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弛哥……” “真乖。” 阎野将杯子里的咖啡清空,再次俯下身去…… 薛宝添放在桌上的手指骤然蜷曲,将一张写满了他名字的字帖紧紧地攥在手中! “那单生意我推了。”沙发里,阎野拥着人,不知怎么开发了恶趣味,将温凉的咖啡一点点倒进薛宝添的琐?窝,再倾身允进嘴里。 薛宝添身乏?软,懒得与他计较,只是烟瘾犯得厉害,搓了搓手指,哑声问道:“确定了是盛屿的手笔?” “嗯,查到了,他确实跟甲方有过接触。” “虽然他背后使了小动作,但你没有实据,这事便不好张扬,明晃晃送上门来的生意你不做,在公司说的过去吗?” “这单生意是冲着我的名号来的,如果我在同一时期接了更好的,可以为公司赚得更多钱的生意,推了这单也就理所当然了。” 薛宝添扰得烦,推开身前的脑袋:“你有更好的选择?” 阎野点点头:“对,几乎是同一时期来找我洽谈的。”他将人向怀里拢得更紧,“所以,最近我要出个差。” “去哪儿?” 避开目光,阎野俯身又去吻那頸窝:“去广西。” “去多久?” “最多半个月。”阎野的声音搅在月色的清辉中,郑重中听得出淡淡的忧虑,“二百块,答应我这段时间要乖一点,给你选的保镖不能离身,酒吧和夜总会那种地方尽量少去,别与人结怨,瞧不上谁,我回来帮你解决。” 薛宝添将下巴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懒散道:“要是瞧不上你呢?” 阎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多瞧瞧,瞧得多了,自然就顺眼了。” 薛宝添翻了个白眼儿:“耗子和猫互瞧几千年了,还他妈没握过手呢。” 阎野的唇角勾起弧度,眼中却未荡起笑意,望向壁角的幽沉目光比这夜色还要寒凉,隐有暗芒。 “等我回来。” 阎野走了的第五天,薛宝添快要闲出屁来。白天在公司里还好,下了班总觉得身边好像缺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怎么形容呢? 蹲在路旁的他转头看到巷子里糖炒栗子的大号铁锅。 啧了一声,补上了后半句:心里空落落的,能塞下一口大锅。 蹲着扒了会儿栗子,薛宝添拍拍手,扶着膝盖起身。盛夏已过,高温天儿却赖着不走,傍晚这会儿无风,闹得身上出了层细汗。 豪车就停在路旁,里面冷气十足,司机正在悠闲的刷着美女视频,隔着玻璃都能看到一片乱抖的啵涛。薛宝添将包着栗子的油纸袋子,抛给身边站着的保镖,百无聊赖的向车子走去。 刚行两步,又像想到了什么,回头指着地上的栗子壳,吩咐人:“收了,扔垃圾箱里去。” 新到任的保镖是个熟人,宋志新。薛宝添落魄时,为了保护父亲和姐姐不受骚扰,在焱越安防请了保镖,那时的阎野还是张弛,背地里给薛宝添打了折扣,这家伙一个月八百。 薛宝添懒散,起初记不住宋志新名字的时候,偶尔会叫他“宋八百”,叫了几次才觉得不对劲,凭啥他比自己多六百? 宋志新话不多,却殷勤,糙脸大汉挤出来的笑容,看得薛宝添直闹眼睛。 他以为自己是借了阎野的光,毕竟两个人的关系在焱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阎野入狱期间,薛宝添坐镇焱越,盛屿拍桌叫嚣:“你算老几,你和阎野没有半点关系!” 薛宝添最知如何加持气势,他眸色冷厉地点了一支烟,吐出一口烟圈,刚想不慌不忙地开腔,却听站在盛屿身后的一个女孩好心科普:“他是与阎总一起睡过80元一晚旅店的关系。” 草,薛宝添被香烟呛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收回不算美好的思绪,薛宝添看向坐在身边的宋志新,好心提醒:“以后别没笑挤笑,平时你怎么出任务,现在就怎么出,不用因为我和你们阎总的关系,对我有什么优待,哥们儿真有点承受不住。” 宋志新笑意未减,认真地说道:“和阎总没关系。” 薛宝添眉峰一挑,来了兴趣:“那你这铁桶成精般的笑容,纯粹是对我有意见?” 缓缓收了笑,宋志新恢复成内敛刻板的模样,他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对你没意见,只是想……讨好你。” 薛宝添什么世面没见过?一看这个宋八百就没憋好屁,他掏出烟放进嘴里,瞄了一眼五大三粗的男人,示意他继续。 果然听到大个子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和你姐正在处对象,我想讨好你,小舅子。” 打火机钨丝上的红光还没淡去,一口烟仅过了候咙就被咳了出来,薛宝添落下车窗,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将震荡在胸腔的咳嗽压了回去。 按灭香烟,他抬起恶狠狠的眸子:“我们薛家上辈子挖过你们焱越的祖坟是不是?这辈子一个两个的都来睡……” 勉强咽下后话,薛宝添“草”了一声:“我姐那人不懂拒绝,你无非就是趁虚而入,我警告你别耍什么心眼儿,别拿我姐当你们这些人的登天梯,离她远点!” 宋志新一怔,认真思考了半晌,沉声说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确实会让你误会我的动机,但我只是喜欢你姐,没有别的心思。” 薛宝添嗤地一笑:“当初魏华说的比你可诚恳多了,讨好我的时候,恨不得跪下给我当上马凳。” 宋志新沉默下来,他扭头看向窗外,只留了句郁郁不欢的“日久见人心”。 日久只能见床品,见不了他妈人心。薛宝添暗骂一声,拿出手机给阎野发信息:给我换一个保镖。 阎野自出差后,便与薛宝添极少联系,今天这信息倒是秒回,却也只有一个问号。 薛宝添低头编辑文字,赶上前车忽然变道,司机踩了急刹,薛宝添身体骤然前倾,手指一滑,信息发了出去。 草草看了一眼,大差不差,意思说清了。 宋志新的手机几乎在薛宝添发出信息后无缝链接地响了起来。 薛宝添有些惊叹阎野的办事速度,心里给小傻逼记了一功,背脊沉入座椅,他漠然地看向宋志新。 宋志新电话接得很快,从听筒中传出来的声音隐约带着愤怒。这不像阎野的风格,他属于不露齿的狗,咬人从来不在明面儿。 “凭什么停我的职?”宋志新沉语问道,“我在工作中没有失误,也没有违反任何公司的规定。” 电话对面的阎野不知又说了什么,宋志新骤然看向薛宝添,目光锋利且愤怒。 薛宝添在车子宽大的后排空间交叠双腿,露出标志性的冷漠与恶意:“我是你的雇主,当然可以随时换你。” “按照合同,你可以随时换我,但你不能随意污蔑我。” “污蔑?我他妈实事求是。” 高壮的男人第一次在薛宝添面前展现出凌厉与威压。 “我没有骚扰你!” “骚扰谁?……什么!” 薛宝添慌忙去看自己刚刚发出去的信息。 “他骚扰我……” “姐”字呢?草!薛宝添顿时心虚,他收起长腿,脚尖并拢,拔直脊背,轻声喃喃:“八百,别急别急,我来解释。” 小心翼翼的从宋志新手中拿过电话,背转过身放在了耳边。 “弛哥,刚才信息少打个字,他骚扰的是我姐。” 对面沉默了半响,阎野无奈的声音才顺着听筒滑了过来:“老宋和你姐谈恋爱的事情和我说过,目前看算不上骚扰,你若是不放心,等我回去好好了解一下,但现在,我得和他说句抱歉,刚刚话说重了,怎么揍他我都想好了。” 话音顿了顿,男人略有疲惫的声音中裹了温柔,“二百块,说句你想我了,这乌龙就翻过不计了。” 最近两人通话少,薛宝添如今听着些许沙哑的熟悉声音,才发觉“如隔三秋”竟不像“车子开起来像飞了一样”用的是夸张的手法,原来竟他妈是真的。 他望着窗外的车流,轻轻地“嗯”了一声。 对面似乎笑了:“我就当你说过了。” 挂断电话,薛宝添满耳还是阎野温柔的嗓音:“二百块,乖一点,等我回去。” 垂眸回味了一番,再翻起眼皮时,薛宝添又是那番吊儿郎当的做派,他将电话扔给宋志新,扬声道:“抱歉啊,发错了,不过你以后离我姐远点,少去她面前晃荡。” 宋志新收起电话,并未应承薛宝添的话,只是公事公办的说道:“工作期间不谈私事,请薛总照办。” 草,到底是谁起的头啊? 隔日,薛宝添正在开会,秘书推门而入,将一张纸条放在了他的面前。 女秘书向来飒爽,今日却纠结犹豫:“一个小孩儿说有急事找你,信誓旦旦你见了纸条就会见他,我也是猪油蒙了心了,答应帮他把纸条送进来。” 薛宝添的生活向来与小孩儿不搭界,他连自己都烦,更别提孩子。 敛眉展开纸条,纸上的字有板有眼,却少,只有两个:桎梏。 他啊,小垃圾。 薛宝添琢磨了一会儿,问道:“人呢?” “会议室。” 薛宝添推开会议室的门,见到小垃圾正往兜里装糖,两只口袋鼓鼓囊塞,用来招待的糖盘已经见了底。 被人撞破,小孩儿丝毫未赧,从他宽大的沙发中站起身,向薛宝添急声道:“小白脸儿,我老大有危险!” 脚下一顿,薛宝添的目光一凛:“你说谁有危险?” “我老大,你姘,头,阎野。” !!!
第78章 惊雷 大巴车里有股鸡粪的味道。 后排座位下面放着两个鸡笼,打蔫的母鸡趴在里面。刚刚下过雨,大巴在泥泞的山路上行驶了三个多小时,追过尾,爆过胎,居然没有散架也是奇迹。 驶入路旁的一个加油站,车子缓缓停了下来,这是在中国境内最后一次可以上厕所的机会,司机大声嚷嚷着“停车十分钟”,车内顿时一片騒乱。 乘客们都很疲倦,半数以上的人起了身,即便不上厕所,也下车放放风。阎野坐在临着过道的位置上,有人走动,撞了他放在膝上的手提箱,箱子一歪,一根与手腕相连的细绳从袖口中露了出来。 暗藏凌厉的目光在那人的背影上跟了很久才收了回来,阎野扶正手提箱,听到坐在他身边的男人说道:“我去上个厕所。” 男人五十多岁,面颊塌陷,目无光华,是一副苦相。肮脏破旧的大巴车内,只有他穿着成套的白色西服,带着西式的奶白色礼帽,与那些在国境线上苦苦讨生活的人格格不入。 阎野并未给他让开通道,他的目光透过窗子看向一窝蜂涌向卫生间的人群,温声说道:“现在人多,等一下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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