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做出任何互动。 段承则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然后调侃宁导最近上哪儿度假去了。 宁策在底下回复,没度假,受国外某个大导邀请,在参与一个国际电影项目。 — 宋瑶不知道一个人脑补了什么内容,宫中号梦白推文台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复杂,问:“那你拍完《锦堂春》,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有。”秦奂略加思索,“简思辰挑了几个不错的剧本,让我选一两个去试戏。” “我大概翻了一下,有个角色还挺有挑战性的,可以试一试。” 宋瑶理所当然地问:“哪部电影啊,男一吗?” 出乎意料地,秦奂沉吟了一下,随后否认了:“不是,配角。” 宋瑶睁大了眼睛:“……啊?简思辰给你的资源,还能没有男一?” “有是有,但我看了,剧本都不出彩。不是看中赵屏的名声来的,就是草台班子的小制作,拍了也是资本硬捧。”秦奂坦然道,“我演《锦堂春》已经是意外收获了,下一部戏还是要好好沉淀一下。” 想在这个圈子里登顶,一时的机遇带来的红利固然重要,但决定成败的还是日积月累的积攒。 在实力与野心不匹配的时候,现在站得越高,未来就摔得越惨。 这是宁策教过他的东西,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宋瑶听了,神情有点惊讶,但随即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说,“你跟一年前拍《围城》的时候比,真的变了好多。” 秦奂顿了一下,随后神色如常地调侃:“哪方面变了?好的还是坏的?” 宋瑶认真地托着腮,想了好一会儿:“具体哪方面说不上来。” “但就是有一种……”她斟酌了一下语言,才道,“你和宁导越来越像了的感觉。” “……” 当。 秦奂的餐具控制不住磕碰在了餐盘上,清脆的一声响。 宋瑶错愕地抬起头,却见秦奂怔忪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放下餐具,摇头笑起来。 “可能吧。”他轻描淡写道,“毕竟是他真正带我进的圈,像他也不奇怪。” — 《锦堂春》在经历了两年的磨砺后,终于在第三年的年末于全国各院线上映。 由于同时具备剧本出彩、导演口碑、资本倾注等因素,这部片子一经上架,就引发了意料之中的强烈回馈,票房几乎在所有春节档电影中断层领跑,占比经久高居不下。 与《危楼》不同的是,《锦堂春》的题材不算新颖,剧情却精彩曲折,后劲十足,特别是程凤春这个人物,前后两部分故事的塑造形成了极致的对比,叫人既爱不得、又恨不得,最后在影片结尾溘然长逝时骗足了观众的眼泪。 第一批观众哭着走出影院之后,又本着大过年的谁也不许跑的心态,在网上极力推荐这部片子,把第二批、第三批人忽悠进了放映厅。最后所有人拖家带口地从影院出来一看,好好的贺岁档,人人都在红着眼圈抽冷气。 网上就有人玩梗,说以后能不能严禁赵屏的电影上春节档,这师兄弟俩是联手给大伙过年发刀来了。 白月光往往叫人难以忘怀,早逝的白月光更是无人能超越的存在。《锦堂春》成为现象级电影之后,凭借程凤春这个角色,秦奂的名字一时间几乎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随后人们才发现,他与《围城》中陈三剪的饰演者竟然是同一个人。 两部电影,两个角色。一个是虚伪市侩、身形伛偻的地痞裁缝,一个是艳冠海城,“裙拖六幅湘江水,鬓耸巫山一段云”的戏曲名角。天壤之别的两个人,他偏能演出人物最精妙的神魂,没有人会将两张脸联系在一起。 娱乐圈永远不缺有才华的人,但是当才华、外形和热度同时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时,他的星途算是从此铺开了。 — 秦奂这个年是在母亲家过的。 他已经好些年没有回家住过了,许兰珍在电话里唠叨了很久,才让他年底回来待两天。 C市地方小,《锦堂春》一上映之后所有街坊邻居都知道,许家那个儿子成了大明星了,一时之间,上门来探消息的人络绎不绝。 许兰珍难得硬气一回,挺直了腰板把他们都拒了,关上门跟丈夫和一双儿女好好过个年。 除夕那天下午,秦奂在厨房帮忙打下手。 许兰珍看着大儿子逐渐出落得英俊冷淡的侧脸,心里既心酸,又有些百感交集。 她再婚以后,秦奂一直和她不亲近,虽然每个月的收入都在往家里打,但一年到头也不回来几次。 她心知里面有自己的原因,是她头两年怀上乐乐的时候太偏激了,让大儿子无形之间跟这个家疏远了。 这些年乐乐长大,她翻着以前的老照片,总是不自觉地想到秦奂。想到那个独自在外摸爬滚打的孩子,想他又在哪个城市赶通告,有没有吃苦受罪,凌晨下了戏回酒店,有没有人给他煮点东西吃。 时隔这么多年,她终于迟来地感到愧疚,想要弥补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她和她的儿子之间已经竖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 对方已然成熟、独立,事业上的成就和收入均不菲,甚至能反过来供养这个家庭。她不清楚对方的工作内容、社交圈际,对他身边更换的助理也叫不出来名字,何谈进入他的生活。 就像现在,秦奂就在她身旁站着,母子俩却没什么话可说,只能无言地做自己的事。 许兰珍拿衣襟抹了一下袖子,没话找话道:“过完年还回H市吗?” “对。”秦奂言简意赅地答,“剧组就放几天假,回去还要接着拍戏。” 许兰珍问:“那你平时休假的时候,都去哪儿?” “……”秦奂的动作稍微顿了一秒,随后,神色如常道,“B市,我在那里租了房子。” “B市啊。”许兰珍没察觉他的反应,轻轻叨念了一遍,“挺好的,就是有点远。来回坐飞机要好长时间吧。” “不长,一趟三四个小时。”秦奂垂下眼,“坐习惯了。” “啊……这样。” 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谁也说不出别的。 许兰珍似乎有点局促,看着锅里翻炒的青红椒,勉强撑起一个笑,又说:“妈记得你以前爱吃辣,晚上特意整了几个辣菜,你多吃点。” 秦奂正在把切好的菜装盘,闻言有些无奈似的,低声叹了口气:“妈,我前两年基本都在南方拍戏,已经不吃辣了。” “……” 许兰珍没想到这一层,一时愣住了,嘴唇翕动两下,讷讷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厨房里陷入沉默的时候,乐乐趿拉着棉拖“啪嗒啪嗒”跑到门口,声音清脆地喊:“哥哥,你来看一下手机,我好像点到别的软件了。” 乐乐今年九岁,是许兰珍和现任丈夫的女儿。 小姑娘不懂大人之间的龃龉,对这个只能在屏幕里看到的哥哥倒是挺粘人,走到哪儿都要跟着,刚才要借秦奂的手机写作业,才稍微走开一会儿。 许兰珍本来担心这丫头不小心按到什么,要阻止,秦奂倒是表现得十分无所谓,让她拿去用了。 “怎么了?”秦奂问。 许兰珍见状,连忙道:“你跟她去吧,厨房的事我来就行。” 秦奂于是放下手中的活,拿毛巾干净手,接过了乐乐举着的手机。 小姑娘刚才在网上听视频课,上半屏忽然跳出了微博的消息推送,她要关掉时才误点开了。 秦奂大概扫了一眼,是某个男团宣布解散,成员各自单飞的新闻,不算什么大事。 临退出前,忽然心念一转——这个团,好像就是凌奕在的偶像组合? 秦奂这才留心看了正文。 原来就是寰宇主推的偶像男团,因为限定期到解散了,包括凌奕在内的几个成员都会留在寰宇继续发展,唯独队长林知遇选择了与东家解约,去向未定。 秦奂对于其他人并不关心,瞥一眼就算过去了,视线在林知遇的照片上停留了片刻,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乐乐原本凑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忽然出声问:“哥哥,你的头像好像不是你哎?” 秦奂的注意力随之转移,落在了缩略的头像图上。 这个账号不是他挂V的大号,而是私下用来上网的小号,他的官方微博早在粉丝突破千万的时候被简思辰拿去管理了,平时只发营业图和硬广。 “嗯。”他看着那张模糊的图片,轻声答。 照片里,宁策正侧过脸看向镜头,神情冷淡,眉眼俊秀。 这是从去年杂志的专访稿里下载截取的,宁策不喜欢拍照,在他们短暂相处的时间里,更是没有留下一张合照——这无疑给某些人睹物思人的想法造成了极大的实践困难。 “这是谁呀?”乐乐趴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问。 秦奂隐约笑了声,半真半假道:“他啊。” “……是哥哥喜欢的人。” — 第四年开春的时候,秦奂在剧组里拍戏,忽然接到了简思辰的电话。 对方告诉他,《锦堂春》拿了银狮奖的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和最佳男主角的提名,正式结果将在两个月之后出来。 “先给你打个预防针。”简思辰道,“一起被提名的还有好几个老资历演员的作品,评奖不是只看实力,你今年大概率是去陪跑的,不要抱太大期望。” 秦奂握着手机,怔愣了很久,才回:“我知道。” 等到挂掉电话,听到消息的助理满脸兴奋地喊他名字,说:“秦哥,你听到了吗?你提名影帝了!” 他才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有些恍惚似的,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我听到了。”他说。 尽管并不对获奖抱有多少希望,他又忍不住去想。 那宁策呢。他有没有在影院里看过自己的作品,在看到《锦堂春》被提名的时候,会不会有哪怕是一分一毫的的欣慰呢。 — 他很快就知道了。 当天晚上,宁策沉寂了三年的社交账号,终于更新了一条新动态。 【@宁策:转发微博 // @电影夏夜之梦:#夏夜之梦 概念海报# 可否将你比作夏日。 导演:@宁策 领衔主演:@林知遇 @乔清】 【📢作者有话说】 小秦成长(黑化)中,进度100% 马上就恢复正常时间线啦,下面请看小秦表演(x
第49章 相争 两个月后,B市。 早高峰的高架拥堵得一塌糊涂,各式各样的车从桥头排到桥尾,挤挤挨挨,寸步难行。 简思辰连着打了三个电话,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情绪已经十分暴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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