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named Island - 7 “无名岛七号,”沈忱说,“是这个意思吧?” 季岸比他晚两步走到牌子前,点头道:“是这个意思。” 说完,两人突然同时愣住。 也就在这刹那,刚才的晴空万里就像应景似的阴沉了下来。 沈忱试探着说:“我们要来的,就是7号对吧,不是17号对吧。” 季岸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没记错的话,是17号。” “有没有可能是你记错了?” 季岸已经掏出了他那本打印出来的资料集,拆开塑封袋,飞快地翻开:“没有,就是17号。” 作者有话说: 让我们恭喜这对新人,携手走进了倒霉大舞台!
第三十一章 行李箱展览会 等他们追回登陆的岸边,渔夫和他的船已经只剩苍蝇大小了。 海风呼呼地刮着,伫立沙滩上望着海平面的两人被风吹乱了头发。 手机没有信号,别说网络了,紧急电话都拨不出去——这是自然,荒岛群尚未开发,又怎么可能有信号基站。即便如此,沈忱依然不停地打负责人的电话,举着手机四面八方地晃,试图等一个奇迹发生。 然而奇迹要是那么容易降临,人们也不会将它称之为奇迹了。 “我来理理,你让我理一理,”沈忱拨出第七十六次电话,一边举着手机找信号一边说,“我们今天要考察的是17号荒岛,所以他们都在17号荒岛;我们现在在7号,也就是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他们什么时候会开始考察7号吗?” 季岸靠着一旁的礁石,点了支烟,双手抱胸地望着远方:“……不会考察7号。” “为什么?7号考察过了?” 男人垂下眼帘,看着脚边的砂砾,有被海浪冲上来的小螃蟹,正举着钳子往海的方向走。他说:“第一期考察只考察17号到26号,因为那几个岛离纳内克的沿岸比较近。” “……” 第七十六次拨号也因为接收不到信号自动挂断了,沈忱手都举酸了。他把手机塞回口袋,顺势往季岸那边一摊手;对方很默契的把烟盒和打火机一并塞到他手里。等沈忱点着烟,又说:“我们不会是被困在无人岛了吧?” 季岸斜他一眼:“你才发现?” “不是,我们真的被困在这儿了?”沈忱道,“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被困在无人岛?你敢信?” “又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你不信我们就能回到纳内克吗?”季岸收回目光,若有似无地叹气,“……唯心主义真好用。” “什么唯心唯物的,说点人听得懂的!” 经历过一桩接一桩的倒霉,好不容易在渔夫身上发泄了点坏情绪,现在又踏入了倒霉的巅峰,被困荒岛。季岸连和沈忱多说几句话都嫌累:“抽烟。” “哦。” 沈忱也没精神再抱怨,此时此刻,在阴沉的天候里,在没有被人类文明“污染”过的原生态海岛上,沉默着各自抽烟反而成了最好的选项。在抽烟的动作里,沈忱被动地深呼吸着,连带着心情竟然进入了到某种诡异的平和境界。他放空了两分钟,接着从在茶姐办公室看到季岸开始,到他们联手把渔夫胖揍了一顿……将所有的事都再次捋过一遍后,他又开始想象接下来的事。 沈忱对末日求生、荒岛野营这档子剧情一点兴趣都没有,喜欢玩的游戏清一色都是战斗类;人类要怎么在没有科技文明的地方生存下去,他一无所知。 但基本的常识他是有的:首先,这岛上有没有淡水很重要,这决定了他们会不会两三天就死掉。 也就是说,他现在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只剩两天的寿命。 沈忱忽地说:“……我不想和你死在一起。” 季岸再怎么能掐会算,也猜不到他在一支烟的时间里经历了什么心路历程:“啊?……” “你带笔了吗?”沈忱又说。 季岸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但如实回答:“带了的。” “笔借我。” “做什么?” 沈忱干脆往沙滩上一坐,也不顾湿不湿、脏不脏:“我要写遗书。” “…………”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少爷在想什么,他思忖了会儿才回话:“运气好的话,这里也可能路过商船,我们就可以搭商船回去,不一定会死在这儿。” 闻言,沈忱倏地抬头,仰着脸看他,满眼的喜悦:“真的吗?” 不得不说,沈忱长得是很讨喜的——他肯定不是那种少女们会一见倾心的帅哥,但却长得很赏心悦目,尤其扬起脸的时候,眼睛里盛着天光,亮晶晶的,非常动人。季岸没有证据,可季岸敢肯定,沈忱绝对是那种去任何朋友家都会被朋友的父母喜欢的类型。 他看着沈忱的双眼,有点不忍心打击对方:“……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实际情况呢?”沈忱维持着那神情接着问。 “实际上……”季岸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再度看向远海,“实际上没有什么商船会经过荒岛群,所以遇到商船的概率很低。” 沈忱崩溃了:“那不还是要死在这儿吗?!” “……也不是,”季岸说,“在荒岛上存活一百多天的案例比比皆是,运气好点在荒岛上活一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在这儿活一年我还不如死了得了。”沈忱哭丧着脸道。 季岸顺着他的思路道:“那就死了得了?” 沈忱:“你怎么说话呢?你会说点好听的不?” 季岸:“……那你别死。” 就在这时,沈忱口袋里的手机“叮咚”地响了声。这种时刻,手机发出任何一点声响,都像是神迹降临——不管是APP的推送还是新的短信,都意味着这荒岛并不是真的完全接收不到的信号。沈忱手忙脚乱地掏手机,激动到手滑,手机像肥皂似的从他手里弹出去,落在不远处。 男人看起来比他冷静多了,像是对现在的情况没有太多担忧似的——实际上只是太困了——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 “是什么是什么!是不是负责人的短信?还是未接来电?!” 季岸一边把手机递回给他,一边淡淡道:“是电量不足10%,问你要不要开省电模式。” “……”沈忱眼里的光就这么消失了,他把手机往沙滩上狠狠一摔,“去你妈的!” 手机陷进柔软的沙子里,无辜的反射着天光。 隔了一会儿沈忱又把它捡回来,抹掉那些沙子,关机,再塞回裤口袋:“……那现在怎么办。” 季岸:“不知道,我也没有野外露营的经验。” 这瞬间,沈忱感受到了绝望。 季岸这个人虽然讨厌,但抽掉个人感情去看待的话,沈忱承认他是个接近“无所不能”的人。毕竟读书时候会正儿八经预习、复习、写笔记、画树状图……每个科目都接近满分的人确实不多见。也确实很变态。沈忱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季岸的笔记本时的震撼,说那是辅助自己学习用的笔记,倒不如说是手写版教材补充资料。 如果连这样的季岸都对现状束手无策毫无头绪,那他只能返回上一个剧情,继续写遗书了。 男人再抓了抓头发——沈忱发现了,这人觉得糟心或烦恼时就会无意识地抓头发——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先做搭个棚子看看?” “看看?” “我记得好像说,野外生存最要紧是饮水食物和温度,”天光越来越阴沉,仿佛在附和季岸的话,“我看这样子,可能晚点会下雨。” 沈忱不知道,沈忱没有发言权。 他索性当心安理得的弱智:“那怎么搭棚子。” 季岸这点很好,不会嫌弃他的弱智:“找点树枝搭个架子,再找点叶子盖起来……那种叶子。” 沈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沙滩和泥土的交界处,有好些不算高大的棕榈树。 但他依然没明白:“所以第一步做什么?” “第一步……”季岸微微皱眉,认真道,“第一步先确认我们手头都有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 “把你行李箱打开看一下。” * 他们找了块看起来相对干净的地方,在黑色礁石地上打开了各自的行李箱。 虽然他们的行李箱外观是一样的,但在打开的那瞬间,巨大的差异就产生了:季岸的行李箱里,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摆着,衣服全部卷成小臂粗细列在一块儿,其他的东西被一个又一个半透明的收纳盒装好,属于大箱套小箱;沈忱的行李箱在打开的瞬间,硬塞进去的外套就猛地弹开,麻麻赖赖地躺在正中间,把下面更混乱的情况盖住了点。 季岸抿着嘴,大约是在忍笑:“厉害的。” “反正扣上又没人看里面,”对比太惨烈,沈忱凶巴巴地掩饰自己的心虚,“要那么整齐干嘛,你行李箱还开展览会吗?” 两个人都蹲在各自的行李箱旁,季岸转过身把他那件外套拿起来,顺手开始叠:“行,那你都带了些什么,我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哦……” 沈忱不爽地应着声,看向自己惨不忍睹的箱子:“我也没带什么,就一点日用品,本来、本来是觉得到地方现买就行了。” 季岸嗅着外套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很快把它也卷成了圆柱体,顺手放在自己的箱子里。此时行李箱里“微缩战场”才露出全貌,打结的耳机线、旅行装的小瓶瓶罐罐、游戏掌机、纠缠在一块儿的各种充电线,就那么塞在衣服毛巾之间的缝隙里。 季岸拿起一个掌机包:“这个是什么?” 沈忱:“任〇堂Switch。” 季岸又拿出另一个:“那这个呢?” 沈忱:“Steamdeck。” 季岸再拿出下一个:“那这个呢?” 沈忱:“也是Switch。” 季岸疑惑地放下:“请问你带两个一样的掌机的原因是……” “哪里一样,不一样的好不好,”沈忱道,“这个,是马〇奥限定款;这个是怪猎限定款,哪里一样了?那有时候就是会觉得想玩另一台啊,这很难理解吗?” 季岸:“……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来出差的。” 沈忱理直气壮,还带点声高壮胆的意思:“出差怎么了?出差就不能在酒店里摸鱼了?” 用常人的脑回路去衡量沈忱是不可能理解的,男人没再继续纠缠游戏掌机,转而从毛巾缝隙里抓住了一个狭长的方盒;他再一抽,一条烟从衣服毛巾堆里文物出土了:“请问你带烟的目的是……?” “我怕我抽不惯国外的烟,带条烟怎么了。”沈忱转脸看向别处,“我觉得很正常。” “那这个呢?……”季岸放下烟,再在里面挖掘了两下,揪出了两根并在一起白色长棍。他原本以为是长棍,但抽出来才知道并不是——那是一截仿真的人类前臂连着手掌的骨骼模型,分量十足,做工也很精细,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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