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忱听到的:你有烟吗? 沈忱:“有啊,你要抽吗?” 季岸听到的:酒啊,你要酒吗? 季岸:“随便。” 在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对视完一分钟后,两个醉醺醺的家伙踉跄着爬起来,一人拿烟,一人拿酒:在无人岛的天然洞穴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他们默契到约都不用约,拿完东西又跌跌撞撞地回到火堆边靠石壁的位置接头。 沈忱点了烟,贴心地将沾着自己唾液的滤嘴塞进季岸嘴里;季岸启开酒瓶,往漱口杯里倒了满杯,递给身边的沈忱。他们背靠着石壁,肩膀抵着肩膀地挨在一块儿,不知是刚才的乱舞消耗了太多体力还是怎么的,两个人突然安静下来,就那么贴着彼此沉默了许久。 直到季岸说:“我感觉人还是需要爱的。” “是的,没有菜的话,有点吃不下饭,”沈忱道,“对人类来说,菜很重要的。” 季岸:“以前觉得没那么重要,很多事都更重要,很忙,时间不够用,不够做完所有事,不够睡觉……” 沈忱:“……嗯嗯,水饺还是不行,水饺下饭太邪道了,我真的接受不了。” 季岸:“我其实喜欢过你。” 沈忱:“什么过敏,我不过敏的……” 季岸:“就是人如果,免疫系统发育期,没接触过什么东西,可能长大就会,那什么,对那个过敏……” 他们各说各话,不在乎有没有人听,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回应。 “你知道吗,嗝,如果你后面回、嗝……回到沉没都市,在那些房子边,可以找到,嗝!2B的机甲,她,她死之前,给我留言了你知道吗……[2]”沈忱嘴角耷拉着,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她真的,呜呜呜,我哭死,她真的好爱我……” 男人满脸写着“困”,但却强行睁着眼:“留言说什么啊……” “我真的很难过,为什么别人有的我都没有……” 季岸茫然地看向他:“你有钱啊。” “有钱有什么用,”沈忱的表情在哭,但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我都没有替身使者[3],我也没有查克拉[4],有钱有什么用,我永远都只是普通人……” 男人似懂非懂,接上句毫不相关的话:“我困了。” 沈忱再吸吸鼻子,说:“嗯,我也是,我想尿尿。……” 虽然已经醉得不行,沈忱却还记得自己得去外面解决问题;他说完,看了一眼洞穴外漆黑的天,再扭回头,和季岸鼻尖顶鼻尖地说:“一起去尿尿吗?” “…………”季岸昏昏沉沉,却将对方那双湿润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用目光描摹了遍。 沈忱以为这是拒绝,他声音黏糊糊地再说了遍:“一起嘛,一起嘛。” 男人晃了晃脑袋,试图给自己找回点清醒:“哦……” 说完,两个人歪歪扭扭地互相搀扶站起身,空着手就往外走。 从洞里往外看,天确实黑得吓人;可真当站到了外面,天又没那么黑了——一轮圆月挂在远处,没了城市的灯光,它亮得惊人,给无人岛的一切都盖上了层银色的薄纱。 沈忱“哇”地望了望树枝缝里的月亮,接着随便找了个茂密的灌木丛,开始解裤子。 裤子解到一半他又想起什么,东张西望找站在自己背后的季岸:“……你人呢?” “嗯?” 他转过身,叮嘱道:“你转过去。” 季岸:“转过去干什么?” 沈忱歪着脑袋说:“你不能看我上厕所,太变态了。” 季岸很配合,甚至称得上乖巧,当真走向另一边的灌木丛,背对着他。 两个人各自解决完,夜里冷冽的风忽地吹起来,吹得树枝摇晃,沙沙作响,也把他们的神志吹回来了一点。这一点清醒反倒给了沈忱新的想法:“……我突然想去看海了。” 季岸垂着眼:“……看。” 沈忱:“怎么看。” 男人忽地牵住他,迈开腿便踏入了更深的林子里。 月亮是指向标,而那只手是安全绳。 树叶的沙沙声,隐约的海浪声,世界在此刻静谧而美妙,他们踩过杂草丛生的路,踏过树林的边缘,终于触碰到了柔软的砂。 在那个刹那,眼前开阔了。 月亮悬在海平面之上,沙滩呈现出动人的银色,半透明的黑色海浪不断翻涌着冲上来,又退回去,固执地反复。 这是沈忱从未看过的绝景。 他忽地跑起来,那只牵着他往前走的手此刻被他拖着,奔向海浪。 “……好漂亮哇——”沈忱笑起来,“太顶了!……” 季岸同样被这景色所震惊,就随着沈忱踩进浅浅的海水中。鞋子被打湿了,但他们无所谓——他们还醉着,对大多数的事都那么无所谓——沈忱脱掉鞋,随意扔在一旁,男人贴心地把鞋子捡回来,连着自己的鞋一并放好在旁边。 他们开始顺着海浪,漫无目的地行走。 步伐还有些摇晃,头也昏沉,可海浪温柔地覆盖过他们脚背的感觉,是如此的鲜明。 沈忱一直在笑,嘴一直没合上。 季岸走在他旁边,借着月光看得一清二楚。 突然,男人瞥到了海面的黑影:“……你等一下,你先别走。” “啊?啊……” 沈忱被男人拽住,在原地晃了晃。 “你看那是什么,看得见吗?”季岸伸出手,引导着他的视线往月亮旁不远处的黑影看。 可沈忱本就夜盲,他只能看到一坨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啊?什么都没有呀——” “……是船,”季岸猛地扬声,“那好像是船!!” “什么?……” “那是船,沈忱,有船经过这附近!”季岸抓住他两边肩膀,狠狠摇了摇,“我们有办法回去了!” 再烈性的酒,也敌不过“回去”两个字的威力,沈忱瞬间清醒了,睁大了眼睛使劲儿看海面。他看不清楚,可又好像看见了,远处真的朦胧有船形的影子。他激动到话都没说不清楚:“船,船,怎么办?” 季岸放开他,双手拢在嘴边,奋力地喊:“喂!!!这里有人!!!救命!!!Help!!!” 作者有话说: [1]:出自电影《低俗小说》桥段。 [2]:出自游戏《尼尔:自动人形》 [3]:出自漫画《JOJO的奇妙冒险》设定,大意为某种超科学的能力。 [4]:出自漫画《火影忍者》设定,大意为可以通过修炼而提升的能量,通过它释放忍术。 —— 以防万一地标一下出处……
第四十七章 吵架 他们俩像86版西游记开篇第一集 的猴子,边喊边跑,发疯了似的追着船形的黑影。但实际上那到底是不是船,他们谁也无法确认;只是人都很擅长自我蒙蔽,他们有多么渴望有船经过这儿,他们看到的船影就有多真。 那船影随着海浪飘摇着,就要离开这片区域。 两个人踉踉跄跄,几次在海滩上摔倒又爬起来,扯着喉咙地大喊:“有人!!这里有人!!Help!Help!!喂——!!” 然而那艘船并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打开探照灯,就那么安静地驶离。他们从东边海滩一路追到了北边的礁石滩,期间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身上几乎都湿透了,到处沾着砂砾。礁石滩走起来比沙滩艰难地多,不一会儿,黑影便彻底消失,再也没了踪迹。 沈忱和季岸气喘吁吁地站在礁石上,海浪不断地冲击礁石,卷起的水花一波又一波地殴打他们的腿。 “……” “…………” 夜还很长,但酒是彻底醒了。 好半晌他们的呼吸也没平缓下来,情绪由希望变成绝望,然后变成失落,最后变成了没有指向性的愤怒。 “……怪你,妈的都怪你,”沈忱突然发难,朝着季岸语带哭腔地喊,“都怪你,他们没看到我们,他们走了,再也不会有船经过了,我们都要死在这儿了……” 而这种愤怒也同样在灼烧着季岸的神经,听见沈忱的指责,他冷冰冰道:“又是我的错了。” “就是怪你,”沈忱愤怒到口齿不清,“一开始就是怪你,跟你在一起就没点好事!……”他话音刚落,一个大浪打过来,激起水花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痛快。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让沈忱的情绪彻底崩溃。 他狠狠抹掉脸上的水——也或许是眼泪——继而揪住季岸的领口:“不是你突然消沉,我至于陪你喝酒吗;要没喝酒我们说不定早就注意到附近有船经过了!早就能被救回去了!我早说了要烧火!要想办法让别人看我们来救我们,你也不听我的,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有时间想求救的事吗?嗯?不是你状况百出?不是连食物都没保障?”季岸低吼道,“为什么你总有那么理由把错怪在别人身上?接受自己就是个背时鬼很难吗?” “你才背时鬼,你出现之前我一直运气都很好!跟你这一路,从机场开始就倒霉!” 眼见着沈忱要开始翻旧账了,季岸一把拽住他的手,把那双手从自己领口扒开:“出差人选不是我定的,你这么不想跟我一起你当时为什么不拒绝?”“我……”“就像那时候运动会,你那么不想跟我跑接力赛,为什么不拒绝?” 季岸使出了必杀技:走沈忱的路,让沈忱无路可走。 “我……” “还有去山上,你不想和我睡一间房你为什么不拒绝?” “我那是……” “现在也是,你明明知道我性取向男,你为什么还是和我一起睡?” “我……” “我明明拒绝你了,那时候你为什么还要从围墙上跳下来,还逼我接着你?” “……” “明明关系不怎么样,为什么又要邀请我去你的告别聚会?” “…………” 沈忱几次开口,都被季岸无死角地怼了回去;他脑子本就转得不够快,眼下这情况思维变得比平时还迟钝,上一问题他还没想出解,下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连口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他。 “说话,”季岸怒视着他,“你不是很能怪我吗?” 沈忱张嘴支吾了片刻,终于挤出一句:“那我邀请你,你也可以不来啊,你为什么要来,明明晕车,最后还吐在我身上,让我出那么大洋相……”“因为我不想错过见你最后一面。”季岸说,“我那时候喜欢你,行不行。” 沈忱:!!! 他吓得往后退,一瞬间除了目瞪口呆再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然而礁石边缘常年被海浪冲洗得已经光滑圆润,沈忱才退两步,脚便踩在了边缘;可季岸说出的话太惊悚,让他对自己的处境毫无察觉,一边继续后退一边说:“你你你你,你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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