下眉头道:“清棠,你这是怎么和姑姑说话的?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呢,则商是你的丈夫,让你尊重他的职业也说错了吗?” 夏清棠本来就一肚子气没出发,他是平时温顺不喜欢和人争吵,可他从来不怕事,是因为他爱霍则商,所以哪怕霍家人有时候刻意刁难他也不计较。 可他不是出气筒,不是木头。 “霍太太,我并没有不尊重指挥官的职业,相反,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很钦佩他。他功勋卓绝,我知道您一直觉得我配不上他。” 霍太太眼里的促狭一闪而过,有些难堪的扯了下嘴角。 夏清棠目光清明的看向她,继续说:“但我认为,如果您对我不满,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那么当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他结婚,指挥官一定也会找到更适合他您也满意的人。要是您想给他介绍新的伴侣,也可以立刻提出离婚,我绝不是多纠缠的人。” 这一番话说的毫不留情,霍太太像是傻了,脸色由青变白,活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在脸上。 “夏清棠!你在胡说什么呢!?”霍舒禾被夏清棠的态度气的要命:“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和母亲说话!?” 夏清棠已经忍霍舒禾很久了,反正要离婚了,他也不怕了,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在整个霍家你也只敢对我这个外人大呼小叫?我不和你计较是因为你年纪小我懒得和你计较,也不想让你哥难做,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脸。” 霍舒禾还从没见过夏清棠这幅模样,呆滞片刻后气的脸都涨红了,气急道:“你有什么脸骂我!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夏清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口齿清晰,语气冰冷:“我给脸不要脸?你真以为你是小孩子全世界都会让着你?你今年是二十一,不是一十一。” 霍舒禾气疯了,气的冲过来要对夏清棠动手,被反应快的霍太太拉住。 “舒禾,不准乱来!”霍太太又瞪向夏清棠,再也不掩饰对他的嫌弃与不满:“夏清棠,你这是做什么?平白无故无凭无据出口污蔑长辈就算了,还出言不逊,这就是你们夏家的教养吗?!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你的父亲,是怎么把儿子养成这样!” 霍太太不愧是霍太太,三言两语先是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夏清棠身上,而后又用夏家威胁夏清棠,逼得他不敢再说话。 霍则商不是傻子,就算是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 霍太太不是容易善罢甘休的人,既然是夏清棠先开了这个头,那就不要怪她顺水推舟绝情翻脸。 霍太太抹去眼角的泪,道:“则商,当年你们结婚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说过一句多话,这些年来对清棠也是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人无完人我也不可能完全做的好,就是这一点错处都要被你们拿捏!那我不说了,对你们的事情我以后什么也不说了好吧。”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霍太太原以为夏清棠被激出了火肯定会再按耐不住委屈来质问,那样霍则商就会理所当然的来帮她这个做母亲的。 谁知道夏清棠没说话,反而是霍则商先开口了。 “我们之间的事您本来就不应该管。” 这话冷漠又疏离,霍太太装出来的难过在瞬间变成了实实在在刺向她的刀。 “什么?” 霍则商目光沉沉的看向她:“我们的私事任何人都不该插手,可您每次却知道的最快。” 说完,他的视线在吓得发抖的保姆身上冷冷掠过,又如有实质般落在她身上。 话音一落,霍太太的心猛得沉了下去,连霍二姑都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则商。”霍老太太皱下眉看着神态骤然变冷的孙子,叹道:“你不该这么和你母亲说话。” 霍则商小时候是由霍老太太带的,他和霍老太太向来比家里其他人都亲近。因此她一开口,霍则商也就没再把话摊开在明面上给霍太太难堪。 然而有了霍老太太来帮忙说话,霍太太像是有了底气,变本加厉道:“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做错了,我不该关心你!你小的时候是那么懂事听话的孩子,长大了却变得这么绝情。你做上了指挥官,位高权重的,让你能这么和我说话了,不相信我却去相信一个外人的话是吗!?” 霍则商倏然皱下眉,但神情却不为所动。 霍二姑看了眼夏清棠,见他一副木讷的模样,心里冷笑,适时搭腔道:“则商啊,姑姑是不应该对你的私事指手画脚,可嫂子到底是你的亲生母亲!十月怀胎生下你多不容易啊,现在你结了婚有了伴侣,你们间有了矛盾,做长辈的来关心几句而已,难道仅凭外人的几句挑拨,你就连生你养你的人的话都不信了吗?!” 这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听上去还颇有几分道理,如果夏清棠不是那个外人他几乎都要相信了。 霍则商还没被说动,霍舒禾先气红了眼,指着夏清棠怒道:“你本就不配进我们家的!现在还来挑拨我们间的关系!你就是个祸害,扫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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