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后面,袋子慢慢瘪下去,一切都相安无事,直到那一刻。 段霖突然变魔术似的,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双超大size的棉拖,几件简易器械,还有一件乳白色的敞胸式系带棉质睡衣。 云予的太阳穴跳了跳。 沉默良久,云予忽地开口:“谁教你准备的这些?” 这些都是专为哺乳设计的,段霖不可能知道这些东西,只可能是有人教他。 段霖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在云予面前邀功:“其实也没什么,我第一次嘛,没经验,就问了下我父亲omega发情期过后要注意什么,他告诉我家里有一个期后护理包,我就一起带过来了。” “……” 云予罕见地微微歪了下头,盯着段霖,仿佛能透过这张阳光俊逸的脸看到缺失的脑干。 “我是刚过发情期,不是孕期,你的月子包从哪儿来带回哪儿去。” “……月子包?”段霖花了些时间理解云予的话,脸颊渐红,“那,那可能是搞错了,抱歉,我马上收拾!” 他一股脑地塞了回去,整理出来的东西按能用的和不能用的分了两堆,他一件件折得方方正正,手艺不输商场里的销售小姐。 段霖整理得差不多了,视线一不留意又溜到行李袋里的那抹乳白色,看上去有些……恋恋不舍。 他抿着唇,偷偷瞄了眼云予。 段霖收拾衣物的间隙云予也没闲着,书桌上翻过的书合上码齐,动过的资料整理归位,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段霖手快地将那件睡衣扯出来叠好,放进了有用的那一堆,压在最底下。 “我弄好了。” 段霖把所有东西都收进了衣柜,云予那边也差不多结束了,他取下手套,把椅子拖出来一点。 “过来坐下。” “嗯?”段霖听话地坐好,见云予拿了药水过来。 “上衣脱了。” “……啊?”段霖头上一缕金毛翘起来,天真又笨拙。 云予撑着桌角,手指扣了扣桌面:“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大概是从事的纷繁复杂的研究工作,他毕生的耐性都交代在了实验室,离开那儿云予实在不剩多少耐心。 段霖不敢再迟疑,飞快地脱下上衣,眉间的愉悦都快压不住了。 云予用镊子夹住棉花,沾湿药水,在段霖背上均匀涂抹开来。药水的味道有点冲,云予拧起眉毛,屏住了呼吸。 忽然,棉花滚到紧绷的脊背中部的位置时,段霖吸了一口气。 “嘶……” “疼?”云予没什么情感地问。 段霖“有点。” “活该。”云予这样说着,棉花却避开那处伤口在周围活动,“你如果呆在学校好好上课,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段霖没有转头,云予却能从他声音里听出一多半无所谓:“痛一下就能来这儿,不亏啊。” 镊子夹住的棉花掉到地上,过了好一会儿,云予才用卫生纸将棉球包住扔进纸篓,顺便擦了擦手。 “好了,穿好衣服收拾一下,趁天黑我让人送你走。” 下好逐客令,云予站在段霖身后,两人都看不见对方的面色,空气却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段霖打破沉默。 “云予。” 从这个角度,云予只能看见他头顶的两个旋,据说是智慧的象征。 “你什么时候能留我一次?”段霖依旧没有回头,声音有些不甚明显的轻颤。 云予怔了一下。 这话说完段霖自己都提起嘴角笑了一下:“从校舍到公寓,到研究院的办公室,再到这里,我好像总是在求你收留,也总是被你拒绝,和学校图书馆后面那些流浪的小狗一样。” 云予并不赞同地凝眉:“你有你该去的地方,你不是无家可归。” 段霖总算有了点反应,他微微侧头,眼睛里折射出点点水光:“如果连和我结婚的omega都容不下我,哪里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云予深吸一口气,段霖对信息素的依恋程度远比他想象的厉害。 像是做好提前预支的准备,云予又拿出了一点耐心:“段霖,军有军规,如果被人发现你私自闯进军区,谁都救不了你。” 段霖望着他眨了眨水润的葡萄眼。 “你是说,你没有不待见我?” 云予一忍到底:“并不总是。” “所以你不是因为不想和我呆在一起,而是因为担心我挨罚才赶我走的?”段霖猛地起身,逼近云予,眼里的光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燃。 两人像置身舞池为了合拍,云予跟着退后,觉得眼前这人有些得寸进尺:“一半一半。” 对云予模棱两可的答案,段霖毫无芥蒂。 他似乎天生有着过滤好赖话的能力,只把好的那一半囊括进耳朵里,云予突如其来的“关心”已经让他找不着北了。 “你放心好了。”他从内袋拿出一封文件,“我走了才是真的会被罚。” 云予没接那封文件,盯着他:“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最近从首都星调了一批人来前线。”段霖压不住翘起的嘴角,正了正衣领,“我是来报道的。” 云予拍开面前的手:“新兵名单里没有你的名字。” 这个谎撒得没有一点儿技术含量,经不起半点查证。 “你专门去看了名单吗?是去找我的吗?”段霖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张,眉眼弯弯,“没有就对了,我不是新兵。” 他抖一抖手,委任状在云予眼前展开,独属于他的气息喷洒在纸上:“帝国x军团新任指挥官向云首席报道。” “指挥官?”云予愣了一下。 他没听说x军团要换指挥官,一点儿风声都没露出来。 这支部队是元帅亲领,帝国综合战力最强的部队,亦是至今未输过一场战役的不败神话。 段霖卷起起委任状,和云予解释:“本来指挥部明天才来报道,但是我等不及,就提前来了。” 事情脱轨发展,云予不知该说什么。 想来他是该生气的,可这事儿又像是段霖能办出来的,经历得多了也就不足为奇。 云予想了想,问:“你身上那些伤?” “军需运输部负责人说用货舰载我过来的条件是陪他练两场,还不能带护具,求人办事嘛,我放了点水,白挨了他几下,不过他现在还在医院没爬起来。” 云予默了半晌:“为什么不早说?” 段霖贴着裤缝的手局促地抠着:“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可你的反应让我觉得……你并不会开心。” 云予不置可否,又问:“什么时候决定要来的?” 段霖看着他,视线不躲不闪,坦诚而富有侵略性:“那天早上醒来,我发现你不见的时候。” 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是埋在两人之间的地雷,不提不代表不存在。 但人大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段霖略过这颗雷,话锋一转:“云予……明天我们会正式分配宿舍。” “你说我申请你这间宿舍怎么样?你试过和人合宿么?” 作者有话说: 男德小狗:我们家男德是祖传的! 云首席:脑干缺失大约也是祖传的。
22 他喜欢你 ◎“我床边有一张地毯。”◎ 段霖多余问这一句。 以云予在研究院首席研究员的身份地位, 单身公寓是标配基操,再加上他淡漠的性格,很难让人将他与合宿这个词联想起来。 或者不如说是不敢想, 可段霖就是想从云予那里亲耳得到否定的答案,好像这件事本身存在着什么重大意义。 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云予也不是生来就是“云首席”, 他曾经也是有过学生时代的。 云予略微一抬眸, 无意义的眼神经由狭长的眸子变得摄人心魄, 看得段霖心头一跳。 “有过。”云予说, “读研究生的时候, 黎墨是我室友。” 黎墨是他研究生时的同门,两人被分配到同一间寝室,那时他不常在学校,黎墨帮了他许多忙, 所以相较旁人两人的关心没那么疏远。 窗外闪电掠过,一道惊雷仿佛横空劈在了段霖的头上。 段霖满脑袋金毛忽然炸了起来, 表情凝固在脸上,低着头满屋子走来走去,时不时搓一下手, 又揣进兜里。 云予在农星见过山间地头里的走地鸡, 就是这样。 段霖边走嘴里还念念有词, 看上去十分焦躁,他像是在寻找一个埋进地底的答案, 搜寻半晌无果,又转而开始开导安慰自己。 显然, 开导失败了。 他还是转向了云予, 嘴唇憋屈得发白, 半天唇齿间挤出一句:“你怎么能和他一个寝室??!” 云予丝毫不理解段霖突然发癫的动机,实话实说:“beta和omega共寝有什么问题,难不成和alpha一起住?” 事实上beta和omega住一起才是最方便的,因为他们几乎感知不到信息素,为双方都省去很多麻烦。 “不,压根儿就不是这个事!”段霖词穷得抓耳挠腮,不知怎么解释,忽然,他好似想到什么,“你们共寝了多久?床挨着床吗——” “够了。”云予眼神沉下来,“你在审讯我?” “我没有,我只是……” 段霖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左脚踏上横木,蔫了。 云予的面容仍然没有舒缓:“真不知道一直以来你对黎墨的偏见从何而来。” 段霖满脸震惊,好像被点燃了的木桶,满肚子气体迅速膨胀。 他忽然坐不住了:“难道你一直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云予没说话,给了个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你就没注意过黎墨看你的眼神?” “什么眼神?”云予觉得莫名其妙。 段霖想了想,笃定地说:“渴望。” 人类由内心深处滋生出情绪,无关乎第二性别。 “他喜欢你。” 云予觉得荒唐,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他和黎墨这么多年的搭档,自诩还算了解对方,黎墨和他是一类人,一心扑在工作里,从不谈什么情情爱爱。 “你这是当局者迷!不信的话下次你大可以直接问他。” 云予嘴唇动了动,突然看向段霖,狐疑片刻:“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黎墨平时沉稳大方,举止得当,连他都挑不出错,段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得出当下这一天马行空的结论? “我——”段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一一堵在喉口,他哽了一下,随口嘟囔,“旁观者清。” 这一出双人剧目让室内的氛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譬如上蹿下跳的段霖安静了下来,不再那么聒噪,眼神疑似有些躲闪。坚定不移的云予在大方向上仍然坚定,只是一些平日忽视的小细节变得经不起推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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