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钱了,收一下吧,戏不错,用在正地方应该挺有前途的。” 他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踩下油门之前,对那个瘦小落寞的身影说道:“孩子打了吧,既然不爱这个孩子,就别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了。” 跑车滑行而出,薛宝添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拿出电话打给了助理。 “看守所那边放人了吗?” 手机里的回响有些空旷,过了一会儿才有人低语:“正在办手续,估计一会儿就放人了。” “去晦气那些东西都买了吗?让他把火盆跨了,他要是不耐烦,就说是我让的。” “好的老板。”助理在电话中问,“老板你不过来接人吗?” 汽车的后视镜中,薛宝添的眸色很淡,拨动方向盘,他驶向看守所相反的方向:“我不去了,晚上把人带到丽枫,告诉他,我给他摆酒庆祝。” 绚烂到诡异的灯光,照射着浑浊的酒汤,高脚杯相撞的声音与男女调笑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共同掩埋在强劲的音乐中。 最为豪华的包房中,调酒师拿着一杯精心调制的鸡尾酒,小心翼翼的调整着步伐,越过几个醉醺醺的富家子弟,送到了一个漂亮女人手中。 “薛爷,”女人趴在薛宝添的怀中撒娇,“你又逼人家喝酒。” 薛宝添咬着烟哧哧的笑:“喝完酒你才蒗啊,薛爷才更喜欢你。” 女人娇柔造作的一口闷了整杯,赢了个满堂喝彩。薛宝添含着坏笑鼓掌,摘了烟,在女人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又引发了一波震耳的鬼叫。 如今的薛宝添风光无两,并不是曾经的瑞祥太子爷可以相提并论的。 曾经的薛宝添空有名头,却无实权,手里的股份不多,在公司也无话事的权利,人人口中都有“太子爷”,是尊称还是嘲讽就另当别论了。 可如今,薛宝添追回了魏华诈骗的巨款,又收回了当初分别转让给两家公司的股份,一下子成为瑞华持股最多大股东,瑞华现在的董事长也有意让位,董事会择日召开,薛宝添便可走马上任。 世态炎凉,多捧高踩低。 负债累累的丧家之犬,摇身一变成为手握龙头企业的实业家,众人蝇营狗苟,攀扯关系的层出不穷,除了曾经捧臭脚的那些富家子弟,也不乏一些真有些本事的商海精英。 这种场合,自然有人凑上来献殷勤。是望川连锁餐饮的二公子黄嵩,他与薛宝添天曾经过节颇深,如今倒是一副讨好的面孔。 他奉上雪茄:“薛爷来根这个?” 薛宝添瞧了一眼摇摇头:“不习惯,二哥自己来吧。” 黄嵩放下雪茄,先一步给薛宝添续了酒:“我就说薛爷命相贵胄,人生即便有些风雨,也会化险为夷,之后便一路顺畅,万事亨通了。” 这种话三个月来薛宝添听得耳朵起茧,唇角荡起弧度,语调端得散漫,他不走心地回复:“那就借二哥吉言了。” “怎么抓到的人啊?据说还挺传奇?” 唇角的弧度收了几分,薛宝添不咸不淡地开腔,仿佛在回答一个极其无聊的问题:“魏华原来家穷,高中时就哄着他的前女友打工赚钱供他读书,后来他书读得越来越好,攀上了一个富家小姐,两个人去国外留学,自然也就甩了没钱没本事的前女友。 前女友受了打击,有些疯疯癫癫,魏华曾经有一阵子,不知怎么良心发现,给这个前女友汇过几笔钱,后来他跑路不成,身上的现金花完了,又不敢动自己账户里的钱,就从前女友的手里骗来银行卡,想要取一点现金,用来度日。” 薛宝添眸中划过一丝狠厉:“他那边刚刚取钱,这边就被我们抓到了蛛丝马迹,当晚就给摁住了。” “威武!”黄嵩拍了拍手,又问,“魏华这么久为什么还没逃走?” 薛宝添嗤道:“他那个人疑心重,联系了几个蛇头,都觉得对方想谋他的财、害他的命,就这样一直畏首畏尾地窝在边境。” 黄嵩来了兴趣,向前凑了凑屁股,跟着问:“你那个保镖身手那么好,抓个菜鸡,怎么还给自己抓局子里去了?” 薛宝添的眸光似乎恍惚了一瞬,随即吊起眼尾,冷凝过来:“二哥话这么多,人参果给你安排一个润润喉?” 被安排了二师兄身份的黄嵩讪讪地闭了嘴,薛宝添身边清静了不少,他看了一眼时间,刚想给自己的助理打个电话,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走廊明亮的光线与包房内混乱的光影极不融洽,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的交界处,身后的明亮在他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暗影,身前的霓虹又让他看起来有些莫测,连投来的淡淡目光,都藏着意味深长。 薛宝添摘了烟,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向门口勾了一下手指。 男人走了进来,中途绕过两个正在跳贴面舞的男女,站在了薛宝添的面前。 是阎野。 薛宝添抬眸凝视了阎野半响儿,才拔直脊背说了声“瘦了”。 左右都坐着女人,他用手肘碰了碰其中一个,女人识相的起身,将位置空了出来。 “坐。”薛宝添拍了拍沙发,又将烟咬在嘴里去倒酒,状似随口地问道,“跨过火盆没有?” 阎野沉身而坐:“跨了。” 薛宝添的助理送来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恰巧听了一耳朵,笑着说道:“林总还说是封建迷信,最后我把老板你搬出来,阎总才肯跨的。” 笔尖落在文件上,走笔顺畅,薛宝添边签字边看向阎野:“林知奕去看守所接你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薛宝添笑了起来,将酒杯送到阎野手里,与他碰杯:“挺好,这人还算靠谱。”隔了一会儿,又低低哑哑地道了声,“谢了。” 阎野剪了寸头,即便神情温和也再难遮掩极具攻击性的长相。锋利兼具野性的英俊,十分招眼,薛宝添身侧的女人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探身问道:“薛爷,这谁呀?长这么帅?”諵凨 女人几乎趴在了薛宝天的怀里,手肘支着他的腿,一副娇滴滴的样子。 薛宝添摸了摸女人的头发,散漫地问道:“想认识?那我来介绍。” 他续了酒,端起杯子,自然有人有眼色的调低了音乐的声音。 待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薛宝添一把揽住阎野的肩膀,流畅的下巴微扬,笑着说:“给大家介绍个人,焱越安防的总经理,我这回能找回诈骗款的大功臣,也是我过命的哥们儿,阎野!” 场内响起了几道口哨声,以及女人们轻轻的赞叹声。 薛宝添拍了拍阎野僵硬的肩膀,继续说道:“以后你们公司或个人有什么安防方面的事情,找我们阎总准没错。” 白皙修长的指节敲了敲桌面,薛宝添懒懒散散、拖腔拿调:“为了我们贼他妈牛逼的阎总,干一个?” “来来来,干!” 薛宝添回眸,目光与阎野相撞,笑意盈盈的慢慢饮尽了杯中的烈酒。 众人终于捋到了须子,原来今晚的场子,这个叫阎野的才是真正的主角儿。 薛宝添力捧的朋友,阎野又身份不俗,自然有人围着恭维敬酒。 觥筹交错的正热闹,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脑袋伸了进来,左右一寻,看到薛宝添,高兴地叫了声“哥”。 是冯嘉,这所会馆的头牌MB。 薛宝添招他进来:“忙完了?” “客人临时有事先走了。”冯嘉忙说,“薛哥,你可别觉得是我怠慢你啊,这个是我的熟客,很不好应付。” “没事。”薛宝添无所谓道,“咱俩什么关系?不用这么生分。”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笑得蔫坏:“冯儿,薛爷他妈的给你赎身吧,咱不受这份罪了。” “你要给谁赎身?”被灌了一轮酒的阎野不知何时坐了回来,沉肃的目光从漂亮的冯佳身上一扫而过,落在了薛宝添的脸上,“薛爷要给谁赎身?” 冯嘉转头看向说话的男人,神情一顿,下意识的脱口:“姐夫?不对,哥夫!” “草!”薛宝添大惊失色,“冯嘉,你他妈给我闭嘴!”
第63章 两清 “哥夫?”阎野跟着重复,“什么意思?” “是啊,什么意思?”薛宝添双臂压在腿上,目光沉沉,都是警告,“冯儿,你给解释解释。” 冯嘉嘴里发苦、心里发毛,他搞不清状况,却惯会察言观色,这是……没表白,还是没成功?不管怎样自己这声“哥夫”是莽撞了。觑着薛宝添的神情,他谨慎地解释:“哥夫……功夫,我说的是功夫,薛哥曾经和我夸过你功夫好,是吧薛哥。” 薛宝添含着烟“唔”了一声,拉着架势搪塞:“有这事。” 阎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轻飘飘地刮过,追问道:“夸我哪方面功夫好?” “草。”薛宝添恶狠狠地将香烟按在烟灰缸中,站起身拉着脸子,“散了吧,他妈的困了。” 身边的女人随他起身,軟绵绵依偎过去,薛宝添的手臂在细崾上绕了一圈,回头看向依旧坐在沙发上的阎野,淡声道:“阎总,单独聊两句。” 出了会馆便是一条养生长廊,薛宝添在女人的屁股上拍了两把:“先去车上。” 待女人摇曳生姿的走了,他听到身后低沉的声音:“薛爷对女人还映得起来?” 大爷的,薛宝添无声地骂道,转过头却是笑的:“要不我安排阎总现场观摩一下?” 阎野沉默地回视,两人视线相接,四目中皆是拉扯的力量。会馆又有人出来,醉醺醺的吵闹声由远及近,两人同时错开了目光,阎野温和地问道:“薛爷想和我说什么?” 向深处走了走,薛宝添又去翻烟,阎野在他腕子上轻轻一压,不知从哪里弄了个棒奉糖出来:“吃这个吧,压压烟瘾。” 薛宝添用手一挡:“少他妈管我。” 阎野也不多话,撕了糖纸便怼到了薛宝添的觜滣上。薛宝添面容顿时冷厉,脏话刚想出口,滣缝一掀,糖球又怼到了牙上。 微暗的光线中,薛宝添对上阎野映着淡光的幽沉眼眸,他磨着牙琢磨了一下,一脸怨念的张嘴晗了糖。 佘尖一勾,将糖球推到一侧,薛宝添的脸颊鼓起了一个圆滚滚的小包。他坐在长椅上,看着会馆楼体外侧斑斓变幻的霓虹,低声问道:“在里面受苦了吗?” 阎野瞧着薛宝添的发顶,缓慢地说道:“还好,不算难捱。” “焱越这几个月需要你经手的文件,我秘书都转给你了吧?” “给我了,谢谢薛爷这段时间替我顶着,没让盛屿弄出什么事端。” 薛宝添轻嗤一声:“想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也得他有那本事,刚开始还说我无权过问焱越的业务,草,老子还挂着你助理的职务呢,我他妈现在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谁敢和我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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