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修低头笑了一声,抬眸望着他:“喝一杯?” 宋云谏果断:“没空。” 程修啧了一声,双手插兜,他气质还算不错的,此时的眼睛里也没有之前对他宋云谏的那份狂热,像是被警告之后的收敛,他感慨道:“云谏,咱们认识这么久了,就算做不成恋人,朋友也没得做了?要这么狠?” 宋云谏敞亮地说:“不是我不要跟你做朋友啊,程老板对我的所作所为像是把我当朋友吗?” 程修不觉有错地问:“我连喜欢你也不行了?我想追你也不是什么罪过吧?” “那倒不是,但您忘事很快啊,你忘了在人前如何逼我的?忘了在人群里如何宣扬我跟你的关系的?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着正经的念头对我,您忘了,我可不敢忘,这个朋友不交也罢。” “云谏,”在宋云谏要抬步离开的时候,程修叫住了他,他看着宋云谏的侧影,叹口气道:“我知道我之前的做法欠妥当,但我是因为喜欢你啊,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问题了,我们重修旧好不行吗?你真要跟我这样生分?” “重修旧好?”宋云谏听得一个新鲜的词,甚至想不明白程修此行的目的,“程老板想跟我当朋友,还是借着这个理由再给我耍一回花招?” “话别说的这样难听……” “我没有说难听,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宋云谏顿了顿,“还有,你不知道我跟傅靖琛的关系吗?这样还要来招惹我?” “你别再拿傅靖琛压我了,你跟傅靖琛不是那种关系,我已经知道了。” “你凭什么说不是?” 程修执迷不悟:“你还要骗我?傅靖琛身边没人,你是的话他怎么不承认你的存在?还有,你知道傅靖琛跟娱乐圈的一个小明星玩的有多花哨吗?也许你跟傅靖琛是认识的,也许你们有些见不得人的关系,但你真觉得自己能跟他长久吗?怎么可能,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宋云谏本来就憋着一通没处撒的火气,他步步紧逼,跟程修争执了起来,“说啊,你说我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跟傅靖琛没有未来?你见过他玩的花哨了?哪只眼睛看见的,跟我讲讲。” 宋云谏一连窜的质疑把程修问懵了,他瘪瘪嘴说:“圈里人都知道,别人说的……” “又是圈里人,您圈子真大,别人的嘴真厉害,程老板听风就是雨,到我面前耍什么心眼?”宋云谏嘴上不饶人,“你听好了,我跟傅靖琛的关系不介意告诉你,就在昨晚,我还跟他翻云覆雨弄到凌晨才睡上,你没必要在我面前玩这些低劣的手段,你救我妹妹的情我已经还给你了,我不欠你什么,如果你再敢说一句傅靖琛的是非,我不介意做那吹枕边风的小人。” 他今天看起来状态有点急躁,一番话将程修彻底打懵了,程修一时哑口无言,只能盯着他上下打量,一句声也没了。 “不要再来纠缠我,我跟你没关系,今后不要让我看到你,你忙你的事业,这半年来,就当我们没认识过。”宋云谏说完,转身离开,身后没有传来脚步声,程修没有跟过来。 他本来是有一点怨恨的种子,但被程修挑得更加火大,他知道不该把程修的话当真,但就是觉得烦躁,为了堵住程修的嘴什么话都能说。 回到公寓里,看见手机里也是一条消息没有,春宵一度之后,傅靖琛就像失去了联系,从哪方面看都像是行骗成功后跑路的意思。 骗的是他的色。 夜晚,宋云谏躺在床上,沐浴之后的他仍然没有困意,这算什么?他跟傅靖琛完了? 他今天的思绪一直被那个男人牵扯着,他昨天被抱着在沙发上吻,被他“下”了几次象棋,几次险些越过雷池,但都蜻蜓点水地掠过去了,傅靖琛忍到青筋凸起,他的手面,脖子,乃至于太阳穴,都绷紧了每一根神经。 他不让自己好过,宋云谏自然也不能让他太好过,他看着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狂隐忍,看着他面色充血,他们像是自残一样取悦且挑衅着对方,没人规定了不能突破界限,但准则和输赢在他们自己的心中。 谁也不甘愿低头。 宋云谏的手不自觉地伸进了被褥里。 闭上眼。 他吻技好,但其他方面可不行,傅靖琛呢?性冷淡?他像吗?怎么都像是个身经百战的,否则哪里想得出那么多为难人的花招?程修说什么,他和小明星玩的很花哨?会吗?那些小明星……能像自己昨天晚上带给他的那种癫狂感吗? “嘟嘟——” 手机在枕边震动了两声,宋云谏睁开眼睛,他拿过手机,一整天没有联系的人此刻终于有了消息,傅靖琛发给他干脆的两个字:下来。 凭什么?他不要。 他就是不要下去,他不想见他,他今晚不见他,明天也不要见他,任他尝尝自己这般不确定的滋味,才知道下次不能在热情之后玩冷战。 宋云谏扔了手机,但他脑海里没放过傅靖琛,他拉着他坠入深渊,自给自足一场云雨。 片刻后,宋云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指尖无力地搭在床沿,脑袋边是仍在震动的手机,傅靖琛给他打了电话,但他却看也不看一眼。
第53章 奉还。 事情在网络上发酵得厉害。 在清晨的时候,宋云谏就被谭明叫起,让他上网看看去,昨天还阴谋论的网友们今天突然一致改了态度,全都是站在他这边的,评论变得格外和谐,都是在为他打抱不平,偶尔一两条揣测他的也不见了踪影,原因是又有了另一条消息放出来。 那个诬陷他的女人又发了一条视频,讲明白说她是如何被人买通的,她一句都没提彦文修的名字,但所讲的没有一句虚言。 一夜之间,宋云谏的世界变了天。 学校里的人也是,大早上碰见的人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和当初他第一次到学校来的情况一样,他们的眼神都透露着对他的关心和愧疚,流露出久未曾见的热情。 这让宋云谏浑身不自在。 大家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了,导致他非常不安,他已经落进深渊很久了,奈何一个晚上的时间,众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就像做了一场冷汗直流的梦。 上面的领导见了他也是笑眯眯的,纷纷热情地跟他谈起流言的事,向他道歉,说什么不要他介意,原谅他们的过失,为了表明诚意,还邀请宋云谏到他们家里去吃饭,宋云谏都一一拒绝了。 他来到办公室,桌子上堆着鲜花和卡片,宋云谏一头雾水地走过来,王琳提醒他都是学生送的,早上来的时候就在了。 宋云谏拿起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宋老师,风雨之后见彩虹,对不起一直误会了您,希望您以后越来越好,我代表我系同学向您致歉。 下面署的是某某院系的名。 另一张卡片: 宋老师,还希望您振作起来,被小三不是小三哦,您没有做错,加油。 再者: 宋老师,我也有相同的经历,但我不能说出来,我只想让您知道,我们都是受害者,您的课非常好,我会一直支持您的。 宋老师,我想你知道我是谁,我是谢江手底下的学生,其实从谢江那件事开始,我就知道您一定不是传言的那种人,请原谅我没有勇气去向别人澄清,但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您是被误会的,我想上帝是不会亏待每个人好人的。 宋云谏看了几张卡片,并不感到温暖,反而感到莫名其妙,他跌入深渊过,接受过无数的冷眼诋毁和谩骂,对如今这些支持的声音也毫无动容,越看他的眉头皱的越紧,墙倒众人推,现在又上演什么温暖戏码?没必要的事。 宋云谏将卡片一一叠好,扔在抽屉里,看着桌面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他问王琳:“他们什么时候送进来的?” 王琳盯着他桌上的花道:“这些吗?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有了,上完课一回来满桌子都是。” 连她的桌子上也附带了一两朵,宋云谏的事情被澄清,她也跟着沾光。 宋云谏想要的并不是澄清之后众人的温暖支持,他需要的是流言缠身时的信任,例如王琳,他很感谢她在自己最声名狼藉的时候没有落井下石,被流言带着跑,选择了相信自己,这份信任是难得的,而现在众人对他的支持声音并不会让他备受感动,他的心在大家不明是非跟风抵制他的时候就冷了。 没那么容易捂热,也不再需要他们的捂热。 宋云谏将花都堆在了地上,收拾出自己的桌子,连教材也没有拿,他去了教室。 当他跨进教室的门时,整间屋子里爆发出惊雷般的掌声,男女生一起起哄着,迎接着他的到来,如同第一次公开课时的激动,他久未感受到这样的欢迎,心下有一点点的波澜,而后很快归于平静,他走到讲台上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教室里逐渐归于平静。 “谢谢大家的热情,我看到了,”宋云谏笔直地立于讲台上,“包括我办公室里的那些东西,费心了。” 底下响起激动的男声:“宋老师我们支持你!” 真夸张,他们明明也不是小孩子了,却能做出这样幼稚的事,没错,在宋云谏的眼里,他们的行为很幼稚,于是不得不有今天这一出,他笑了一声,手上空空的,正为了这节课做准备。 “今天我们不学新知识,我们来上一场关于是非,认知,乃至于人生的课。”宋云谏说:“就从我身上这件事说起,此时大家看了澄清视频,突然都开始喜欢我,我可以这么说吗?你们此刻对我的热情,我算是被你们接受了吧?” 同学们叫嚣着说是。 宋云谏道:“那好,先前学校里绝大多数的人不明是非,每个人都在抵制我,我曾经也收到过让我滚出兰财,说我不配为师的小卡片,如今又收到大家的心意,除了部分人的真心,其他的,在你们看起来觉不觉得讽刺?” 底下鸦雀无声,同学们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宋云谏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宋云谏将他们的情绪尽收眼底,慢条斯理地开始了他今日特殊的课程:“有句话说的好,‘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不随意误解是聆听者的本分’,可有很多人只知道前句,不知后句,那么今天我想跟大家交流的是,我们如何让自己的判断处于绝对的理智中立,如何减少那些对表达者的误解,如何做一个本分的聆听者。” “我想从小到大,每个人都遇到过被误解的时候,想嘶吼,想表达,想证明,想澄清,但后来会发现无能为力,因为你无法改变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形象,但其实你要知道,他们在定义你的那一刻,其实也在定义他们自己,而他们定义的不一定是真正的你,但一定是最真实的他们。” “人人都有可能误会别人,也有可能被别人误会,所以在听到一件事情的时候,在你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关于他的声音你可以在心中倾斜公正的天秤,可你不该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对不确定的事保持质疑的态度,这是明辨是非的基本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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