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的只是…… 夏澈也说不上自己在担心什么。 总之心里从吃下那块茶点后就乱成了麻团,怎么理都理不清,稍微焦急一点,就会扯痛绕着乱线的心脏,让人喘不过气。 看着惴惴不安的裴燎,无序之间,他找到了一个线头。 裴燎对他,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好到他反馈的情感远不足以偿还。 人可以在短时间内改变那么大吗? 明明前不久还撕的你死我活,现在就可以掏心掏肺,同生共死了? 夏澈越想越烦,干脆直接问:“裴燎,你是不是对我另有所图?” 嘟嘟—— 鸣笛声自身后响起,裴燎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绿灯,猛地踩下油门。 夏澈晃了下,连忙抓住车把手:“那么激动?你真图谋不轨?” “我对你没恶意。”裴燎只能这么回答。 “答非所问?”夏澈不满,“我……嘶,你电话。” 车载蓝牙传出铃声,裴燎抬手接通,按了免提。 钱助焦急的声音传出:“老板!你们现在回家了吗?” 裴燎绷直了身体:“还没到,出什么事了? “您跟夏总千万别回去!我刚刚看到圣林别苑小区门口有裴董秘书的车,估计是查了公司监控在小区门口蹲你们,现在还有三辆车出发找您了,您看能不能走郊区无监控小路,今晚住一趟宾馆?” 夏澈听得一愣一愣,鬼使神差道:“这算什么?豪门追击战?” 裴燎原本严肃的表情一秒崩溃,无奈道:“是啊,不好意思,把你卷进偶像剧当女主角了。” 夏澈听了没生气,第一关注点竟然是:“我是男主角,谢谢,女主剧本你自己拿吧,落跑千金。” 裴燎:“……” 钱助:“……” 钱助讪笑道:“夏总也在啊……二位的打算是?” “调头。”夏澈收了玩笑的表情,“我联系别人订酒店。” 裴博瞻手段雷厉风行不是开玩笑的。 夏澈亲眼见识过裴董远赴M国,把一声不吭跑出去留学的裴燎用手铐绑回国,在家里关了个昏天黑夜,断网断电断灯,裴燎不吃不喝抗议一周,血糖过低进医院,裴博瞻才妥协让他回学校。 这次被抓住……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还是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好歹能让裴博瞻冷静会儿。 他俩和身边人的身份证肯定都不安全了,裴博瞻不好意思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肯定不会去问,但他手段黑,谁知道会不会去从数据库查? 鄢东旗下酒店也不能住,最好是找其他和裴博瞻一样有权有势的熟人帮忙开房,避免证件被查,走渠道非实名入住。 京城那些人不行,离得太近容易被套话,申城那边又太远…… 夏澈和裴燎几乎同时想到了两个刚从晚宴离场、还没来及回海城的人。 一个小时后,库里南抵达京城北郊的一家超五星主题庄园酒店。 梁寄沐和方逾拾正坐在大门旁的吉普车里双排开黑,听到脚步声,齐齐关掉显示“victory”的手机。 方逾拾趴在方向盘上,笑着看两人:“澈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小拾总还是那么帅。”夏澈笑笑,抬手跟他碰了个拳。 梁寄沐利落下车:“二位这是被追杀了?身份证都用不得?” “我爸的追杀令。”裴燎言简意赅,“至少要躲两天。” 梁寄沐听完前因后果,漫不经心地靠在车门上:“你爸真是……你什么时候谋权篡位?” 众人:“……” 这是可以问的吗? 裴燎神色如常,没有感到冒犯:“那就要看欧洲项目进展了。” 梁寄沐点点头:“懂了,渡盛这边加速推进技术交流,鄢东和KL尽量配合一下那边市场联系。” “已经联系好了,下周五我会飞一趟欧洲,跟那边现场谈判。”夏澈迅速总结了一下工作进度。 眼看三人就要站在门口讨论正事,旁边方逾拾绷不住了:“不是,站这儿谈几百个亿的生意?不觉得有点凄惨吗?” 梁寄沐瞬间回神:“先开房。这家酒店小拾有熟人,给你们空出房间没问题,但明天有军方领导来,包了三层楼,你们俩今明两天只能暂时挤一间了。” 方逾拾点点头,补充道:“吉普是林北谦的,你们的车我先开走,钥匙我到时候给澈哥你们公司前台。” 这才是真·地下党接头。 夏澈听得感慨,叹道:“多谢。” 方逾拾笑嘻嘻勾住他肩膀:“跟我还客气啥?走学长,咱俩去顶楼喝一杯……” 夏澈含笑应下:“我请你。” 两人说笑着自顾自离开,完全没在意身后两位的感受。 梁寄沐“啧”道:“我本来订了今晚的温泉山庄,现在就这么没了。真不该接你电话。” 裴燎抿了下唇,理亏不语, 梁寄沐看着他,托起下巴,不可置信道:“你不会一点进度没有吧?” 裴燎:“……” 裴燎:“有一点。” 梁寄沐:“多少点? 裴燎:“能和睦相处的一点。” 梁寄沐:“?” 裴燎:“不敢继续。” 夏澈最近对他好得过分,他却不敢再贸然行动。 好比肖想了太久的珍宝猝不及防出现在面前,当事者的第一心情并不是惊喜,而是惶恐。 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打破这场镜花水月,最后闹得满地碎银,无可收场。 傲气如裴少第一次说有不敢的事情,梁寄沐沉默了很久,最后拍拍他肩膀:“我不知道你们到底什么情况,给不了太多意见,但是你可以试试走个野路子。” 裴燎抬起眸子。 梁寄沐意味深长道:“充分利用你的美色,人类都是视觉动物。” 裴燎:“……” 这人那么不靠谱吗? “信不信由你,我难得好心。”梁寄沐说完这句就没再多嘴,潇洒转身,朝方逾拾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裴燎心不在焉踢着脚下石子,站在原地吹了会儿冷风,把不清醒的脑袋吹凉,最后一个进入酒店。 他没去顶楼小阳台,领过房卡直接去了房间,想收拾好等夏澈回来。 推开门,却看到满室暖光。 本该跟方逾拾喝酒的夏澈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摆弄医药箱,听到动静,头也不抬道:“脱衣服。” 裴燎僵滞在门口:“你怎么……” “真以为我会扔下你一个伤患,自己跑去快活?”夏澈无奈,“过来吧,别硬撑了,你开车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裴燎右侧肩膀僵直,每次活动都很不自然,即便他极力掩饰,夏澈还是从微枝末节里发现了端倪。 “还不动?是要我请你来吗,少爷?” 裴燎低下头,抬手关掉大灯,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到他对面坐下。 上身就一件衣服,很好脱。 这家酒店主题复刻了欧洲上世纪庄园豪宅,内里装修奢华精致,复古的壁灯散发幽暗的光,即便两个人面对面坐,也不太能看清对方的脸。 夏澈调侃道:“害羞啊?” “怕你吓到。”裴燎答得含糊,没说被什么吓到。 深邃的眼睛隐匿于黑暗,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渴求和灼热。 夏澈以为他说伤口,不以为意:“我心理素质没那么差。转过去吧,我看下……我去,你爸用什么打的?肩胛骨的地方乌紫,都要发黑了。” “瓷器砸的,脸被磕了一下,边缘划伤了额头,我躲第二个的时候没注意身后的屏风,撞上去了。” 夏澈听着都感觉疼,把药油在掌心捂热,小心翼翼覆盖在那块淤青上:“受不了的话别忍着,想叫就叫。” 磕碰伤不能随意触碰,会弄伤血管,但该上的药还是得上。 裴燎背对着他,低下头,看起来很乖。 因为运动量大,加上天生体脂低,他身上肌肉很分明,就算完全放松也不会出现软趴趴的情况,硬邦邦的手感没有那些体脂高的柔软,但美观性拉满。 深褐色的药油涂在肩胛骨上,和青紫的伤痕糊成一片,被冷白色皮肤衬得分外惹眼。 室内光源不充足,单调的灯光从侧方照在裴燎后背上,顺着肌肉条线印下明暗交错的二分阴影,像泾渭分明的水墨画。 果然,半遮半掩的朦胧感才是最好看的人体。 夏澈没出息地走神了。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裴燎只穿泳裤的样子,但过去这人实在太讨厌了,硝烟味盖过美色的诱惑,压根没空欣赏。 不过裴燎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营养跟不上,所以比现在要瘦,肌肉还没那么好看。 别的男人三十岁发福,这家伙倒是越来越耐看,逆龄生长。 他知道这不是个想入非非的好时候,但…… 嗓子不由自主就干了,怪谁? 右手悄然从伤口移到后颈,一滴药油顺着中间的颈椎滑落至尾椎,划出一道优美的轨迹。 在它消失在腰带里之前,夏澈仓促回魂,闭了下眼,用指腹将其揩去。 裴燎浑身颤了一下,试图回头:“你在——” “别转头。”夏澈声音有点哑,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干净的那只手按着这人脸推回去,同时用力按了一下伤痕边缘完好无损的皮肤。 裴燎觉不出具体位置,还以为他压的创伤处,闷哼一声,却一动不动:“不会二次创伤吧?” “别担心。”夏澈按一下就没再使劲儿,指腹擦着药轻轻打转抹,视线却落在他身体别的地方,“废了我养你。” 裴燎身子一僵,竟然真不说话了。 “你放松点,按不动了。”手下肌肉明显收缩,纵然这样的背部视觉效果很好,夏澈还是善良地提醒病患,“别太硬。” 裴燎:“……” 裴燎闷声道:“很痒。” “忍着。”夏澈不动声色拿出手机,把屏幕亮度调到最低,打开相机点录像,还不忘哄骗道,“不许回头看我。” 裴燎有点委屈:“为什么?” “少问。” 当然是因为我在干坏事。 人的呼吸是会带动全身起伏的。 夏澈垂着眸子,手很稳,摄像头也没有肆无忌惮到扫视全身,只是静静将焦点定位在伤口上,顺带拍到周围,记录下这副身体一分钟内呼吸的幅度。 诡异的,和心脏同频了。 他放下保存好视频的手机,收回手:“好了,趴床上休息一下,等药吸收。我先去洗漱。” 裴燎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没有听话去床上趴着,而是看向窗外,淡声道:“你有换洗衣服吗?” “浴袍凑合一下。”夏澈难得没多劝,也不去看他,拿起一次性浴袍,“明早让服务生买衣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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