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言不喜欢姜阈美化这个病,他的语气不算赞同:“那也没什么好的。”顿了顿梁东言又问:“拍完之后呢?有别的工作计划吗?” 姜阈摇头,语气轻松地说:“没有。” “那要不要......” 梁东言想说要不要签进他的工作室、或者让施卓远帮他安排工作,毕竟姜阈只有一个人,再聪明也不一定能处理得过来那么多工作事务,再说他还要静养。 “不要。”姜阈打断梁东言,似乎知道他接下来打算说什么:“痊愈之后...我想拿着片酬继续看看世界、或者读书。” 读自己喜欢的专业、不想读了就休学,玩一段时间或再赚点钱,再回去读,不再预设未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梁东言完全尊重姜阈,但他还是蹙了下眉,像排队等着糖吃的小孩,提醒得着急又小心翼翼:“那...在那之前,不应该还有件事吗?你没忘吧?” 姜阈看了眼他,又垂眸,声音小了些:“嗯,等那件事做完,再做其他的。” 梁东言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失落起来:“所以又要去很远的地方了。” “我会留够机票钱。”姜阈回答,顿了顿他又说:“或者...你有假期吗?” “有。”入行六七年几乎从未休过假的梁东言斩钉截铁地说:“我是老板,随时可以休假,你带上我。” 姜阈咬了下嘴唇,“唔”了声。 “唔是什么意思?不能带吗?”梁东言见姜阈态度暧昧,追着确认。 “到时候我会跟施卓远对时间。”姜阈不紧不慢道,不等梁东言反驳,他便拿起他的手机:“不说这个了,对下一场戏。” 梁东言还想据理力争,姜阈就已经开始背下一场台词,他的争取只得暂停,攒着股对施卓远的不满不情不愿地对起了词。 这天晚上谭青和制片人请姜阈一家吃饭,谭青和制片人客气周到、姜秉泽和闵萱也很给面子,只有姜阈索然无味。 饭后父母和姜阈一同离开,离席后二人的神色陡然凝重起来,看着姜阈欲言又止、又有些隐隐的唉声叹气。 “姜阈,爸妈明天打算回去了。”快到酒店时,闵萱说。 姜阈点头:“也好,明天开始拍戏,我也没时间陪你们了。” “你...别太累。”姜秉泽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一个劲儿给闵萱使眼色。 “出国之前还有时间回趟家吗?”闵萱试探着问。 姜阈看向她:“看剧组进度吧,怎么了?” “爸妈恰好认识一位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回东吴一趟,和他见一面,也让他诊断一下、看看你吃的药。”闵萱尽量说得柔和,难得有些紧张地看着姜阈。 姜阈望着父母担忧的神色,勾唇,点了点头:“好,回去之前我跟你们说。” 听到姜阈同意,两人说不出的高兴,几乎快激动得哭出来。 姜阈其实很难感知到父母的爱,早年他们对自己的关怀全都凌驾于生了病就不能好好读书的前提之上。 但这一刻,他又觉得,无论是哪一类前提,归根结底,他们确实是关心自己的,便不想再探个究竟,就这么糊涂着也无妨。 隔天一大早,把父母送走之后姜阈便前往片场,梁东言在酒店处理工作,傍晚时发消息问姜阈要不要一起吃晚饭,说就在酒店顶楼餐厅,程延也来了。 姜阈今天的拍摄很顺利,按理说该结束了。 但是他和庞周今天的状态太好了,庞周建议导演临时把后面两场同样场景的对手戏也拍了。 谭青和副导演一起合计了下拍摄进度,便同意了庞周的提议。 “要到晚上,你们吃吧,不用等我。”姜阈给梁东言回复。 “他不来。”梁东言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程延和黎晨曦:“你们点吧,我请客。” “来我当主演的剧组吃饭你请客什么意思?”黎晨曦笑道,她拿过菜单递给程延:“客人先看。” “合着就我是外人。”程延调侃,他随意点了几个菜,又看向梁东言:“你这是打算在姜阈身边安营扎寨了?” 一旁的黎晨曦还是笑着,神色没什么变化。 “安营扎寨?我也想,人赶我走呢。” 梁东言挺郁闷的,今天一大早姜阈问他什么时候回上海,他明明才来两天。 “又不是人人都是恋爱脑,我少年偶像毕竟理智。”程延挖苦道。 “少年偶像?”黎晨曦挑眉:“什么意思?” “姜阈啊,我小时候和他参加过一比赛,他当时简直光芒万丈啊。”虽然记忆有点模糊,但程延依旧记得当时的感受。 梁东言一时没出声,两秒后他忽然轻声纠正:“他现在也是。” 程延和黎晨曦目光都有些意外,程延先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必须是。” 黎晨曦掩住眸中的落寞,转身喊服务员拿酒单,点了瓶酒喝。 “你明天拍戏,今天喝酒不怕肿?”程延扭头看黎晨曦。 “我早上喝冰美式。”黎晨曦不在意道。 喝冰美式消肿,梁东言把这个知识点记在心上,但想了想又决定不告诉姜阈,一大早喝冰美式对胃不好,他看向黎晨曦,秉着友好的善心道:“你也少喝点吧。” 黎晨曦一愣,又闷闷“嗯”了声。 晚上八点,三人的饭已经吃完了,坐在根据时间转换氛围、已经变成酒吧的餐厅里喝酒聊天。 梁东言只叫了一杯苏打水,没喝酒。 梁东言有些心不在焉,他想姜阈了,东西也喝得安静,都是黎晨曦和程延在聊。 “我去透个气,你们聊。”酒过半巡,梁东言拿起手机和水起身,走向餐厅阳台。 黎晨曦神色黯下来,程延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晨曦。” 黎晨曦看着他,有些醉态地问:“干嘛?” “东言...真没什么可能。”程延作为两人的好友,语气中肯地劝黎晨曦。 黎晨曦看着他,然后讽刺地笑了下:“你以前不还说,他初恋大概不会回来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你干嘛骗我?!” 程延一时有些后悔,不应该和醉鬼讲道理的,他叹了口气:“当时大家都这么觉得,连梁东言也这么觉得。” “对啊。”黎晨曦眼色迷离:“我当时问他初恋,他还生气,还让我别提,我以为他恨死了这人呢。” “恨...”程延思忖片刻,大概也恨过的吧,他看向阳台上梁东言站着的背影,但那恨都起源于爱,人回来了,欣喜若狂都来不及,哪里还记得那么一点点恨。 梁东言百无聊赖地靠在阳台上把玩着空杯子,他不停看着手机,手机屏幕一直停在和姜阈的对话框里,他给姜阈发了不少消息,姜阈看到的话回一两个字,大部分时候在戏上都看不到。 “还没回来吗?也拍太久了,都快十二个小时了。”梁东言又给姜阈发,有点不满、又心疼。 这次姜阈回复地很快,似乎刚拿到手机,就匆匆回了消息:“结束了,马上就回去。” 梁东言眼睛一亮,姜阈那边又发:“程延还在吗?在的话我还是上去一下。” “太晚了,没必要见他。”梁东言转身快步朝餐厅门口走,路过程延和黎晨曦的时候扔下一句:“姜阈回来了。”便出门按电梯下楼。 程延看着梁东言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下,黎晨曦撇嘴,没忍住瞪了眼梁东言的背影,回过头继续喝酒。 半小时后,梁东言在酒店大堂等到了收工的姜阈,他怕人认出来,像做贼一样等在电梯间旁的楼道里,鬼鬼祟祟的,时不时探出个头看外面的动静。 等姜阈和秋和进了酒店大堂,站到电梯前时,他飞快走过来,双手插兜、戴着帽子和口罩,像个路人一样站到了姜阈身旁。 姜阈一开始没注意身边人,只是觉得这个子很高、存在感太强、离自己有点近,手臂都快贴上,才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起初他只是觉得这人有点莫名其妙,直到第一眼看罢,第二眼才觉得不大对劲,然后他偏着头,面上盈起很淡的笑意,盯着一动不动也不出声、压根看不清脸的梁东言。 等电梯到了,两人一起进了电梯,梁东言才有动作,他忽然撞了下姜阈的肩膀:“我等你很久了。”
第96章 三百公里 姜阈被他冷不丁撞得踉跄,看他的眼神愈发莫名其妙。 梁东言扯下口罩忽然凑近,目光落在姜阈脸上:“还没卸妆呢?” 姜阈别过脸,有些别扭,电梯里还有秋和在。 但秋和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职业素养极高,一到她房间的楼层便迅速离开,电梯门关上,电梯里只剩下梁东言和姜阈。 “今天是不是很累?”梁东言又问,似乎压根不觉得自己有点太黏人了。 “还好。”姜阈声音发哑,刚开口就立刻抿唇,梁东言蹙眉:“声音怎么这样?” “在外面拍戏,所以...” “别说话了。”梁东言打断他:“你回房间等我一下,我给你拿药。” 梁东言别的药没有,保护嗓子的药管够,他很快把药拿了过来。 拿来时姜阈正在洗手间卸妆,眼睛闭着,满脸都是泡沫。 梁东言走到姜阈身后出声:“张嘴。” 姜阈眼睛睁不开,他停顿两秒,还是张开了嘴,嘴里被推入一颗清凉的小含片,裹着花香的微甜在舌尖散开。 “这个先含着,洗完脸我给你说别的药怎么吃。” 梁东言喂完药便出去了,等姜阈卸好妆出来,就看到梁东言坐在沙发上,面前一个透明的小药盒,他戴着手套,正一粒一粒药分装着。 “含片就够了,不用这么多。”姜阈走过去,那小药盒里不同格子里放着不同的药,被梁东言装得满当当。 “不止是喉药。”梁东言抬起头看姜阈:“坐吗?给你介绍。” 姜阈只得坐到他身旁,听梁东言介绍每个小格子里不同的药和药效。 “这两种是喉糖,味道不一样,这是绿茶、这是玫瑰,刚刚给你喂的是玫瑰味儿的,两分钟还没有含化可以嚼碎咽下去。” 梁东言介绍着又抬起头看姜阈的嘴巴:“刚刚的化了吗?” 姜阈点头,梁东言又拿起一颗绿茶味的:“可以当糖吃,再吃一粒。” 姜阈接过放进嘴里,边吃边听梁东言介绍一边的清火含片:“药性都不重,这一盒够你在扬城这阵子吃了。” “谢谢。”姜阈接过药盒,梁东言给每个格子都标注了名字和口味,用便签纸贴在开关口。 “我的喉糖见效很快,明天嗓子肯定好了。”梁东言跟姜阈保证。 姜阈笑起来:“行,明天你再听听。” 姜阈话音落下,梁东言的动作顿了下,房间里安静片刻,梁东言轻声开口:“我待会儿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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