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也想问问简桉为什么会跟季氏集团的总裁在酒吧里,还被灌醉,但这样直接问会不会显得太突兀? “好多了,是我过马路的时候没注意看,不小心……被撞的。” 简桉的目光从他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上转移到依然没有知觉的双腿上,神情恍惚了一瞬,流露出几分伤感。 沈云珩隐隐约约从他的话里感觉到刻意回避的意味,急忙走过去,问道:“小桉,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要下车?” 话音刚落,还没等简桉开口,半掩的病房门猛然被人在外面踢开,几个黑衣制服的保镖大步闯了进来。 紧接着,那些人伫立在门口两边,给身后的男人让出一条道路,一身强大的气场带着不容置否的压迫和不加掩饰的尊贵。 “小桉!爸来晚了!” 季骁疾步朝病床走过来,一身灰色西装,身形挺拔,眉宇之间尽显成熟男人的魅力,身上没有带任何奢侈品牌,但是却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度。 完全不像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 简桉面露震惊,愣了愣神,掀开被子想要站起来,但瘫痪的下肢没能如愿,讶然道:“爸?你怎么来了?” 在他的印象里,季骁一直都忙于公司,这些年从来没有过问他和季松亭的事情,这突如其来的看望让他不知所措。 “我听说你出车祸了,会议开到一半就匆匆赶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季骁说着话,接着环顾了一眼周围的两人,一双幽寒的眸子眯了眯,闪着精明的光芒,和老奸巨猾的犀利,怒斥道: “季松亭那小子呢?到哪去了?怎么没有在这里陪你?哪有人抛弃妻子不管的,还麻烦外人照顾你,太不像话了!” 被这种犹如毒蛇般阴冷骇人的眼神扫过,梁祈年肩膀一颤,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眼前的男人应该就是季氏集团的董事长了,但简桉居然喊他爸?! 难不成简桉……跟季松亭结婚了?! 想到这个爆裂的事实,梁祈年整张脸都僵住了,脑子里乱哄哄的,有那么几秒他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在他的印象里,简桉从来都是一个淡泊宁静、与世无争的人,从来没想过他会和豪门恩怨有什么牵扯。 而且既然简桉都跟季松亭结婚了,为什么又会出现那晚酒吧里的情况? 记忆里又一次响起高中时期简桉和他说过的话,蕴藏着满怀的希望和深情: “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即使我跟他的差距天南地北,我还是想追上他。” 难道对方口中想努力追赶的人,就是季松亭吗……? 梁祈年静静凝视着床上那个面如白纸的青年,一瞬间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些失落,也有些震惊和不值得。 毕竟在纽卡斯尔酒吧当调酒师工作这么多年,他见过季松亭跟沈初言在卡座上搂搂抱抱,热吻如潮的样子,一度以为沈初言才是季氏总裁的正式情人。 酒吧是个滥情的地方,所有的恋爱全都是快餐式、一夜.情,而季松亭每次来的时候却只带一个人,他甚至还觉得对方倒是对感情坚定,现在没想到,真够渣的。 忽地,简桉似是注意到了他异样的目光,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朝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快离开。 梁祈年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意思,略一思索,默默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插着衣兜快步走向门口。 整个寂静病房只回荡着男人浑厚愤怒的声音,无人敢插嘴,简桉措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身体微微瑟缩,又急忙解释道: “爸……他前面来看过我了,我没什么事,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您不用担心。” 听到这话,沈云珩也顾不得避嫌了,急道:“小桉,你不是答应我要……” “沈少爷?你也在这?看来我眼睛不行了啊,刚刚只顾着关心我们小桉,居然没看见你一个大活人站在旁边,抱歉了。” 季骁略微点头,脸上挂着平易随和的浅笑,但如鹰隼般的目光夹杂着试探: “贵公司不忙吗?沈少时间真够充裕,而且你们两个……是朋友?” 简桉生怕季骁产生什么误会,慌忙解释:“爸说的没错,我们是朋友,出车祸的时候刚好是云珩送我来医院的。” 闻言,季骁略显惊讶,不疾不徐地说道:“哦?那多谢沈少爷费心费力了,到时项目合作我一定记着这份恩情。” 他腰杆挺直地坐在椅子上,动作中规中矩,气质上显露出中年男人独有的风度,但沉静的目光却闪过了一丝锐利,问: “刚刚沈少爷想对小桉说什么?” 床上的青年一直在朝自己轻轻摇头,眼里满是哀求,沈云珩舔了舔后槽牙,面色带着无奈,心中却迟疑,不露声色道: “没什么。” 他不确定季骁会不会为简桉安排开颅手术,况且有其父必有其子,面前这个看似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男人,或许背地里更加阴险狡诈,比季松亭好不到哪里去。 表面不露端倪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看对方这一脸阴沉的模样,季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心里暗道面前这个小白脸到底还是嫩了点,追人的手段实在低级。 他漫不经心地对视上沈云珩布满探究的眼睛,略带茧皮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说话的语气不咸不淡: “既然没什么的话,沈少爷还是出去吧,朋友嘛,难免要保持点距离,小桉已经跟我儿结婚了,别让人看了笑话。” 此话一出,简桉神情不宁起来,习惯性紧抿着薄唇,那双清澈的眸子静默地望向背对着阳光站着的沈云珩,叹气道: “云珩,我爸说的没错,你确实不应该抛弃公司里的事来这里浪费时间,谢谢你的照顾,还是走吧。” 但沈云珩却并不理会,往前走了一步,态度毅然决然,愤懑不平道: “看笑话?季董,作为局外人,说句不该说的,您儿子几次三番伤害小桉,就连这次车祸大出血,明明还能补救,可季松亭却只顾着情人小毛病的身体不管小桉死活,这种家暴妻子的恶劣行为让各大媒体发酵,传出去的话难道不更让人看笑话吗?” 这些话明明听起来是在为简桉受尽委屈鸣不平,可听在季骁的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无端生出一丝威胁和寻衅。 按照对方的意思,是想将事情闹大,让广大群众知晓,好让季氏颜面扫地? 病房里的几个保镖手指蜷了蜷,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老板难看的脸色。 季骁抬手制止了想上前收拾沈云珩的保镖,脸上的阴戾只一秒又消失不见,佯装窘迫地笑了一下,语气严肃道: “这件事确实是松亭做的不对,实在任性妄为,回头我定会好好责备他,但沈少爷无凭无据说我儿家暴,是不是不妥?” 沈云珩看向默不作声的青年,说:“小桉,你自己承认,季松亭是不是经常虐待你?对你一点也不好?”
第46章 他不想亏欠那人太多 季骁脸色一变,关怀备至的语气里隐隐暗藏了一丝意味不明: “小桉,松亭真这么对你?你说有没有,我一定替你收拾他!” 不知道是不是神经太过敏感的问题,简桉总感觉对方那句话里绝没有表面为他出头那么简单,似乎带着某种警告。 他不了解季骁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也不想惹祸上身,等到跟季松亭离完婚,他就和季家没什么关系了。 以前的种种就当噩梦一场吧。 简桉微微失神了片刻,随后木然地摇了摇脑袋,叹息的语气里尽是苦涩: “没有,他没虐待我。” 此话一出,沈云珩瞬间感到不理解,缓缓吐出一口怒气,勉强维持理智道: “小桉,你怎么能说没有?明明他这些年对你那么不好!而且他爸也在这里,尽管说出来,不要为他辩解!” 坐在床边的男人目光和善,却宛若盯在他的心口上,简桉觉得有些压抑。 他迷糊的脑子里却十分清楚自己此刻不能说不该说的,那样不仅会拖累沈云珩,或许还会造成其他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绝对不可以拿自己的委屈去赌。 简桉努力张了张唇,眼睛里藏着酸涩的刺痛,却还要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着面露期待和担忧的沈云珩愤怒道: “沈云珩!你别再捏造假象了,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难道会有人被虐待了还不反抗吗?” 话音落下,沈云珩如遭雷击般定在原地,眼中露出了浓浓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小桉……你怎么会这么说?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别这样好不好?” 他唇线紧绷,声音异常沙哑地请求着,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的颤抖。 简桉既然已经告诉自己要和季松亭彻底离婚了,可为什么还要忍气吞声咽下所有屈辱和痛苦?实在说不过去。 他真的想不明白,像季松亭那样的人渣,就该得到相应的惩罚! 可是简桉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否认和承担,从不为自己考虑,这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真正帮到那人了。 这种感觉让沈云珩烦躁到抓狂,从来没有像这样为一个人焦躁过,甚至,很慌乱,脸上的肌肉都在隐约颤抖。 简桉自然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情绪波动,却只能低下头,手指紧握,内心的愧疚翻江倒海,有那么一瞬间很不忍。 他极力锁住动摇的念头,抬眸,眼底布满了血丝,咬咬牙狠下心继续说道: “季家对我很好,我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沈大少爷还是赶紧走吧,以后别再来了,和一个已经结婚的人纠缠不清,你不想要面子,我还想要……” 对于这番话,季骁很是满意,眸中带冷,笑意却不达眼底,语重心长地劝道: “沈少爷,我们小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请你别再执迷不悟,同时我也理解你的心情,年轻人嘛,多少总会为自己的感情冲动一次,但冲动的前提也要看清楚,你喜欢的,可是季氏集团的儿媳。” 说完,他轻轻抬手朝保镖挥了下,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立刻上前将沈云珩双臂钳制住,连拖带拽往门口走去。 沈云珩拼命挣扎着,力气却无法撼动两人分毫,眼睛不断地往后面的青年看过去,口中声嘶力竭地喊着: “你们放开我……放开!小桉!我知道你不是这样想的!你别骗我了……” 直到最后一丝声音消失在外面的走廊上,简桉才收回目光,却仍然感觉到心头莫名席卷而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对不起……云珩,别怪我……或许趁早撇清关系,这样对谁都好。 他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沈云珩这么毫无保留地付出,他不想亏欠那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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