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你一个人在家,我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季荷挂在季顷贺身上,用鼻尖轻蹭他的鼻梁,“我是不是比较适合当哥哥?” “别闹了,先进来。”季顷贺抿了抿嘴,勉强压抑住笑意,他牵住季荷的手往屋里拉。可抬脚刚往前走一步,身后人便小声叫了一声:“嘶……等等!” “怎么了?”这时季顷贺低头一看才发现,季荷竟然只穿了一双袜子。 “你没穿鞋就跑过来了?” 本来纯白的袜子都踩成灰色了,脚尖有几处蹭破的地方,血液凝固成深红色的污渍。 “我也不想啊。你都不知道咱妈有多绝情!把我关在房间里,还请了两个彪形大汉,楼上一个、楼下一个,天天在家里巡逻。我等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等到其中一个上厕所去了,我就用床单捆着床脚一路滑下来了。没时间找鞋子了,我只能这样过来了。” 虽说季家的房子二楼没有很高,但摔下来也是要骨折的事情。季荷却丝毫不觉得危险,还仰着头一脸要人夸的小表情,仿佛脚上流的不是他的血似的。 “你真是……”季顷贺叹了口气,蹲下一只手从季荷膝下穿过,把人扛在身上。 “啊!”突如其来地失重感,让季荷不得不抓紧季顷贺的衣服。“你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 季顷贺按住他乱动的腿,大步迈进卧室,“砰”地关上了门,“现在你倒是知道怕了。” “你不会这时候要……” “我没饥渴到这种程度。”他只是怕季荷闯到书房,看到他狼狈的痕迹。 季顷贺把季荷放在床上,又从柜子里拿来药箱,蹲在床边,握住他的脚。 “嘶……”血液凝固以后,蹭破的皮肤和布料黏在一起,想要分开就只能连肉一起带下来。 季顷贺拿起镊子,望着季荷说道:“忍忍。” …… 包扎结束后,季荷一脸惨白,额头上布满冷汗,被角也被他攥得满是褶皱。他虚弱地瘫在床上盯着季顷贺。男人正认真地收拾着药盒,暗黄的灯光在他低垂的眉眼上打下细碎的剪影。 “你不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季顷贺忽然张口说道。 季荷以为他生气了,赶紧坐起来,“我这不是急着想来见你嘛。” “小荷,我不值得你这样。 “你在说什么?”季荷想上前握季顷贺的手,却被他躲开。 “我做错了很多事情,我对不起你和爸妈,还有,其他人。都是因为我,你们才会受伤……” “季顷贺。”季荷打断他,说道,“你活得太累了。” 听到这话,季顷贺的睫毛不动声色地颤抖了一下。 “你还记得你刚来家里的时候吗?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一口大气都不敢喘。明明学校里追在你屁股后面的人也不少,但你就乐意每天呆在家里,陪在爸爸妈妈身边。”季荷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一边说着一边不禁翘起嘴角。 “我一开始可讨厌你了,觉得你装作一副好学生、好儿子的的样子好欠揍,后来我才发现你简直和爷爷家那只捡来的流浪狗一模一样,生怕做错了什么又被人扔了。” “可是,哥,爱不是用努力交换得来的。我爱你不是因为学习好工作认真做饭好吃,而是因为,你是季顷贺,这一个理由对我而言就够了。”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去了哪里,又或者和谁在一起,我都会爱你,它已经像呼吸一样变成我生命的一部分了。”季荷捧住季顷贺的脸,手指温柔地摸过他的脸颊。 “所以,不要再说什么,我是因为你才会受伤。不是的,是多亏了你,我才能活着,才知道什么是爱和被爱。” 季顷贺没说话,但是心里却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他静静地望着季荷,忽然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揽入怀里。 “哥……” 季荷下巴搭在季顷贺的肩膀上,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到落在腰上的手臂不断收紧,炽热的鼻息打在他的耳后,很烫。季荷伸出手,把手心覆上季顷贺的后背,闭上了眼睛嘴里轻念着:“没事的。” - 说来尴尬,季荷因为一直被关在房间里,所以已经快一周没洗过澡了,加上今天一路跑过来出了一身汗,身上的味道着实不好闻。 因为脚受伤了不能碰水,季顷贺就把他抱进浴缸里,把两只脚留在浴缸外。 “我这样像不像美人鱼。”季荷挑了一下眉问道。 “像。” “不对啊,我是男的,我应该是美男鱼,嘿嘿。” “好。”季顷贺往手里挤了两泵洗发露,拉了张椅子坐在浴缸旁,开始给季荷洗头。 “哥,我这几天真的被当作犯人一样对待。你知道咱妈那个厨艺,煮个小米粥都能糊锅,我过得还不如监狱里的囚犯,人家说不定还有四菜一汤。”季荷刚说完,肚子里就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他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季顷贺笑了一声,说道:“家里没什么菜了,煮碗鸡蛋面可以吗?我等一下再出去买。” “好!” 之后季荷又碎碎念地讲了讲这几天怎么度过的,季顷贺就一边静静听着,一边弯着腰帮他擦背。季荷的皮肤很薄,用毛巾蹭很容易泛红,季顷贺涂了些沐浴露用手掌轻轻揉捏他瘦削的肩颈。 “路上还碰到了一个老爷爷,他想找我要钱,结果低头一看,我连鞋都没有,他扭头就走了……” 紧张的了一周的神经在温水中放松下来,困倦也像蒸汽一样在季荷的身体里扩散,他的头靠在季顷贺的身上,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季顷贺轻轻吻了吻季荷头顶,小声说道:“谢谢你。”
第30章 【二十八】 第二天,季顷贺是被一声急促的电话声吵醒的。 看了一眼床头的钟,居然已经十点了。他从季荷脑袋下抽出发麻的手,接起电话,“喂。” “小荷是不是在你那?”女人怒不可遏的声音猛地从听筒里冲了出来。 季顷贺一下就清醒了过来,低头看了看趴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季荷,心虚地喊了句:“妈。” "你给我转告季荷,如果他今天之内不回家,这辈子就别回来了!" “是。” 像是被电话声吵到了,季荷忽然翻了一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想到季荷昨晚跟他说的话,突然有什么涌上季顷贺的心头,他咬了咬牙问道:“妈,那我呢?” 女人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原本高昂语气一下便松了下来,"你,你也一样!"说完便“砰”地挂了电话。 季顷贺握着电话,久久不动。傅琴的意思是让他也一起回去吗?这是要原谅他的意思吗?即使不是原谅,应该也说明她的态度有所缓和吧。他又打开通话记录检查了一遍,确定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他的幻觉。 揣着一颗隐隐期待的心,季顷贺起床简单漱洗了一下。 家里的冰箱空空的,只剩几根发黄的菜叶子。 趁季荷还在睡觉,季顷贺去了一趟楼下的超市。拎着满满两袋的蔬菜和肉类,他在纠结早餐是要做鸡蛋饼还是三明治。 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在一个玻璃窗前停下脚步。 花。 电影里刚确定关系的恋人之间好像都会送花,但和季荷在一起这么久,他似乎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而自己也从来没有主动给过。 这时店门内走出一位年轻的女孩手里还握着浇花用的喷壶,看来应该是兼职生。她热情地笑着问道:“帅哥,买花吗?是要送人吗?” “嗯,我还不确定。” “那我来帮您挑吧!”她放下喷壶,走到季顷贺身旁,“送什么样的花,就代表那个人在您心里是什么样的。您觉得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是个很好的人。” “帅哥,这可不够。我举个例子,你看。红玫瑰是热恋、向日葵是忠诚与坚持,满天星则是守护和单恋,所以你的她呢? 季顷贺的视线游走在一簇簇绮丽绚烂的花瓣中。玫瑰?不对,向日葵?不对。 突然一抹纯白上闯入了他的视线。花瓣白如山巅上的积雪,旁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青绿色的花球。沉静又富有生命力的气息,让他在脑里浮现出季荷的脸。 “那这个呢?” “这是白玫瑰和茉莉。”女孩笑着介绍道,“白玫瑰代表势均力敌的爱情,我足以与你相配;茉莉代表至死不渝的爱恋。所以她是个纯情又真诚的人吗?” “纯情又真诚。”季顷贺在嘴里轻轻地咀嚼着这几个字,“嗯,就它了。” “好嘞。” 女孩抽出几朵白玫瑰,戴上手套,就准备开始插花,感叹道:“您女朋友真有福气,你们感情肯定很好。” “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啊?”听到这话,女孩怔了,支支吾吾地改了口,“哦,哦,男,男,男朋友也好啊,我,搞错了,我,对,对,对不起。” 忽然女孩被之间结巴的样子噗嗤一声逗笑了,季顷贺也一下笑出了声说道:“抱歉,我以前不会这样的。但我不知道怎么说.......如果是他,一定会指出来的。” “那他一定是个很勇敢的人。” “嗯。”季顷贺看着女孩手中的白玫瑰,渐渐失了神,忽然他抬头看向女孩问道,“不好意思,请问这些花我可以晚些再来拿吗?我还有事情没有解决完。” “当然可以,我为您先预留着。” “谢谢。” 回家的时候,季荷已经什么时候醒了,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 “你今天要出去吗?” 他很喜欢看季顷贺穿围裙的样子,有一种很温柔的味道。 “嗯,再睡一会,早饭在桌上,记得吃。” 季顷贺脱下家居服,宽阔的后背上是发达流畅的线条。他随意套上了件黑色衬衫,走到床边,摸了一把季荷头发,“我去处理一些事情,晚上来接你回家。” “你也会一起回去吗?”季荷眨眨眼,帮他扣上衬衫最顶上的扣子。 “嗯,一起。”季顷贺握着他的手捏捏,又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吻。而季荷伸手拽住他的衣领,让本来是浅尝辄止的轻碰不知不觉发展成深吻。 酥麻的电流在舌尖上跳跃,又湿又烫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分开时季荷靠在季顷贺的胸膛上一边喘气,一边叫道:“哥。” “嗯?” “事情如果很麻烦,让你觉得累了,你就回来,我一直在这。” “好。” 季顷贺到达的时候,房门正大开着,不停有穿着橙色制服的搬家工人从门里出来,原本干净的地板被踩得都是鞋印子。 “诶,让让,别挡路。”一中年男人扛着一个巨大的纸箱从季顷贺身边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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