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奂绕到了他身边,和他同看一册台本,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 “你上次说,《锦堂春》不会有更好的版本了,这是我作为演员决定的。”他说,“但我从始至终都不这么想——老师,它是你的作品,我始终是你意志的传达者。” 无论导演还是编剧,他们才是真正讲述故事的角色。 演员更像是一座桥梁,架起了艺术与观众的连结。 “你记不记得在M市影院看《危楼》的时候,我还嫉妒岑景池可以做你电影的主演。”秦奂笑了笑,“可是现在想想,我和你名字也出现在了《锦堂春》演职人员的最前面。” “也算是我三年前的心愿成真吧。” “……” 宁策默然了一瞬。 他合上了剧本,正要开口,但不知道是没有拿稳还是什么,忽然有几张纸片从书册的缝隙滑落,飘飘忽忽地掉在地上。 他的视线一凝,俯身要去拾起来:“这是什么,电影票?” 秦奂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宁策把纸片捡到了手上,才忽然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秦奂:“……” 然而现在想去拿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宁策已经看见了那几张电影票的抬头,一边翻看,眉尖慢慢蹙起来。 从最开始的《危楼》,到《围城》,再到《锦堂春》,整整齐齐的六张电影票。 其有四张的副券已经被撕下,另外两张则是完整的,昭示着主人未曾使用过。 它们并非出自同一个影院,连位置都天南海北,《危楼》在当初的M市,《围城》在S市,《锦堂春》则在C市,几乎与这些年秦奂走过的轨迹重合。 “……” 到了这份上,宁策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一时之间,他心中五味杂陈,竟然品不出具体的情绪来。 秦奂看他神色不对,稍微有点紧张,咳嗽了一声,解释道:“我真不记得夹在这儿了,助理估计没检查,直接寄过来的。” 如果放在往常,宁策可能还会调侃一句,还挺有仪式感。 但现在这情况,说什么都不合适,他干脆没有答话,重新把那一叠影票收在了一起,递给了秦奂。 秦奂犹豫了一瞬,没有接:“就夹在台本里吧,算留个念想。” 宁策顿了一下,语气有几分古怪:“你的念想,放我这儿?” 看他这反应,秦奂就知道他没有反感的意思,暗自松了一口气,笑说:“放着吧,真要算起来,这些才是应该给你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小秦,蹬鼻子上脸国家一级表演艺术家 ◇ 第72章 真话游戏 两人上了楼之后半晌没下来,最后还是乔清发现了厨房的帮工少一个,嚷嚷着怎么有人偷懒呢。又过好一会儿,秦奂才从书房里出来。 乔清看他镇定自若地走进厨房,接过宋瑶手上的食材在水龙头下洗,抱着手臂狐疑道:“你刚才找宁策干什么去了,半天叫不应的。” 秦奂唇角噙着笑意,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有点私事,怎么了?” 乔清下意识总觉得不太对,想问什么私事还能让你俩避着人偷偷说。 柴琰在旁边处理生鲜,听到这儿实在是听不下去,用力咳嗽了一声,故意问:“乔清,外面碗筷摆了吗,宁导家的餐具放哪了?” 被这么一打岔,乔清的注意力果然转移过去:“我不知道啊,之前都是阿姨帮忙拿的。” 秦奂将食材装好盘,从她身后经过,闻言好心地搭了一句茬:“在左下角橱柜,第二层。” “哦。”乔清就听了一耳朵,没太往心里去,顺手拉开橱柜确认了一眼,“柴琰,你要的餐具……” 话才说了一半,忽然见鬼似的停下来。 看了看橱柜里摆得整整齐齐的碗筷,又转头去看举着菜刀,神色十分无语的柴琰。 然后梦游似的问:“是我听错了吗,他刚刚说在哪?” 柴琰一刀剁掉鸡脖子,面无表情道:“你听错了,他说他也不知道。” — 一桌子的人吃火锅,总少不了饭桌上的娱乐活动。 不知道谁先提议的拿骰子当酒筹,点儿大的可以问点儿小的一个问题,答不上来就喝,增加趣味性。 乔清立刻积极响应,亲自去冰箱拎了几听啤酒出来,摆在正中间。 秦奂笑说:“喝什么酒,明天的戏还拍不拍了。” 乔清言之凿凿:“这桌上不就坐着俩导演一制片吗,你问他们同不同意就完了。” 闻言,柴琰第一个表态:“我不管事儿,你们随意。” 岑景池也懒洋洋地:“几听啤酒耽误得了什么事。” 于是剩下的人都看向宁策。 “……”宁策头疼道,“少喝点,我说的是你,乔清。” 乔女士今天显然放飞自我,敷衍地“嗯”了两声,把两枚骰子推到了他面前:“知道了知道了。来来来,东道主先开。” 第一轮大家玩得都比较保守,问的问题也没有太过分的,第二轮才开始逐渐放开。 柴琰被乔清追着盘问了半天谈过几次恋爱,有没有牵过女生的小手,脸都快绿了,迫不得已连灌三大杯冰啤酒,其他人都笑得不行,连宁策都稍微勾了一下唇角。 结果下一轮骰子一开,笑的人就遭了报应。 柴琰十最大,宁策四最小。 这一下乔清可来劲儿了,抢道:“我来问我来问,我有巨多问题想问他!” 柴琰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挺直了腰板道:“问什么问,十又不是你掷的。” 说罢瞄了秦奂一眼,用一种“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的神情,转头问宁策:“宁哥,说下你的择偶标准呗。” 这个问题并不算刁钻。 宁策表情都没有变一下,晃了晃玻璃杯里叮里当啷的冰块,随口道:“成熟稳重话少。” 顿了一顿,想起什么似的,又意有所指地补充:“听话点,别太闹腾。” 秦奂:“……” 这范围广的,高低能去海底捞一圈。除了无辜被点的秦奂,其他人一致认为他在敷衍。 乔清很是不满,恨铁不成钢道:“我就说让我来,你看看你问的是个啥,能不能来点儿劲爆的?” 柴琰翻个白眼,一点儿不买账:“那有本事你扔个大的。” 然而事实证明,人不能太嚣张。 她刚在这厢气焰跋扈,上蹿下跳地撺掇完,然后反手扔了个三。 乔清:“……” 在其他人快乐的嘲笑声中,宁策慢悠悠地移开手,露出来一个十一。 看到结果,他挑了下眉梢:“有人是不是要劲爆的,行啊。” “这一桌六个人。”他慢条斯理道,“你分享一下,一共一见钟情过几个。” 乔清:“…………” 柴琰的笑声猖獗到快把天花板掀了。 乔女士屈辱地一仰脖子,灌下了今晚的第一听啤酒。 到此为止,像是打开了什么隐形开关,场面逐渐一发不可收拾。 吃火锅反而是次要的了,一桌人都开始卯足了劲刁难输家。 前有宋瑶被要求分享一个秘密时,想了半天爆出一个震撼众人的顶流未婚生子瓜,后有岑景池承认他认识凌远时,对方有谈了很久的男朋友,是他锲而不舍撬了几年墙脚,最后才成功抱得美人归。 在其他人直呼大跌眼镜的时候,秦奂的心思没怎么在游戏上。 他注意到鸳鸯锅煮得时间一长,两半锅底相互混杂,宁策就再没有动过筷子了。 秦奂对宁策的口味还算了解,知道他不喜欢吃辣,想了想,起身去倒了碗热水,放在他右手碗筷边,方便他把菜涮过一遍再吃。 这一动作并不明显,除了坐在他旁边的宁策,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宁策稍微顿了一下,垂下眼,神色复杂不明。 “最小到四了啊,还有没有更小的?”乔清没发现这个小插曲,还在一个劲儿地催促。 “我还没掷。”秦奂说。 他接过那两枚骰子,笼在掌心散漫地一晃,松开了手。 骰子咔哒一声落地,朝上两个鲜红的一。 “哦呦。”乔清摩拳擦掌,“终于轮到我了。” “别的我也不想知道了,就想问一个问题,你当时说正在追,还没追到手的那个人——现在在这张桌上吗?” 话音落下,剩下几个人的视线顿时聚集过来。 这一桌一大半的知情人,有幸灾乐祸的,有担忧的,还有事不关己乐得看戏的。 顶着众人各异的目光,秦奂的神情分毫未变,笑了一笑,坦荡地回答:“在啊。” 屋子里寂静了一瞬,下一秒,好事者纷纷起哄。 乔清:“…………” 唯有乔女士一人被天雷滚滚劈得外焦里嫩,表情怀疑人生。 旁边的柴琰对她致以高度的同情,然后一伸手掌心向上,耿直道:“五百。” “……”乔清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瞳孔仍在地震后的颤抖中,“不是,我忽然想起来一个事。” 柴琰问:“什么?” “秦奂还没来X市的时候,我给宁策看他照片,说这是我新物色的对象。”乔清艰难地停了一下,像是不堪回首,“然后他说,祝我好运。” 柴琰:“…………” 柴琰寂静半晌,终于发出了灵魂拷问:“所以这一张桌子上,你到底一见钟情过几个?” 他俩在这厢说着小话,游戏还在继续进行。 宁策掷了个三,岑景池看了眼自己的骰子数,略微抬起眉毛:“哟,十二。” 尾音刚落,秦奂也掷了一次,两个骰子两面六向上。 这下萎靡不振的乔清瞬间支棱起来了:“愿赌服输愿赌服输!要回答两个问题!” 已经喝了好几轮了,气氛逐渐热烈起来,大家聊的话题也随意很多。 “我想想啊。”岑景池作势思考了一会儿,语气懒散道,“那就问个简单的吧,上一次喝醉是为了什么?” 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乔清甚至不加掩饰地啧了一声,对岑景池的搅混水能力十分失望。 她这一声啧完还没多久,宁策沉默了一会儿,出乎预料地什么都没说。 随后,他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干脆地一饮而尽。 乔清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啊?” 其他人看上去都有点意外,秦奂怔愣了一秒,下意识地看向宁策——但对方脸上的神情无波无澜的,看不出什么端倪。 唯有岑景池不怎么惊讶地一笑,深藏功与名:“我问完了,下一个吧。” 这一句顺利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想到还剩一个问题,于是纷纷把目光集中到桌上两个焦点人物身上,开始吃瓜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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