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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探着问：“你跟沈亦，很熟啊。” 他想都没想：“嗯。” 如此坦率的态度倒是让我未曾料到，我试探着道：“那怎么感觉他在家都没提起过你，我以为你们只是一个公司打照面的呢。” 蒋步南喉结动了动，却只是说：“可能是……我没什么好让他说起的点吧。” 我闻言挑眉，果然，为了维护沈亦，他甚至在自贬。 也许他这个人就是如此谦逊不假，但从他的语气中，我听得出一丝涩然。 这不就是面对心上人的态度吗！不被公开的窘迫中夹杂一嗲自卑！ 456 又问：“认识多久了？” 他说：“五六年了。” 我突然想起上次照面：“诶，之前那个时装秀……我才知道，你居然还是模特呀！”我回忆起那日情形：“能走上那么大的T台，很不容易吧！虽然我是个外行人，但是能看出来，你迈脚时前腿笔直，肌肉紧绷，步子硬且步幅均匀，落脚扎实。没经过系统训练肯定是做不到的。” 蒋步南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一下就咧嘴笑了，露出白牙，很是爽朗：“没那么厉害，就是大学毕业了之后找不到戏演，去做话剧也不挣钱。就在一家模特公司签约陆陆续续做了两三年，但是模特太辛苦了，碳水控制得紧。如果有大秀，我们都要提前三四个月开始控制饮食，练线条。然后，那时候天天做梦都是吃烤肉吃火锅，早上起来把我……我朋友手上咬得都是印子。最后我朋友心疼我，劝我别做了。” 我仔细听着，竟不知道他是个这么能说的人。看他跟沈亦朋友们在一块的时候都鲜少吱声，以为他是个闷罐子呢！ 他继续道：“上次是我最后一次走秀了。其实已经很久没上台过，都有些生疏。只是跟原来的东家有交情，也算是纪念，让我再最后走一次。结果，吴老师，我都没想到，过了两天经纪人找我说今年年末的时候应该能他们牌子合作！哇，很期待啊！” 他嘴角噙着笑，眼中有光，喋喋不休。 一时叫我看呆了。 一下就想起我才入行那会儿，满身拼劲儿，对工作生活都充满憧憬，对每份合约都感恩戴德的样子。 他才看向我：“啊，是我太激动了么？” 蒋步南笑笑，连忙沉声道：“抱歉啊。我平常是那种会怕生的性子，不过做台前工作，已经努力控制了。但只要见了熟人就会有些话痨。” 457 我这才回过神：“没有没有！只是，我很佩服你。” 我想起他才之前采访中说过自己想厚积薄发的话，当时还嗤之以鼻，现在却觉得他真的值得一个dream！ 跟他谈话跟圈内人感觉完全不同，甚至跟我身边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真诚，坦率，清爽，会盯着我的眼睛，很用心地与我交谈。 没有说大话时的飘忽眼神，没有撒谎时不自觉回避的躲闪，没有假大空的人设。 我浸淫虚假繁荣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详细而真实地向我描述他的生活了。 458 蒋步南仍旧在笑：“我有什么好佩服的？其实，吴老师，我很佩服你。” 他直直看向我：“我看过你所有的文艺片，你是个很有灵气的演员。在《藏青花的凋落》里头，你对听到杀害妈妈还在追杀你的亲哥死亡消息时候情绪的处理，是被我当做教材去看的。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先愣一下，然后放空几秒，再缓慢转眼珠，再笑，再跑到一边吐，吐着吐着再哭。” 他低头凑近我，却没丝毫轻佻：“我听说这是你自己设置的表演。太神了，真的，我当时就跟大学同学们都推了那部片子。这已经是我看到近几年新生代女影星的演技巅峰了！” 给我十个脑子我都想不到蒋步南居然还是我粉丝？！ 这下换我客客气气不好意思了：“没有没有，谢谢你的肯定啦。我还要继续努力。” 蒋步南才意识到离我有些近，他倏地拉开距离，道：“虽然这几年你的片子评价毁誉参半，但是我能看出来，你并非是在演烂片。相反，我觉得你已经尽最大努力诠释好你的角色，让角色合理化了。起码在我眼里，不管剧情多离谱台词多扯，你的演技从未掉线。能看得出有些地方是你自己对于人物的设计，跟同部剧的其他角色相比，你的人物个性更丰富，也演出了脸谱化人物背后的细微区别。” 459 妈呀妈呀妈呀，谁受得了这个！ 我现在恨不得哭天抢地昭告天下，老天爷啊！妈妈啊！有人真的理解我啊！ 这个人他懂表演啊！他懂我在捞钱之余对于表演艺术的追求啊！他懂我这么一个上进同行的不易啊！ 460 哪怕他现在是在拍我马屁，我也会觉得极其受用。 因为他丝毫不夸张谄媚，又用心又直接。让人听着舒服极了，就像股子清流淌到心底。 461 “那你觉得沈亦老师呢？”我话锋一转。 “啊？” 蒋步南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被逗乐了。他一边捂嘴想止住笑，一边说：“沈老师嘛，他也是天赋型选手。老天爷已经给他喂饭了，他还在努力够着吃，这才是让我最敬佩他的一点。他去演任何角色，都是角色本人。我本以为他那样含着金汤匙出身的高知家庭的孩子，会理论知识很强实践能力更弱，吃不了苦。但是他当时获奖的那部电影，完全颠覆了我的偏见和猜想！你应该也看过吧？他在里面灰头土脸的完全贴合乡村形象，那种‘土气’不是将脸抹脏穿的破烂就可以的，是沾着自然的从土地中生长出来的感觉。” 蒋步南嘴角边的弧度越来越大，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也越来越软：“他的角色身体佝偻，o型腿，走路耸肩，一边脸大一边脸小，说话喜欢抽鼻子，甚至眼睛都是浑浊的……我觉得眼睛是看角色成立与否的重要部分，呆滞而松散的眼神就代表他的角色一定是站得住的。” 此刻我对蒋步南的欣赏大过了听到沈亦的叛逆。 “哈哈哈，要不然是影帝呀！”我对蒋步南挤眼睛：“那，你觉得他人如何？” 蒋步南一愣，迅速瞄了一眼我的表情，细想想才说：“原先没接触过沈老师的时候，会觉得他有点，高傲和假面，当然我这个是褒义的意思！感觉他面上见谁都是如出一辙的笑意和客气，可内心是孤傲矜贵的。后来接触久了才觉得，他的里子是火热而孤独的。” 462 我当然不知道沈亦里子是什么样儿，毕竟我也走不到他心里。 但是！我现在终于明白为啥沈亦喜欢蒋步南了！妈的，要是我我也喜欢他！ 谁会不喜欢真诚努力正能量的小太阳呢！！ 463 啊淦！我现在就是一整个后悔的大动作！ 我好后悔啊！反正都是签合同形婚，为什么结婚对象不能是蒋步南！ 他比沈亦可爱太多了吧！ 464 当我们谈及沈亦时，蒋步南确实会有几丝不经意流露的温柔和不易察觉的羞赧。 但大部分时候，他像真是在跟我讨论久识的老友。 465 我与他并排走着，眼看着已经到了保姆车跟前。小助理为我打开车门，然后绕到另一边去上车。 我突然对蒋步南的经纪人道：“诶，你们蒋老师的车呢？怎么还没来？” 经纪人立马捧着手机说：“姐，快来了，司机从停车场正出来呢。” “太慢了，你去催催。” “还有几分钟就……” “去催催。”我不容质疑。 他和经纪人都一愣。 然后看了看我的眼色，经纪人才说：“好，那我去看看，姐，你们慢慢说。” 我点头。等我的团队的人都坐进去车后，抢先一步将车门关上，防止里面的人听到我们对话。 嘿！我也索性不装了，我摊牌了。 465 我回头，笑着，饶有兴趣对蒋步南问：“所以，你是，喜欢沈亦吗？” 然后才惺惺作态故作慌乱地捂住嘴：“啊，这是可以问的吗？”
第25章 嚯，影帝下海 466 今天第一次，我在蒋步南的脸上看到了慌乱的神色。 他对我的单刀直入始料未及，一时眼神躲闪，说话打绊：“啊？什，什么？” 我也不答话，嘴边的笑意一点一点消散。 他躲闪过我的眼神，镇定下来，只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道：“所以确实是咯？” 蒋步南说：“喜欢……也……说不准吧，要看哪种喜欢了。” 467 三秒后，我摇头笑笑，放弃了对峙。 太挂脸了，他可真不会撒谎啊。 468 却没想到，这时蒋步南突然抬头，反将我一军：“那吴老师，难道是不喜欢沈亦吗？” 他虽是问句，却无质询之意，反似平静陈述。 倒叫我措手不及。 我下意识就端出一幅笑脸：“啊啊啊？那怎么会？我可是这个天底下最爱沈亦的人啦！” 469 可这时蒋步南抽了风，一下文艺青年上身。他眼神落寞一瞬，尔后重新扬起轻笑：“爱？……爱这个字，也太重了。” 愣了一愣，又说：“不过您用在丈夫身上，确实也合适。” 470 蒋步南的保姆车适时开了过来，紧停在我们车后排着队等他。 他向我指了指那边示意：“今天还是很荣幸能跟您一起探讨呀吴老师，如果下次有机会，希望能跟您一起合作。” 他的眼神又剩下了纯粹的温柔：“我很期待。” 我点点头：“我也希望能有这样的机会。” 让我康康你身上还有什么小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471 临走前，蒋步南伸出手来握我。我自然伸出手去。 在我们两手交握的一瞬间，他蓄谋已久地微微弯腰，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在我头边没头没尾地落下轻飘飘的三个字。 “我才是。” 话毕，扬长而去。 472 回酒店的路上，助理见我一直在发呆，问我：“姐，怎么了不说话，不舒服么？” 我说：“倒不是。就是这个小蒋……偶尔整得高深莫测的，有些话我听不懂。” 小助理说：“姐这么人精，还会有姐不知道的？” 我将头结结实实靠在真皮靠背上，长呼出口气：“我又不是高清摄像头还带回放，怎么可能捕捉对方的每句话每个表情？” 小助理不解：“姐，你也没必要啊。以他蒋步南的咖位，也没必要让你这么费心琢磨吧！” 我摇头：“不，他不一样。” 473 蒋步南的最后一句话困扰我一整个晚上，直到临睡前，我才在某个瞬间突然灵光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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