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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迟为难地瞅了一眼凌乱的地面。在他们身体交叠翻云覆雨的时候，枕头被子还有原本放在床上的衣物都被他们无意扫到床下。“地上的裙子……” 陈深咬着宗迟的手指：“不用担心，明天会有人来打扫卫生。” “不可以……”宗迟困倦至极，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好丢人的……你要把它扔掉。” 在陈深有节奏轻柔顺着自己后背的抚摸下，宗迟缓缓闭上眼，然后整个人如同坠入深渊，深深陷入一场梦境。 等宗迟睡着以后，陈深进了浴室拽了条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打湿，回到床上轻轻拭净凝固在宗迟大腿内侧的精斑。 * 一觉睡到天昏地暗，亮起的手机屏幕告诉宗迟此刻已经快到将近午饭时间。将手机丢到一旁，昏昏沉沉地缩在被窝里许久，宗迟的意识才逐渐变得清醒。 想起陈深应该已经出门上班，只是不知道他中午要不要回来吃饭。穿上拖鞋想要下楼觅食，走到厨房的时候忽然听见庭院中充斥着几个人交谈的欢笑声。 抓着巧克力曲奇饼的手僵了僵，宗迟本以为这个时候家里出了自己没有其他人，因此也没梳头，只随便套了件陈深宽大的T恤穿了条大裤衩就下了楼。此刻要想要逃上楼已经不可能，外头那几个人进屋的脚步声正不断逼近。 宗迟一脸惊愕看着陈深率先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位上了年纪的长者。 看见宗迟，陈深脸上也带着讶异的表情，但很快恢复平静。走到宗迟身旁，陈深低头问他：“没吃早饭？” 宗迟脖子僵硬，动作极其细微地点了点头。 陈深这才想起要给宗迟介绍：“这是我的姥姥姥爷，他们刚旅游回来。” 宗迟还没有做好跟陈深在德国的家人见面的准备，更何况还是在自己这副不修边幅的情况下。但很快宗迟重新收拾好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犹豫着要不要伸手跟陈深的姥爷握手，又担忧这样显得过于正式：“您、您好。” 孙远和微微眯起眼，意味深长地看向宗迟。即使年逾古稀，他的眼还同鹰一般尖锐，敏锐捕捉到宗迟腿上的吻痕。但他却选择视而不见，只是表情平淡地向宗迟应了声好。 看向陈深的姥姥，这位年长的妇人明显长着一副欧美人的面孔，碧绿的眼珠，摘下草编帽后露出红棕色的长卷发，鼻梁高耸。宗迟害怕她听不懂中文，窘迫着按照陈深之前教自己的德语，结结巴巴地道了一声Guten Tag. 陈深在一旁闷声笑着：“我姥姥她会说中文。” “哦，哦，”宗迟连忙改口，“姥、姥姥好……” 陈深的姥姥看着初次见面的青年，笑容亲切：“你就是宗迟吗？我听Aaron提起过你。他说他在中国上学的时候你教他做菜。” 真的吗？宗迟抬头望向陈深，妇人这副和蔼的模样倒是打散宗迟心中不少紧张。 陈深点点头，抚摸着宗迟的背，试图安抚他心中的不安。 宗迟留下一句我先去换个衣服，便匆匆忙忙落荒而逃。 陈深同他姥姥问：“他很可爱，是不是？” 姥姥笑眯眯回答：“真人比Aaron你画的他更好看。” 与陈深的姥姥姥爷相处一天，宗迟发现尽管孙远和板着张脸，却并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那么可怕。 吃完晚饭后，宗迟与两个老人倒了晚安，先回房间洗澡。陈深本想跟着回屋陪他，却被孙远和叫住。 “Aaron，”孙远和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下，你很久没有陪我喝过酒了。” 陈深恭恭敬敬坐下，替孙远和倒了杯醒好的葡萄酒：“不是我太久没有陪您喝，是Steve特地叮嘱了您不能喝酒。” 孙远和晃了晃高脚杯，杯中酒红色的液体微微荡漾。沉默了一下，孙远和问道：“你对他……是认真的？” 放下酒杯，陈深直视孙远和的眼睛，语气坚定：“是。姥爷我好喜欢他，我要跟他结婚。” 看着与自己亲生女儿几乎一个模板刻出来的这双眼睛，孙远和透过陈深的眼眸穿越时空，看到了二十岁的孙以彤。他想让陈深安安稳稳谈场恋爱然后安定下来，可又怕他会重蹈覆辙像他母亲一样一头栽进爱情的漩涡里。 孙远和带着不解的语气问他：“Aaron你还很年轻，你怎么知道自己现在做的决定以后会不会后悔？” “可是姥爷，您之前还跟我说在我这个年纪，您已经跟我姥姥结婚了。” 孙远和瞪了他一眼：“别跟我顶嘴。” 陈深垂下眼：“一辈子的事情谁能说得准？我只是不想错过他，让将来的自己后悔莫及。” 孙远和沉默了。他忽然想起在好几年前在陈深还在读高中的时候，那次他从香港飞回来陪自己和妻子过圣诞节。他们爷孙俩坐在壁炉前喝酒，孙远和无意之中问了一句：“Aaron要是你以后喜欢的人背叛你了怎么办？” 孙远和还记得当时陈深的回答。那时候的少年带着不屑一顾吊儿郎当的语气，耸了耸肩邪邪笑着：“或许我会把他的腿打断把他锁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这样他只能见到我，就不会再想着其他人。” 饮尽杯中的红酒，孙远和将杯口向陈深的方向倾斜，时隔多年再次问了陈深这个问题：“Aaron要是你爱的人以后背叛你了怎么办？” 陈深愣了愣，随即笑着回答：“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宗迟披着浴巾从浴室推门出来，还带着热腾腾的气息。看见坐在床上的陈深，宗迟走过去弯下腰端详他：“喝酒啦？” 陈深扯开领带，点点头：“陪姥爷喝了一点。” 宗迟轻轻拍打着陈深发热的脸颊：“去洗澡吧，早点睡。明天不是还得早起上班。” “嗯。”陈深抬起头，跟宗迟交换了个吻，然后拿着自己的睡衣进了浴室。 他迅速地冲了个澡，出去的时候发现宗迟已经在床上躺好。陈深掀开被子，躺在他身侧，搂住他的腰肢又开始温柔舔着宗迟的耳垂。 “别……”宗迟不想再经历今天早上衣衫不整见人的尴尬情形。推开陈深，他一脸老成地拍了拍陈深的肩，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要懂得节制。” 陈深：“……” 宗迟愉悦道：“关灯！睡觉！”话音落下，他便背对着陈深躺下，摆好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眠。
第63章 宗迟很快就适应在法兰克福生活的日子，时差也没有给他带来太多困扰。 陈深工作日要上班，宗迟就白天陪着陈深的姥姥Irina，有时侯跟着她学习办理艺术展的事情。周末来临，他跟陈深两人往往相拥睡到正午，起来陪同两位老人家吃完午饭就去citywalk。 半个月后，在某个工作日的早晨，陈深牵着宗迟的手带他一起去办理结婚登记。 一切手续完成，捧着属于自己的结婚证走出领事馆，宗迟总有一种似梦非梦的感觉。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他喃声道：“我现在还是觉得不太真实……怎么，怎么我突然就变成已婚人士了呢？” 陈深看他这样觉得有趣，轻笑一声：“系真嘅。” 宗迟抬头看他：“陈深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好像开了加速键。明明我们才在一起不久，但现在已经领了结婚证。”说完他又忽然想起，自己与陈深之间似乎始终没有人向另一方正式告白，明确他们是恋人关系。那么他们在此之前真的是属于谈恋爱的状态吗？ 宗迟来不及纠结太多。陈深温柔地拍了拍宗迟的头发，和他在领事馆前分开。宗迟被司机送回家，陈深则是自己开车去上班。 推开栅栏，宗迟脚步轻轻走进庭院，Irina戴着金丝老花镜坐在草坪前，手指灵活将手中的毛线勾成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听见动静，她抬起头，又招呼宗迟坐到自己身旁：“这么快就回来啦？” 宗迟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无限扩大：“很顺利，我们去得早，还没有什么人。” Irina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毛线团，让宗迟选个他喜欢的颜色，说是要给他做帽子。“法兰克福的冬天很冷的，Aaron小时候的帽子都是我给他做的。”说完，她俏皮地向宗迟眨了眨眼，“你放心，我会给你做的很好看。” 宗迟选了棕色的毛球团，又问：“现在离冬天还早吧？” “做什么事都要提前准备不是吗？”将宗迟选中的毛线单独放到一旁，Irina朝宗迟伸出手掌：“让我看看你和Aaron的结婚证。” 宗迟顺从地把自己那本结婚证放在Irina手上。将红色的小本攥在掌心，Irina用指腹轻轻摩挲上面的章纹，眼神流露出无限感慨。 “真好呀，Aaron的母亲知道肯定也会很开心。时间过得真快，我还记得Aaron待在他母亲怀里牙牙学语的模样，如今也成家了。”将自己的视线移向远方，Irina轻声道，“你和Aaron这段时间在挑婚礼的场地了吧？可惜我跟他姥爷没有办法去。” 宗迟缄默片刻。这件事他也有听陈深提起，但陈深只是带着遗憾的语气告诉他把自己抚养长大的姥姥姥爷没法参加自己的婚礼，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 “Aaron的父亲一定会去的，老头子当年又放下过狠话……”Irina摇了摇头。拍了拍宗迟的手背，Irina将陈深父母的往事向宗迟娓娓道来。 故事结尾的时候，她抬手擦拭着自己眼角的泪水：“曾经我把孩子看得比天重，我放弃自己热爱的事业，花了大半生精力栽培Fiona。在Fiona走后，我怕我的孩子一个人在另一个世界会孤单，几次三番有了轻生的念头……是Aaron他姥爷伴着我走过最艰难的那段时光。后来我终于明白，孩子大了总是会离开家的，陪你最久的只有你的伴侣你的爱人。”Irina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扶着宗迟的肩膀，对他道，“小迟，无论如何，我和你们姥爷都希望你和Aaron在一起走到最后。” “我会的，”宗迟用力点头，将自己的承诺说得无比郑重，“您放心，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不会分开。” * 回香港前，陈深带着宗迟去看了一趟孙以彤。弯腰将她生前最喜欢的花放在她的照片前，陈深轻声道：“我以前答应过你，以后找到喜欢的人会带他来见你，我没有食言。” 宗迟的手搭在陈深的肩上，陈深抬起头朝他微微一笑，让他不用担心自己。 看着陈深的背影，宗迟不禁想起Irina之前告诉自己关于陈深童年的事情。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不知道孙以彤此刻会不会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静静注视着他和陈深。 “妈、妈妈，我叫宗迟。我跟陈深结婚了。陈深对我特别好，他很温柔，在我难过的时候会安慰我，陪着我。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好。感谢您生出这么棒的儿子，也感谢老天给我机会让我跟他相遇。我爱他。以后我会跟着他一起孝顺姥姥姥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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