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成功。 如果他的第一跳不是外转,而是内转,那总分甚至有可能超过昆腾。 那可是昆腾啊,和徐槐并列为大跳台双子星的男人。 心扑通扑通地乱跳,杞无忧深吸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 “小杞!你果然做到了!真的超级棒!” 徐槐穿过长长的赛道,从赛场外奔跑过来,神色同样激动,眼含笑意。 只不过这次没有抱杞无忧,也没有叫他宝贝。 他又看向思文,“Sven没哭吧?” 这次Sven并没有哭,朝徐槐翻了个白眼,笑着恭喜杞无忧:“yoyo很棒啊!不愧是Ryan教出来的徒弟。”说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个Hardway我也尝试过,但一直没有练出来。” 徐槐毫不客气地把Sven的狗爪子从自己徒弟头上拿开,“所以你要有点危机感啊,你的对手不止一个今井野。” “怎么,我不是Sven的对手吗?”一旁昆腾发问。 Sven立刻抢白道:“当然不是啊,你是我的教练,谢谢你在赛场上给我做示范,非常感谢!”语气十足的幽怨。 昆腾爽朗地大笑起来,“别误会,我可没有给你做示范的意思。” 第三轮还未开始,前十二名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 大家的状态都松弛了许多,坐在休息区聊起天来。 “其实这个动作我想让小杞留到决赛再试的,第一轮跳Backside1620,第二轮拿这个压轴,这样的话可能就直接冲金牌了。” 冲金牌。 有昆腾和思文在场,杞无忧从来没敢想过。 徐槐对他的期望是不是太高了?也许他只是在说玩笑话。 Sven嚷道:“怎么这样啊,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徐槐:“有我在,根本不需要把你们放在眼里好吧?” Sven握着拳头作势要揍人。 徐槐却是没把他的虚张声势放在眼里,又继续道:“因为Sven在决赛中失误的概率很大,至于Quinten嘛,”他带着几分恶作剧般的笑看向昆腾,“毕竟是老年人,我们老年人的身体不允许上难度了,1980是极限,你在决赛和预赛中跳同样的动作,在观感上肯定不如小杞惊艳,裁判说不定也会酌情给小杞加分。” 这下昆腾也忍不住要动手揍人了。 徐槐这一番话既吐槽了师弟又吐槽了好友,完全不怕得罪人,唯独对杞无忧是百分之百的相信,相信他在决赛上不会出现失误,可以一鸣惊人。杞无忧十分感动,觉得徐槐的比赛策略可行性其实很高,可惜他没有采纳。 徐槐见他低垂着头,便道:“小杞,我并不要求你什么都听我的,只要大方向上没错,有自己的想法也很好。” 毕竟杞无忧的想法实在太好猜了,想赢,想追赶他。 第三轮比赛比完,预赛终于在狂风中落下帷幕。 前十二的排名没有变动,杞无忧以第二名的排名顺利进入决赛。 外面实在太冷了,大家比完赛,早早便回酒店休息。路上,杞无忧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他惊讶地发现是昆腾在社交软件上给他发了消息。 两人是在昨天的测试赛上刚刚互关的。 “槐哥,Quinten给我发了消息。” “嗯?”徐槐好奇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杞无忧把亮起的手机屏幕拿给他看。 【Yoyo,See you in final!】 后面还跟了一个可爱的黄色笑脸。 决赛见。 感觉这更像是昆腾对徐槐说的话。 徐槐淡淡笑了:“那就决赛见吧。” 田斯吴比完赛没有接受采访就提前回酒店休息了。 杞无忧回到房间,田斯吴已经开始给他预测决赛排名,他拿出一张纸,口中念念有词,“照目前这个势头来看,你明天决赛进前三绝对不是问题,昆腾的话实力太强,状态也稳得可怕,我们可以祈祷一下思文决赛失误,这样你就能拿到银牌了。我的天,这个赛季刚开始你就拿到了一金一银,不错啊,未来可期,再拿一枚铜牌就大满贯了!世界杯铜牌,你可以冲!” 杞无忧嘴角抽了抽,一金一银一铜,哪有这样的大满贯。 不过,接下来的训练中再提升一下技术难度,说不定真的可以在世界杯上拿到牌呢。 “哎,大赛我是没希望了,我得找找之后还有啥小比赛我再参加一下。” 杞无忧便给他在官网上翻了翻之后的赛事日程,“世青赛?” 田斯吴乐了:“噗,你管世青赛叫小比赛啊?这可是和冬奥会、世界杯、世锦赛同一等级的高端赛事啊!” 明年二月的世青赛,15-23岁以下的青年运动员满足参赛要求的话都可以报名参加。 “运动员一生就只能参加一次,那我必须参加!我们都可以!”田斯吴说。 杞无忧笑道:“嗯,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小杞的动作参考的是马库斯在今年的Xgames上夺冠的动作,Frontside triple rodeo1440,板头起跳,后空翻720加转体720,感兴趣可以看看
第92章 塞翁失马 “那么,你怎样看待自己今天的表现呢?” 杞无忧打开浴室门从里面出来时,听到田斯吴的手机里传出熟悉的问句,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随后,又听到自己平淡而冷静的声音:“我已经拼尽全力了,所以不管结果如何,我对自己的整体表现都是满意的,但细节方面也有一些瑕疵,第一跳……” 田斯吴正在看今天上午的赛后采访。 “大晚上的,你怎么看起这个来了?”杞无忧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他床前。 田斯吴暂停了视频,抬头看着他笑道:“我就看看,不犯法吧?” “……”杞无忧撇了撇嘴,“又没说不让你看。” “你刚才的眼神凶得好像要刀人。” 杞无忧无语半晌,“我没有。” 头发上的水珠顺着额角滑过线条锋利的下颌,而后又沿着脖颈一路钻进衣领。 “啧,”田斯吴盯着看了两秒,“能不能先把你头发擦干了再说话。” 杞无忧慢悠悠地“哦”了声,边擦头发边说:“继续看啊。”示意他继续播放视频。 “无忧,我说真的。” “嗯?什么?” “让我摸摸你腹肌。”田斯吴坏笑道。 杞无忧闻言,脸一黑。 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跳转到这里来了。 “摸一摸怎么了?又不犯法,”田斯吴还故意逗他,“我去摸槐哥腹肌好了。” “滚!”杞无忧脸黑了个彻底,扭头走了。 离得老远,背对着他擦头发。 “小气鬼。”田斯吴笑了好一会儿,又继续点开视频看。 国外体育记者的提问风格多半滑稽跳脱,喜欢挖坑,杞无忧却完全不接招。起初问的是一些比较常规性的问题,比如说,你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与表现如何,取得这个成绩的心情如何,对手的状态和表现,还有对下场比赛的期待…… 前两个问题杞无忧回答得都非常客观,不自大但也没有过分谦虚,挑不出一点错处,堪称滴水不漏。 到了评价对手的状态和表现,他前面的回答也很正常:“我觉得今天出现在赛场上的滑手都很强大。昆腾是我的前辈,他的技术水平、心态以及临场应变能力各个方面都非常值得我学习……” 接着又陆续说了几个发挥得不错的运动员。 “等等,”说着说着,记者忽然发现了不对劲,“你好像漏掉了一个人,Sven呢?” 杞无忧回答问题的时候总是直直地盯着镜头,脸上惯常没什么表情,忽然垂了垂眼,冷笑一声:“Sven的灯牌很好看。” 记者们集体沉默了片刻,头顶仿佛有一群乌鸦飞过。 随后是夸张的大笑。 屏幕外的田斯吴也是同样的反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操,Sven哪里得罪你了吗? “没有。” “肯定有,”田斯吴思索着得出结论,“不会是因为槐哥吧?” 杞无忧冷着脸否认:“不是。” 不是才怪。 田斯吴把原因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又在网上搜这场比赛的相关话题。 很快便搜到一个雪迷拍的视频,热度很高。 视频里,徐槐正在把手里的灯牌往观众区递。 田斯吴看清灯牌上面的闪着光的字母,险些笑得在床上打滚,“我的弟啊,你怎么连这醋都吃?” 杞无忧还要嘴硬,“谁吃醋了?别瞎说。” “我给你做一个灯牌,上面就写Ryan’s Honey──Qiwuyo,怎么样?” 杞无忧有点恼羞成怒,索性直言:“可以啊,你敢做我就敢拿给徐槐看。” 田斯吴噎了下,“不错,你很勇,”说完,又嘴欠地来了句,“这么勇咋不敢给槐哥发裸照?” “田斯吴你好烦!”杞无忧痛苦地拿浴巾捂住头,“我很久没打人了,你要是无聊的话我不介意跟你过两招。” 提到这个,田斯吴还来劲了:“来啊!我倒要看看少林功夫有多牛逼。” 杞无忧不战而败,谁想要大半夜的跟人干架啊,而且他还刚洗完澡。 但嘴上却不服输,“行。” 他又走回田斯吴床边,面无表情地按了按手指,指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田斯吴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抓起枕头防御。 手机里的视频还在播放,成为两人打斗的背景音。 田斯吴以为这会是一场“恶战”。 “啪──” 干脆响亮的一记手刀,敲在田斯吴的手腕上。 一股强烈的酸麻顿时从手腕处蔓延至整条手臂,田斯吴的手瞬间脱力,手机掉落在床上。 “卧槽卧槽疼死了,你还来真的啊?” “呵,”杞无忧收回手,拽拽地说,“我都没用力。” 田斯吴呲牙咧嘴地甩了甩手腕,缓过那阵酸麻才捡起手机。 视频里,采访即将结束。 最后记者又问他对于明天的决赛有什么预期。 少年语气严肃地说:“希望明天风小一点吧。” 田斯吴又开始笑得停不下来。 杞无忧搞不懂他的笑点在哪里,颇为无奈:“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你说得对,今天的风实在太大了。” 此刻窗外依然是铺天盖地的风声,狂风肆意而猛烈地拍打着窗户,发出阵阵尖锐的号叫。 “无忧。” 玩笑也开够了,田斯吴恢复认真口吻,“我觉得你明天拿牌的希望真的很大。” “是啊,”杞无忧顺着他说道,“槐哥还说我本来有可能得金牌呢。” “卧槽?” 杞无忧便把徐槐起初制定的比赛策略和他讲了一遍。 他并没有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田斯吴倒是表现得比他还要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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