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可以属于唐诏,可以属于言笑。 却独独不能属于潮汐。 “大家都以为当年只要林希做局,殊不知,这是二人分别计算好的结局:潮汐扮演林希以命易命,林希扮演潮汐获得畸形的自由。事成,潮汐的意识搭载林希的身体,行走于阳光之下。” 时至今日,尽管白棋早早猜到,可亲耳听到当事人解释真相亦相当震撼。当年潮汐一事轰动整个‘焰火’,外人不知道潮汐和林希的分别,只知道从那天起,潮汐二字,彻底从‘焰火’档案中消失…… 兜兜转转,他们竟然只为了‘焰火’中没有潮汐的痕迹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言笑苦笑一声,道,“连我都蒙在鼓里。” 白棋猛地抬眸,急急问道:“当时在红玛瑙号上,你不是已经……已经回到过去了么?” 言笑一顿。 白棋还在等他的回答,然而言笑却放任了沉默扩散,许久许久。 “嗯?”白棋撑着眼睛,没敢失礼,小心翼翼地试探问出声。 言笑才回神般,眨眨眼,轻声道:“我当时,是要杀了他的……但被一把鹰刀拦下来了。” 他抬头对上白棋疑惑的眸子,举起手中的鹰刀,继续道:“就是这一把。” “什么?!” ‘焰火’的鹰刀与卫兵一一对应,在言笑穿越的过去里面,怎么可能出现第二代潮汐拥有的鹰刀? “永恒之心定义永恒。因我定义了时间,所以需要利用道具穿梭时空。”言笑慢慢地、慢慢地把最后的话语说完,“但如果直接定义的是时空呢?” 如果直接定义时空—— 白棋惊地退后两步:“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有人早早穿越到过去时空,只为救下首任潮汐。 “林希走前,特意见过我一面。”旧事重提,言笑被磨练地了无所谓,话语里不掺波澜,道,“我当时不解他的想法,曾劝过他,说他这一去恐怕要把命赔在里面。” “但他说不会。他还笑,笑着说活着才有希望,不能轻易放弃生命。” “我当时不懂。” “现在懂了。” …… 楼阁上,唐诏悄然站在落地窗白色纱帘之后,视线凝在花园外二人身影之上。 直到二人分别,金色硬币迎光一闪,花园里仅剩言笑一人。 只见他默默舀出清水,再拿滴管细细地浇灌在每一株小花上,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认真又虔诚。 “叮咚。” 通讯端闪烁,拉回唐诏的视线。 【卡特琳娜】:‘焰火’已经计划离开紫微星系 【卡特琳娜】:你什么打算,还在荒星? 【卡特琳娜】:‘焰火’只是把他当作临时落脚之处,最多百年,这一处的星系也会因为恒星失衡破裂 【卡特琳娜】:总部不会再带着你们的,你们资源短缺,届时又如何转移? “叮咚”的声音还在继续,唐诏皱着眉调了静音,然后慢吞吞地回复。 【我有一贝壳】:不用担心啦,老板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死在卡莱薇拉。 【卡特琳娜】:…… 【卡特琳娜】:又叫卡莱薇拉?! 【我有一贝壳】:哎呀,起名废想不出别的嘛!再说,我觉得挺好,我与言笑相遇在卡莱薇拉,亦将同葬在卡莱薇拉。 【卡特琳娜】:[我是狗,我不该来.JPG] 【我有一贝壳】:话说,你上次说要给我寄适合卡莱薇拉土壤的花种 这句刚发完,通讯端传来“滴”的一声故障音。 【通讯对话仅支持好友关系间传递】 唐诏:“……” 额!至于么? 他无奈扶额,摘下手环,随手扔进沙发里,挽起袖子快步进入厨房。案上砂锅咕嘟咕嘟炖煮着,唐诏拿起菜刀,切了一小段提味的香菜。 “不忌口的话,多放一些吧。” 不知何时,言笑已经回来,倚在门边没上前,目光流转在唐诏的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眼底划过几分担忧。 唐诏抬头,弯眉笑道:“好呀。” 他自然不会拒绝心上人的小小建议,重新操刀又备了一份。 “饿不饿?”他问道,“茶几下我藏了些酸奶,你先喝点那个。” 言笑瞟了一眼砂锅,道:“加麻加辣?” “欸?”唐诏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稍愣了一下,揉着头发打哈哈道,“中辣,嘿嘿,中辣。” 言笑严重怀疑他嘴里那个“中”和“重”同音不同字,劝道:“要注意忌口的。” “你最近受伤了?” “……没。” “哪忌哪门子的口!”唐诏不甘不愿地软声抱怨着,“我也没受伤……” 他是真的理不直气还不壮,被言笑看着,气势径直矮下半分,贴过去靠在人的肩头撒娇道:“阿言,我想吃嘛……” 言笑无奈回揽着人,道:“下不为例。” “芜湖!好耶!” 唐诏开开心心地跑远,一手拿起锅铲一手拿着垫布掀开锅盖,内里鱼肉肥美,飘着红色的油花,香气四溢。 午后阳光暖暖,透过窗,斜射铺满大半个厨房,加温室内的热度。唐诏擦了下颈侧落下的薄汗,动作极尽肆意。 身后,在人看不到的死角,言笑眼底的情愫才敢汹涌澎湃,那是不可言说的万千悲哀,是永远回不到的从前。 他攥紧拳,死死压着任何关心的问话,极轻极轻地吸气。 尽管他知道唐诏不会察觉。 不过三步的距离,卫兵的五感十分敏锐,若是从前的唐诏,绝对会捕捉到这一丝丝波动。 但现在不会了。 那些人剜出唐诏的械心,活体榨取他所有的能力,从天赋卫兵变成普通人,普通到甚至无法适应荒星的自然环境,生命体征迅速凋零。 这就是离开‘焰火’的代价。 言笑闭了闭眼。 潮汐和永恒之心必须留在‘焰火’。在他和唐诏之间,必须要有人成神。 “为了最后的和平。” 唐诏闻声回身,笑着问他道:“要开瓶酒嘛?” 言笑立刻垂下视线。 “阿言?” “小酌一些吧。” “好!我去窖里拿,你看一下锅。” 错身的时候,言笑却拉住了他: “唐诏。” “怎么……唔!” 柔软贴在他的唇上,吞没了剩下的话语。 彼时阳光正好,风也温柔。 灶台余火温温,少年们彼此相拥。 情愫如飞蛾扑火,直至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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