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了。 背后的衣服又裂开了! 正好到了话剧的高-潮转折点,余岁站在道具楼梯上,等程谭的下一步动作,然而数十秒过去,他看见程谭以一种近乎诡异的姿势一点一点地抬脚、往上一个阶梯走去…… 下一瞬,正对程母镜头的小胖……成功把自己绊倒了。 余岁:“……?” 程谭自己摔了倒没事,毕竟道具楼梯底下有垫子,本身就是为了防止演出时出现各种意外而增加的。然而余岁就站在他边上,以至于…… 程谭第一时间踩到了余岁的拖地裙摆。 让所有人倒吸一口气的是,大约是连锁反应,防不胜防,舞台上的小朋友们接二连三地全倒了。 而余岁,迎面和黎荀撞了个满怀。 嘴唇上软乎乎的触感传来,余岁愣住了。 魏佑惊呆:! 坏了!嘴巴! 余岁觉得委屈极了,哇得一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黎荀难得皱起眉头,以为他牙齿磕到自己脸上磕痛了,头一回手足无措。 看着黎荀神色严肃地掰开余岁的嘴巴,仔细检查有没有掉落的牙齿,结果惹得已经是泪人的余岁哭得更凶了。 余父默默放下了相机,看向余母:“这……应该不是他们演戏中的一环吧?” 黎父:“……” 另一边。 又社死又搞砸演出,集体照也没有跟余岁站在一块,程谭崩溃:“我马上、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了……”他肯定会被 讨厌的! 一众人:“……”
第11章 程谭的忧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不仅在余岁的毕业同学录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余岁爸妈以及学校的录影带上也刻下了辉煌的一段历史。 俗称黑历史。 以至于幼稚园毕业典礼结束后,余岁回去就把自己手表上的联系人拉进黑名单,单方面地表示要跟他绝交。 两人和好的契机还是因为“和事佬”魏佑,生日派对邀请了他的好朋友们参加。 虽然最后是程谭死缠烂打,用新买的乐高和七十二色的彩铅换来余岁的同学录……但他依旧很高兴,甚至在自己的幼稚园园服上留了好大一块空地,让余岁签名,以此证明他们是最铁的关系。 为了扭转自己的形象,当天,程谭特意从他爸妈那偷来了相机,和余岁拍了只有他们两人的合照就,过后炫耀:“看到没,我们才是最铁的哥们!” 小胖恨不能把这张照片钉在自己脑门上。 黎荀算个球! 魏佑不太理解:“可是他们住对门,每天都能在一起玩呀,应该有拍很多照片吧?” “……” 其实不光是每天一起玩,魏佑不知道的是,黎父工作繁忙的这段日子里,黎荀都住在余岁家,两人同吃同睡,信守承诺的余岁真正做到了什么叫做形影不离,就差把人栓裤腰带上了。 魏佑持续输出:“而且他们还有结婚证,是分不开的。不过小学里我们还能在一个班级吗?听说上了小学会认识很多其他幼稚园的人……” “……?!”有什么?! 只听进去前半段的小胖惊得下巴都合不拢,嘴凹成一个o型,脸色黑了不止一个度。 在他的认知范畴里,结婚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比能不能和余岁拍合照还要重要!如今,他们中间要是插进来一个黎荀,那岂不是之后都会变成一根顽固的刺扎在他俩中间?! 程谭倍感危机四伏,看向黎荀的眼神甚至都多了两分咬牙切齿。 黎荀不是毫无察觉,但他并不关心,只轻飘飘扫了眼。 这一举动在程谭眼里就是纯纯寻衅挑事,他怒目而视:这冰块脸在得意什么?看他那样就来气! 魏佑:……他只是单纯地朝这边看了一眼而已。 傍晚,家长们准时来接孩子。 只有程谭抓着门框不肯回家,嚷嚷着:“不行!我不走!他们还没离婚,我不走!” 吃瓜的家长:“?!”他们听到了什么! 余岁:“……”这是在表演哪一出? 程母忍无可忍,终是忍不住在别人家里给了程谭点颜色,顶着头顶两个大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拖走了。 之后,程谭孜孜不倦、毫不疲倦地缠了余岁一整个暑假,可等到小学开学,所谓的离婚证还是没印上两人的手印。倒是第一天上小学,就因为迟到被老师记住了名。 运气好的是,程谭如愿和余岁在同一个班级。 运气不好的是,他睡过头错过了挑选座位的好时机,只能暂时和魏佑成为同桌。 盯着前桌两个凑近说话的脑袋,程谭觉得黎荀就像一块牛皮糖似的,粘在人身上扒都扒不下来。 刚升上小学的小家伙们大多选择和以前相熟的小伙伴们坐一起,或者是面相看上去好相处的……总之不会是黎荀那种欠债百万的面瘫脸,他们甚至很佩服余岁的勇气,竟然会选择和他当朋友。 大概率也不友善。 但很快,班里便重新调整了座位。 为了能够让所有人都看清黑板,新座位按照身高排序,不怎么长个的余岁被安排和魏佑一块坐在第二排,相反,疯狂长个的程谭以及黎荀被发配到了最后一排。 四人中间仿佛隔着一条黄浦江,以至于程谭只得眺望才能窥见那抹跟随数学老师语调、持续点头的‘节奏大师’。 “余岁!又在打瞌睡!” 此时怒拍桌板的是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上了年纪的男老师异常严厉。 这节课才刚开始十五分钟,他就已经在梦里寻周公了。 这太不像话了! “余岁,老师喊你了,别睡了……”魏佑在一旁干着急,之前在幼稚园也没见他睡那么香过。 面对疾风袭来,魏佑只得狠狠捏了两下余岁的胳膊,试图用疼痛唤醒他神志不清的脑子。 这招百试不厌,余岁登时抬起头:“你干什么——” 只是“掐我”两字还未说出口,他就看见班主任“和蔼可亲”的目光在注视着他。 班主任低了低他鼻梁上的老花眼镜,问:“我刚刚讲到哪了,来重复一遍。” 余岁自然答不上来,磨磨蹭蹭站起身,魏佑还没来得及提点他,就看到他们班主任突地又皱紧了眉头:“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上课不允许吃糖吗?” 余岁:? 他没吃糖啊? 余岁顿了顿,正要辩解,只见班主任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像是忍耐了许久,抬眼看向最后一排,说:“又是你……从上课开始嘴里就一直含着东西,真当我看不见是吧!” “黎荀,把他抽屉里的零食都拿出来。” 坐在最后一排,从小学第一天便“夹带私货”来上课的还能有谁?一众人扭头看向正在低头捣鼓抽屉的程谭,不约而同地想:这是本周第五次了,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 程谭懵圈地迎着一群人灼热的目光掀起眼皮,眼神逐渐由迷茫转为震惊加不可思议。 啥?咋?都看他做什么? 他寻思他也没吃糖啊!为什么没收他的零食! 程谭憋着一口气,想解释,可一张嘴,口腔里面就隐隐作痛。 黎荀被点了名,眼睛落在他右侧脸颊,又看了看他抽屉里堆满的纸飞机……淡然地收回视线,解释道:“老师,不是糖。” “他牙肿了。”准确来说是昨天课上吃糖吃的,也不算冤枉。 余岁:“……” 老师:“…………” 教龄比坐在底下的学生们年龄都大的班主任无语又气愤,说了一句未来他们将会反反复复听到,直到毕业的一句话—— “实在太不像话了!你们……简直就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 - 程谭年龄比余岁他们还要大一岁,算得上是一年级的学生中最年长的,换牙自然也是最早的。 上学期间,余岁和黎荀也开始阶段性地换牙。 而在换牙这件事上,余岁爸妈坚决表示不能掉以轻心,他们认为孩子换牙是成长的表现,不仅关系着身体健康,对之后的外貌也会产生一定影响。 所以每换一颗牙,两夫妻就记录,密切留意两人的换牙情况,还要定期去牙诊所复诊。 牙诊所大约是每个小孩的噩梦发源地,程谭也不例外。 程谭这次脸肿得像猪头的原因,其一是他正处长身体的阶段,一年级三班的同学们都知道他书包里看似满满当当,实际装的压根不是书,而是被老师勒令不准带进校门的各种垃圾食品。 其中就包括巧克力,水果糖,蛋糕。 甜食就是他的天堂! 其二是程谭不愿意去看牙医,于是白天在学校里肆无忌惮地吃零食,晚上回到家还要来顿夜宵,牙齿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发炎,有蛀牙了。 拔了一颗蛀牙,又经历换牙,导致他现在说话都有些漏风,并且张嘴就能明显看见上牙少了一颗,多了一个黑乎乎的豁口。 虽说不能怪黎荀揭穿他有蛀牙的事实,但偏偏被没收零食还要求写检讨书,程谭心底有火无处发泄,当然将一切归结到他身上。 两人虽贵为同桌,但……可以说是互相看不上眼,这点班里的同学有目共睹。 一直到小学三年级开始,在成绩上没法绝对碾压对方的程谭有了一个新目标,那就是竞选升旗手。 站在红旗底下,所有人都得看着他扬旗、升旗,程谭一边想象一边觉得这是件异常光荣的事情! 可谁知道,雷打不动的升旗手是黎荀,随大部队哪里有活哪里干的是程谭。 铁打的黎荀,流水的程谭… 整个小学阶段程谭就挨着过一个红旗的边,从未成功将人挤下去过,唯一一次担任副旗手,还因连绵不绝下了一周的雨,生生错过了。 不过,程谭倒是因为体育不错被提拔入选了田径队,一直到初中,都是田径队的骨干选手,就连他自己都没料想到,一身蛮力竟然也有了用武之地。 …… …… 又是人生无数日子中,最普通的一天。 十月初,秋高气爽。 正是午后休憩的好时候,广播内播放着平静舒缓的钢琴曲,还有不知是哪位新上任的广播站站长,宣读着激扬的稿子,楼下走廊不断有人嬉戏打闹,如同夏蝉般聒噪。 江城中学初三(一)班教室只有风扇呼啦啦转圈的噪音,附加纸张翻阅以及水笔刷刷写字的枯燥声。 跟助眠音乐似的。 比如旁边的小男生就在即将陷入美梦编织的天罗地网中,被一道羞涩的女声硬生生叫醒。 “同学……能帮我叫一下你们班的班长吗?” 那位小男生“哦”了声,又说“你等一下”,似是习以为常,然后揉揉眼睛大喊了声“黎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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