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乐心里一阵失落。 柜子里的大衣,桌子上的合照,平时在用的保温杯,抽屉里的营养粉…… 每时每刻,邰玉树的影子仿佛就围绕在他身边,驱赶不散。 第一周的时候最难熬,柏乐无意识地总想去看手机。 至于看什么他后来才回过味来,原来是想看看有没有错过邰玉树的信息。 然而,邰玉树不会再给他发消息了。 是他亲口对邰玉树说的,不要再联系了。 邰玉树说:好。 这个好字,为什么有些刺眼? 于是他把合照和衣服统统丢进了从不打开的行李箱。 把营养粉、暖宝宝、保温杯统统扔掉,全部换新的。 他在尽最大的努力,把邰玉树留在他身边的烙印全都抹去。 可是在某天深夜,柏乐从梦中醒来,他不禁问自己: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呢? 逃避什么,害怕什么,无力接受什么,这些柏乐都不愿去想。 或许在他们的关系产生实质性变化的那一刻,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他们两个人或重生或毁灭,但无论如何,都将以另外一种身份去替换之前在彼此生命里留下在印记。 但是,是什么呢? 柏乐拒绝思考。 这天中午,柏乐跟蓝昭一起在食堂吃饭。 已经期末了,元旦放假回来就要开始第一门考试,最近大家都在埋头复习,压力很大。 “老大他们呢?”柏乐把餐盘放下,随口问道。 “畜生去跟他女朋友约会去了,都期末了还有心思搞黄色,臭不要脸。”蓝昭吐槽道。 “那老三呢?”柏乐又问,顺便往嘴里塞了口米饭。 “陪他梦中情人呢吧,最近两人打得火热,他应该想在圣诞节跟她表白,到时候还让咱们去助阵呢,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哦?这么快?” 柏乐有点吃惊,这大半个月以来,他整个人都过得浑浑噩噩的,除了吃饭睡觉学习,就是在大脑里强行把邰玉树拖拽出去,搞得他很累,都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的动作都好快哦……”柏乐垂头闷闷地说。 “是啊,一个个都是恋爱脑,属于是不谈恋爱会死的那一挂——” 蓝昭不是恋爱脑,他是个赌脑,整天就想着拉牌友搓麻将,对于谈恋爱倒是真没那么大的瘾。 说完他抬头看了眼柏乐,有些奇怪地问道:“对了,最近怎么都没见邰玉树过来找你?” 柏乐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后夹起一个排骨塞进嘴里。 “期末了,都忙。” “哦,也是。”蓝昭单回路大脑倒是没多想,信以为真。 两个人吃到一半,柏乐身旁忽然坐下一个人。 餐盘“duang”的一声放在桌面上,柏乐转头一看,是洪意远。 “怎么跑这么远的食堂来吃饭,害我好找。”洪意远笑着说。 柏乐盯着他看了两秒,随后筷子一摔,起身就准备走人。 洪意远赶忙拉住了他。 “乐乐,去哪……” 柏乐不想在食堂闹出太大动静,手腕用力,慢慢把袖子扯了出来。 “吃完了,回宿舍。”说完他端起餐盘转身就走。 洪意远“呼”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将柏乐拽住了。 “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 柏乐回头看他,咬着牙小声说:“这里是食堂,请你注意影响。” “干吗躲我?” “我没躲你。”单纯不想看见你而已。 “没躲我,打你电话不接,发微信也不回?” 柏乐气笑了,“我有什么义务一定要接你电话回你信息,洪意远,你以为你是谁?” 两个人在小声地争吵,虽然没人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两个人高马大的大男生站在过道上一脸怒意,还是引发了不少围观。 蓝昭在两个人脸上睃巡了一圈,往嘴里猛塞了两口饭之后,也端起餐盘,走到两人旁边。 “柏乐,我吃完了,走吗?” 柏乐死盯着洪意远,嘴上回答蓝昭:“我也吃完了,一起走。”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餐具回收处走去。 柏乐和蓝昭一前一后走出食堂,谁也没说话。 出了食堂大门后,走了一段路,蓝昭忽然问柏乐道:“乐,我弱弱地问一句,你们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柏乐摇了摇头,“没事。” “那洪意远……” “之前起了点小冲突,不想理他,以后你们也不用搭理他。” “哦。”蓝昭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看柏乐不想说,也就不好再细问。 他听常立轩说过,柏乐和洪意远先前打起来了,当时常立轩还去劝过架。 这都过了大半个月了,还没好呢? 关键这个洪意远整天往他们宿舍里凑,天天腆着脸跟在柏乐屁股后头,又是道歉又是讨好的,柏乐避之不及,为了躲他现在基本上都见不到人了,恨不得躲到天边去。 这两人之间好奇怪哦。 按理说,男生之间只要不是“夺妻之仇”,打一架之后也就没什么事了,何况其中一个还在疯狂地弥补。 这得犯多大的错,才能让柏乐坚决不肯原谅他呢。 整得跟出轨渣男追妻火葬场一样。 蓝昭边想边笑,又觉得自己有毒。 怎么就能想到“追妻”上了,神经病。 …… 柏乐和洪意远起冲突是在跟邰玉树分开的那天发生的。 当时,柏乐从出租车上下来以后,理都没理邰玉树,径直走进学校大门,一路走到宿舍楼下。 好巧不巧碰到了正要出门的洪意远。 柏乐的心情本来就不好,看到洪意远时又想起了生日那晚被他强吻的事,更加恶心了。 他在内心骂了一句脏话,越过洪意远就想往上走,根本不想搭理他。 洪意远没有眼色,直接拉住了柏乐。 “乐乐……” 柏乐烦躁地转头看他,“有事?有话就说,没话就放手。” 洪意远自然不知道柏乐跟邰玉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柏乐一脸的不爽是因为自己太莽撞。 于是他呐呐地道歉,“那个……对不起……你别生我气了,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所以……” 柏乐一想起这些事情就头疼,根本不想纠缠。 谁对谁错又能怎么样呢?他只想遗忘。 柏乐把胳膊抽了出来,冷漠地说:“知道了,滚吧——” 洪意远自然不肯放柏乐走,他跟在后面一直在试图挽回。 “乐乐,我能不能跟你谈谈?” “……乐乐,给我个解释的机会行不行?” “……乐乐……” 一声又一声的,把柏乐给叫烦了。 他一回头猛地站住,吓得洪意远差点滚下楼梯。 “乐你妈啊,没完了是不是,我说——滚吧,你听不懂中国话?” 柏乐当下十分暴躁,说出的话也极度难听,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把洪意远给吓到了。 柏乐在他心中,还是那个单纯美好的小少年,温和软糯,可爱得不得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了? 就这么恶心他? 他内心很是失落,一脸的阴霾。 “就这么烦我吗……” 柏乐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是,没错,对对对,我特别不想看到你,我都烦死你了,所以请你滚好不好,能不能别再来烦我了!” 洪意远挨了骂,不退反进,柏乐的态度反而激发了他内心的某种执念。 他一把抓住柏乐的手,说了一句差点让柏乐当场升天的话,“乐乐,我想追你,你让我追你吧,好不好——!” 柏乐一把抽出了手,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一个两个的是不是犯了什么病,看他好欺负?他就这么招gay? 一个“滚”字,骂得震天响,惊到了半栋楼。 恰好常立轩从楼上走下来,不仅听到了柏乐的怒吼,还看到了他掐着洪意远的脖子把人摔在了墙上,感觉他下一秒就能把这个人从二楼的窗户给丢下去。 这可不得了。 常立轩赶忙冲了上去,把两个人拉开,生怕晚一会儿柏乐就能犯罪。 回到宿舍后,常立轩一边给柏乐顺毛,一边跟阮兴吐槽。 “我靠,那个洪意远是不是犯贱啊,把柏乐气成这样,我还从来没看见过柏乐这么生气过……” “什么样?”阮兴问道。 “那眼神,能吃人——” 柏乐平时人缘很好,又是宿舍里的忙内团宠,他能发这么大的火,阮兴和常立轩护犊子地觉得一定都是洪意远的错。 柏乐懒得解释,也没法解释,何况洪意远犯贱在先也是事实。 大不了以后见到他绕着走,眼不见心不烦。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却没想到洪意远仿佛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从那天起,他就变着法地缠着柏乐,上课路上跟踪,下课路上尾随,吃个饭都能挨个食堂堵柏乐。 柏乐都快要精分了,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难缠的人。
第24章 24.白色冬季 ==== 平安夜。 哪怕期末再忙,节还是要过的。 各个学院也组织了不少活动,游园会,cosplay,还有院领导一大早就穿成个圣诞老人,站在图书馆门口派发苹果。 氛围拉满了。 天公很给力,昨天晚上飘了场小雪。 一早起来,地面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籽,虽然不似童话中写的那样大雪披覆厚如棉被,但还是给这场节日盛典带来了一丝得体的装扮。 校园里的大学生步履匆匆,却依旧挡不住脸上的笑容。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与朝气,与这节日的氛围十分相衬。 但,柏乐除外。 下雪后的清晨比往常都要冷。 柏乐把柜子里的那件白色羽绒服翻了出来。 柏乐长相很灵,偏幼,穿着白色的面包服,瞪着两只大眼睛,看起来很像颗蛋。 一大早就被舍友们围着笑话了老半天,柏乐气得脸都要青了。 走出宿舍楼,北风一吹,柏乐打了个哆嗦。 今天阴天,还好地上有薄雪,看起来没那么灰暗。 但天边的铅云还是会给人带来一丝丝伤感。 这件衣服还是邰玉树送他的呢。 高二过年的时候买给他的。 柏乐的衣服大多都是他老妈替他买的,无非都是些黑灰常规款,穿着不丑,但也不抬脸。 没想到一向对服饰没什么研究的邰玉树送他的衣服却这么仙。 这件白色的羽绒服成了当年最佳,所有的亲戚都在夸。 老妈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说还是邰玉树懂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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