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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庭闲“嗯”了声。 “吃糖吗？” “吃糖不？” 两人一齐开口。 王常乐笑嘻嘻地说：“闲哥你多，你给。” 蒋庭闲倒是无所谓，一手拎着袋子向前递。唐澄翎似乎有些惊讶，缓慢抬手伸进袋子。 蒋庭闲估摸着发糖还需要一定时间，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王常乐继续抓紧时间问唐澄翎题目，而唐澄翎一半在听一半在走神，紧握着手中的糖。 蒋庭闲进班门时就见陈晓已经四处讨糖了。 “姐姐，糖糖，饿饿。” “去你妈的，我比你小。” “小姐姐，行行好。” 蒋庭闲笑着把糖给陈晓，让他全班分，“分不完的糖自己吃。” 陈晓乐此不疲地从第一位分到尾，走到蒋庭闲桌边时，抓了一大把糖塞到他的校服口袋里。 “闲哥，不客气。” 蒋庭闲无奈地收下，他不吃糖，留着干什么。 “晚四上完龙彪走一趟？今晚儿童套餐哦。”陈晓附在蒋庭闲耳边小声说。 蒋庭闲稍加思索，答应了：“行，别太晚，我家猫基本十一点要醒。” “说实话，闲哥你最近是天天熬夜逗猫了？黑眼圈那么重。”陈晓一手撑在蒋庭闲的肩头，指着他眼下一片青紫说。 蒋庭闲作势要给他一拳，陈晓笑着躲开去给下一位发糖。 龙彪网吧是离学校不远的网吧，网吧老板特别喜欢在节日里提供特殊套餐，美名其曰吸引顾客，奈何位置偏僻又是新开的，是个连老师都尚且不知道的网吧。 上完晚四已经接近九点，走廊上是错时错层也挽救不了的拥挤。陈晓拎着背包跟蒋庭闲扯着嗓子说话：“王常乐说带他同学先去了，我们到门口汇合。” 人声嘈杂，蒋庭闲不想扯着嗓子说话，于是没去问那个同学是谁。 路东拐西拐，总算是到了龙彪门口。 龙彪老板深感吸引路人的重要性，门面很重要，大厅的灯光透过玻璃门将门外照得明亮。 一认清门口两人，陈晓瞬间呆住，蒋庭闲突然笑了，语意不明地说∶“怎么这么巧？” 一见他笑，王常乐的同学埋在校服长袖中的手蜷曲着，侧过头好似不敢直视他，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也掩盖不了的不自在。 王常乐神经粗，没感受到这奇怪的气氛，他一边把校服拖了，一边同二人说：“是挺巧的。介绍下，我同学，唐澄翎，你们应该听过他名字吧，闲哥，你们早上见过。” 蒋庭闲侧过注视唐澄翎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说：“我记得。你怎么今天同意来这还带人了？” 说到这王常乐就叹气：“还不是因为我们语文老师，晚自习不给我们放新闻周刊，还叫我们写小作文。家里管得严，只好跑这来了。他也是。” 王常乐摸着后脑勺，笑着对唐澄翎说：“没想到你也被小作文所困啊。” 唐澄翎半阖着眼，不敢看蒋庭闲戏谑的眼神，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旁边的陈晓见蒋庭闲好像没针对唐澄翎，估摸是闲哥要么真不把这事放心上，要么事情已经解决了，总归现在冷脸对唐澄翎，他是做不到了。他拿下背包，把拉链拉开：“所以你们来就是为了看新闻周刊写作文？” “咳，只是计划。”王常乐羞愧地低头。 蒋庭闲把校服脱下，卷成一团塞到陈晓的背包里。 唐澄翎虽然没去过网吧，但胜在聪明，明白三人所举是为了什么，也把自己的校服脱了，只剩下穿在里面的白衬衫。 白衬衫的布料很好，如同丝绸般细腻柔软的布料在灯光之下极具光泽。 蒋庭闲没仔细看，他走到门前推开玻璃门。 陈晓伸手正准备接过唐澄翎的校服，听见他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陈晓没在意，把书包的口子拉大。等到四人校服都放进背包之后，陈晓才跟在最后进了网吧。
第8章 8.心慌【整夜整夜地失眠】 儿童套餐不过是总共集满六个小时每人赠送一个钥匙扣，奈何陈晓喜欢这钥匙扣，说什么可爱。前台桌面上展示了钥匙扣，蒋庭闲特意多看了几眼，内心毫无感觉。 四人座位连在一起，蒋庭闲与陈晓双排，身旁王常乐当真点开了新闻周刊，一边观看一边记笔记。 蒋庭闲侧头看了王常乐一眼，余光里唐澄翎也在看新闻周刊。 网吧中有人吸烟，烟味弥漫在空中，与微黄的灯光、沉溺的人们混在一起，颓废又萎靡，唯有王常乐和唐澄翎是例外。 蒋庭闲转回头，游戏中瞬息间解决了一个人。烟雾浓重，眼中灯光映出的光芒几乎被覆盖。 直到电脑屏幕闪烁着夸张的胜利特效，直到身旁的陈晓兴致冲冲地点开下一局，蒋庭闲仍无意识地滑动鼠标。加载符号正在转圈，他的目光停留了，又好似错觉，他忽然觉得没有意义，什么都没有意义。 “闲哥，闲哥！” 发觉耳机被他人摘下，蒋庭闲起身，面上不显地说：“结束了，走吧。” 陈晓没察觉蒋庭闲的异常，他伸了伸懒腰，骨头咔嚓咔嚓的响。他打着哈欠说：“对啊，你不是要回去陪猫吗？” 蒋庭闲“嗯”了声，将手揣进校服口袋里，眉间忽然舒展了。 王常乐正在收拾东西，三人中只有一直注意蒋庭闲的唐澄翎发现了他的细微动作。 来到前台，钱是陈晓出，他看出了唐澄翎的局促，摆了摆手，继续付钱。 “有两款，一猫一狼，你们自己选。”女网管操作着电脑，头也不抬地说。 “青姐，哪个是猫啊？我怎么瞅着两都像啊。”陈晓晃着两款钥匙扣，一脸困惑。 陈釉青抬眼飞快地看了眼，又盯回电脑：“ 我咋觉得你眼睛鼻子长得还挺一样，左边的。” “哦，行。我拿猫，你们呢？” 蒋庭闲意味不明地一笑，他对钥匙扣不起兴趣。 “晓宝贝是要去哄哪个小女朋友啊？”蒋庭闲毫不犹豫地伸手拿了猫钥匙扣，哄猫用。 “还没影呢，先预订下。” 王常乐也逗他：“晓宝贝有远见啊。” 两人在旁边调侃陈晓，唐澄翎默不作声地把猫钥匙扣又换成了狼钥匙扣。 一抬头，发现陈釉青正盯着他，被发现了也没躲，染成银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好似流淌光芒，她开口说：“第一次来？” “嗯。”唐澄翎把钥匙扣放进口袋里。 陈釉青转回头，没再说什么。 离开龙彪，他们在门口把各自的校服领走，蒋庭闲伸手往书包最底层掏出校服。 “你往哪走啊？”陈晓问。 唐澄翎一怔，微侧目光，对他说：“右边。” “诶？真巧，跟闲哥同方向，闲哥？”陈晓自以为不明显地碰了碰身旁的蒋庭闲。 蒋庭闲垂头看了看时间，又转头看去路，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那走吧。” “一起？” 蒋庭闲终于正视唐澄翎，注视他的眼睛，似乎能从中窥得几分希翼。他语气平淡：“随你。” 于是两人一起走在大街上。十点半的大街还在维持夜明，人们的影子相互重叠又背道而驰，影影绰绰又渐行渐远，微风捎来凉意扑在人身上，满怀欢喜转了个圈。 蒋庭闲从未距离唐澄翎如此近，偶尔在某个瞬间衣袖相互摩擦，在这寂静的夜里相互彼此依偎。 真是奇怪，明明第一次对话还是因为举报一事，现在却能平和地一起回家。 “家住哪？” 唐澄翎迅速抬头，眼睛闪烁着点点光芒，似是躲闪又似是迎接：“临时住在我姑姑家，她家在在华灯小区，不过过几天我会搬家。” “搬回家？” 唐澄翎舔了舔嘴唇，说：“不是，是自己出去租房子住。” 他又说：“独居，很方便。” “嗯。” 有短暂的安静。 蒋庭闲想了想，出声说：“华灯小区离我那挺近的。” “那里离学校近，我也打算在学校附近租房子。”唐澄翎手心已然生出汗。 一瞬间的慌张刚冒出头就被风吹散在角落，无声地飘落一地。 蒋庭闲没注意这细节，之后两人保持安静地走。 蒋庭闲习惯在走路时漫无目的地看着周遭，看行人、看店铺、看树影、看路灯杆上贴的小广告、看唐澄翎的侧脸。 只不过是一瞥，眼珠微动，又看向另处。 “你养猫？” 蒋庭闲“嗯”了声，有片刻安静。 “你想看它吗？”他侧过头看着唐澄翎。 唐澄翎兴奋得指尖发抖，声音都有些哑∶“可以吗？” 蒋庭闲突然发现唐澄翎的眼睛好亮，其中的期许让他有些负罪感。 “给你看。”蒋庭闲伸出手，挂在中指上的钥匙扣晃动着，猫憨憨地笑。 明显感受到旁边人的怔然，他好笑地拿另一只手点开手机里的相册，找到之前拍的猫给他看。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毕竟蒋庭闲的手机屏幕就是猫咪，只不过相册中的这一张更像他手上的钥匙扣。 “是不是很像？” 唐澄翎当真仔细对比了，得出结论：“像。” 蒋庭闲收回手，忍不住发出轻笑声，根本不像。 唐澄翎局促地手指蜷曲，“怎么了？” “没事。” 蒋庭闲想起刚才触摸到的硬感，想着留给自己也是浪费，于是开口：“上午的糖怎么样？” 唐澄翎慌张地心尖一颤，他还没舍得吃，至少，得等到晚上。 他会…… 蒋庭闲看着红色直接突然从唐澄翎的脖子烧上脸，抓糖的手迟迟不抽出口袋，一阵疑惑：“不好吃吗？”不好吃就算了，下次塞回陈晓，反正那小子不知道。 “不，很好吃，谢谢你。”脸上的红退得很快。 蒋庭闲一顿，“那你还要吗？” 走到岔路口，唐澄翎的裤袋装得鼓鼓的，他出声：“我走了。” 蒋庭闲转头看着唐澄翎要走的路，说：“嗯，注意安全。” “好，你也是。” 蒋庭闲点了点头，算是个无声的告别。 短暂的同行就此结束。 蒋庭闲看着唐澄翎走到某个路口后拐弯，消失在视野中。 这人换了衣服，他记得上午校服长袖里面是穿着夏季校服，可能夜晚比较冷吧。 他垂下眼，还挺好看的。 蒋庭闲没继续猜测了，他手指转着钥匙扣，想着等会回家怎么逗猫咪。 白昼渐长，猫咪愈发嗜睡，对蒋庭闲的挑逗也愈发不理。 那个钥匙扣第二天就不见踪影了，蒋庭闲也没放心上，估计是被猫咪叼走了。 日子就这样在暖阳烘烤下变得干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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