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已知思索着:“所以你现在就是在辨别两兄弟的品格?” “嗯,差不多吧。因为我也不懂商业和经商能力,只能判断他们的人品。我邀请他们一起参加犬敏捷比赛,看谁更适合成为流星的主人……不过他们两个好像误解了自己应该讨好的对象,一味地对我殷勤备至。”说到这里,方云露出老师见到笨学生的笑容。 “方女士不相信他们是真的喜欢你吗?” “怎么会?”女训练师刷刷摇头,“自己的父亲把本该属于自己的财产给了早已分手的前女友,还是这么一个老女人,他们的心里肯定恨死了吧?” 她如此直白,何已知也哑然失笑。 “哎呀不好,饲主来了。”女训练师笑着站了起来,看来把心事一吐为快也让她心情愉悦,“我先走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转告何未知先生,他眨左眼的时候比眨右眼更迷人,让人心潮澎湃。” 何已知完全想不出能有什么场合让他对自己的亲哥传达这种话。 方云牵着流星,在训练场的门口与刚出来的雁行打了招呼,指了指藏在灌木丛中间的长椅,慢跑着离开。 何已知朝看过来的雁行招手,但对方没有走过来,而是停在原地勾了勾手指。 他和Captain一前一后地被勾了过去。 剧作家刚一靠近,就听到雁行无奈的声音:“大晚上坐在灯下,你们是担心蚊子过不了秋吗?” 现在他理解Captain刚刚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坐在长椅上了。 何已知抓了抓胳膊:“不知道方女士有没有被咬。” “下次用雕虫小技折磨对手时,记得给自己涂点花露水。”雁行的语气一如既往地透着凉气和嘲讽,听到何已知耳朵里非但不气恼,反而觉得愉快。 趁着等PVC出来的时间,他和雁行讲了刚刚听到的事情。 轮椅上的男子听完浅浅一笑:“这要让大象知道,可能一整夜都睡不着,恨不得自己魂穿过去把所有细节都搞清楚不可。” “你觉得呢?”何已知问,“应该选少楠还是少昂?” “我觉得有什么用?” 雁行无语,在青年的催促下随口回答:“少楠吧。” “为什么?”何已知发出和下午面对侯灵秀的山竹如出一辙的声音,“你真的觉得他帅啊?” “不行吗?” 何已知想了想,纠结道:“也不是不行……” 方云也说觉得陈少楠很帅,但她又喜欢何未知,还说他眨眼的样子让人心潮澎湃……不能细想。 一想到一个人可能在长相相似的兄弟之间移情就让何已知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听说过一个叫何未知的歌手吗?” “那不是你哥吗。” “嗯,”何已知思衬着如何措辞,“那你见过他眨眼的样子吗?” “啊?” “就是这样……” 这段对话最终以剧作家蹩脚的wink把雁行逗笑告终。如果不是PVC和阿狗正好出来,他应该还会获得一个吻。 (本章完)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预选赛7 PVC反手把训练场的门关上,等着电子锁发出咔哒一声。 保卫处的保安为了感谢他们帮忙抓猫,特意给了一个小特权,允许他们使用场馆到营业时间以后。 其实另一只团队如果提出要求,也能拥有同样的权利,但是他们并没有——罗浮五人只是在比赛以后到训练场说说笑笑地待了一会,没到场馆关门,就早早结束这天的训练回去养精蓄锐,充分展示出大比分领先,而且手握赛点的余韵。 何已知和PVC把雁行的轮椅夹在中间,三人并排朝住处前进,路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举着昏暗的灯火。 Captain走在自己主人和训练师之间,阿狗本来在另一侧,但走着走着就起了歪念头。哈士奇转着眼睛,蹑手蹑脚地缩到雁行后面,偷偷将前爪搭在轮椅后面的横杆上,让自己被拖着走。 那是戈多最先发明的怪招,但最初问世时小狗还没有长大,力量有所欠缺,总是没走两步自己先翻车。 后来被阿狗学了过去,一找到机会就“搭便车”。 有时PVC看见了,会用抬担架的姿势把它的后腿抬起来,悬在空中往前送。 每次阿狗都开心地嗷嗷叫,像在冲浪一般。 尽管爪子不是人手,没法完全握住横杆,坚持不了多久前腿就会松开,但这仍然是哈士奇最喜欢的玩法,不愿放过任何机会。 雁行摇头,语气很是嫌弃:“只是想更多的使用身体而已。那种电动轮椅在医疗里是给上肢功能退化的老人用的……不过现在倒是也有年轻人买来当代步工具偷懒。” 剧作家点了点头,觉得这话题转移得匪夷所思:“你不会现在就开始紧张明天的比赛了吧——这还有一整夜呢,不打算睡了?” 何未知虽然算得上颇有名气的青年歌手,但毕竟出道时间不长,而且歌迷都集中在年轻一代的女孩里,他们一群大龄男青年不知道也很正常。 这下突然被提起,多半也是PVC神经紧张,无头苍蝇一样乱找话题的结果。 况且以雁行的财力,多负担一辆电动轮椅完全绰绰有余。 “要不是没钱,我还真想试试。”PVC收紧牵引绳把意犹未尽的阿狗拉了下来,又转而对何已知说,“我记得你不是独生子?” 夜风拂过耳后,翻动着尘封的记忆。 何已知看向雁行费力推着转轮的手臂。 在何已知、何未知这对双胞胎兄弟里,毫无疑问,哥哥何未知是更不让人省心的那一个。 这一般是山竹会搞的行为,可见艺术家动摇到了什么程度。何已知只能苦笑。 他们都知道雁行自己开车出行时,体积更小、重量更轻的手摇轮椅搬动起来方便,但是自从集体比赛后,一直是PVC驾驶面包车,他的轿车没再用过,需要收轮椅时也有其他人帮忙。 他一边说,一边越过雁行的背后,用胳膊肘拐剧作家的腰。 他在仓库提过几次他有个哥在当艺人的事情,当时其他人并不关心。 感受到轮椅后面增加的重量,雁行无奈地加大推动转轮的力道,同时提醒PVC和何已知注意别让阿狗被轮胎卷到。 PVC也注意到了那里,但他没有把阿狗拉下来,而是突发奇想地问:“话说你不用电动轮椅,除了能折叠,还有别的原因吗?” 几个人里最有可能接触到这方面消息的是侯灵秀,不过少年似乎和班上的女生没有什么交集。 尽管可能不是真的想听,但为了安抚紧张的艺术家,何已知还是讲了讲他哥的事情。 PVC把手放在脸上大抓特抓:“我这不是正在让大脑分神吗?别废话,给我讲讲你那个明星哥哥是怎么回事,是亲兄弟吗?怎么不见你们来往?” 最主要的是花间地小区对面的街上就有一家电动轮椅的专卖店,他们遛狗时经常看见那家的老板操纵着电动轮椅像漫威电影里的X教授一样在街上扭转飘逸,那灵活的姿态、飞人的速度和老板陷在轮椅中安逸的神情,让蹬着两条腿路过的人看了都感觉羡慕。 轮椅的主人制止了几次,没效果,后来也习惯了。 “没事,它在街上流浪那么久都没被汽车轮轧到。”艺术家说,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刻板印象里给自己不好好带孩子找理由的男家长。 这点从父母给的名字也可见端倪,一个是捉摸不透的“未知”,一个是了如指掌的“已知”。 比如何母生产恢复完从医院回家,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孩放在一模一样的两个安全座椅里,已知一切安好,偏偏未知就被绑带缠住,小腿充血差点危急生命。 结束母乳喂养第一次让他们自己在婴儿房过夜时,也是已知呼呼大睡,而未知彻夜哭闹。 尝试一样的的新食物,已知没事,未知却会不巧地过敏…… 久而久之,在何父何母的心里,就形成了弟弟很稳定,哥哥总是需要额外照料的定势,一直持续到他们长大。 回忆像毛衣上的线头,只是轻轻一扯,却带出长长的线丝。 何未知的不省心人生还在继续。 “我哥从小就喜欢音乐,”剧作家如同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也很有天赋,不到10岁,就在当地的童声合唱团里做到了领唱。还被大报社报道过。” “但是后来因为变声期用嗓过度,以及一些意外,他在一次重要的演出上失了声。后来休养了一段时间,找回了声音,但是却再也没有办法在人前开口唱歌。” 现在回想起来,何已知猜测那应该是和雁行刺激过度说不出话一样的病理。 “我父母找了很多医生,有些是正经的,也有些是不正经的,类似神棍、江湖郎中那一类,尝试了各种草药、土方……总之,他们把能想到的所有办法都用了,然而我哥的病一直没有起色。但他们一直没有放弃,因为听到我哥会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偷偷唱歌。只要小孩没有放弃,父母就不会放弃。” “中学的时候,我爸给我在书房装了一张小床,这样我哥就能单独在卧室里唱歌。” 而这,也恰好给了何已知熬夜看书的机会,他想成为作家的心思,正是在那个时期的深夜,在阅读福克纳的小说和契诃夫的戏剧中萌发出嫩芽。 何未知比他更早找到梦想——哥哥为了保护嗓子喝温水时,弟弟还一无所知地咕咚咚灌着可乐,直到一口乳牙都成了龋齿才被医生叫停——但因为没法表演,只上了普通的大学,反而是何已知得以进入戏剧学院,学习自己热爱的戏剧和文学。 “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哥消沉了一段时间,虽然他表面上装得很正常,但还是逃不过家人的眼睛。那时我妈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每天去寺庙为我哥祈福,还收集声乐录音和励志演讲,她有满满一电脑这些东西……也许是这些祈祷起了作用,也许是我哥的坚持终于获得了回报,他交到了几个好朋友,心理障碍的情况开始好转,甚至参加了一个唱歌比赛,但是我妈还是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每天关心那个比赛的消息,生怕他旧疾复发。”何已知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们真的为我哥失声的事情付出了很多。那段时间我们通话的内容全部被我哥的消息占据,无论是我妈肺不舒服,还是我被导师剽窃的事情,都没有机会细说。” “我哥很争气,真的凭借那个比赛打响了名气,没有再被心魔困扰。我父母都很开心,但那之后不久,我母亲就查出四期肺癌在做手术时不治去世了。” “进手术室之前,她一直嘱咐我要提醒我哥多喝热水,不要用嗓过度……我转述了这些之后就和我哥疏远了,因为我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当时全家都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也许就能早一点发现她的病症,所以对他有点怨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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