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愧疚覆了舟,湖心冰寒彻骨,报应轮回终于现了世,他听到,天上的那道声音告诉他: “你不来,我就夺走你身边最后一个人,你怕不怕?” 接着又是一重压身的暴戾,最后一口呼吸被拿走了。 “怕,我当然怕……” 李梓寒放弃挣扎,眼睛余光一瞬,那人含着泪,憔悴得不似人样,那个要拉他回人间的声音听起来肝肠寸断。 “你该活着,擎霄,死的人,应是我。”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银杏树倒了,我能看见了,彭今死了,我能听见了。可是……命运,它不该累我,我也不该是阿梓,我应是你十七岁掌中的小寒。 I said it's too late to apologize it's too late. (我说你的道歉太迟了 已经太迟了) Too late … (真的太迟…) 嘭呲呲……咣!砰! 汽油漏到了丛林底下,擦伤的身体正承受着剧痛,抠着泥土的手指埋着血色。 “擎霄……你为何这样?你并不爱我,我说的是,男女之爱!” 眼前有两具扭打到一起的身体,可地上喃喃自语的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2021-02-11 22:04:34
第五十五章 2011年夏末,苍穹暴雨,卷走地上最后一股热气。雨水滂沱,雷声轰隆,邪风阵阵,像要这世间的污浊都洗去一般。 滴滴……滴滴……滴滴滴…… 市立医院忽然惊起一个女声:“醒了,病人醒了!快叫医生!” 活落后,脚步声砸响了地板,错乱紧迫地朝病房里间赶来。 “脉搏,趋于稳定!” “呼吸,平缓!” “血压,正常!” “体温,正常!” 临床医学判断,病人生命体征趋于稳定。后面进来的家属听到医生的回答后,脸部表情逐渐放松下来。 正当这时,病床上的人手指微动,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眼角落泪,发白的嘴唇呻吟着。 可是病人发出的声音太小,病房里的人都面面相觑,眼神碰过后,主治医师附下身去,用耳朵贴近病人氧气罩,只听到一声声似从胸腔发出的哀鸣:“擎霄……擎……擎霄……” 医师愕然,这名字他熟悉得很,就是前两天同一起车祸送来的另一个病人,全名晏擎霄。可这晏擎霄可没伤得比这位重,昨天大早醒来后就被警方叫去做笔录了。 “擎霄……”病床上这位声音愈加沉重,足以令病床边的人都听清他叫得是谁,可没有一个人动一步去把他要的人带过来。 恐惧加重猜疑,病床上的人剧烈地咳起来,忽然睁开沉重的眼皮,猛地把氧气罩拔下,他捶胸顿足得哭道:“擎霄!擎霄……” 医生被他的激动吓得连忙按住病人,给他打了针安定,谁料病床上的人更疯了,抱着臂扭动身体,呖喝道:“别给我打安定,对、我没用!把擎霄……擎霄叫到我边上来,我要见他,我要和他说话!”这位病人蜷缩在病床一角,哭声悲悯,好似经历了一场大劫,泪比话多,他抬起头巡过这一圈他叫喊不动的人,突然大恸地对准一个美妇道:“母亲,求求你,把擎霄……给我。” 被他喊的女人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全是妥协,她回头对男人道:“李广陵,还不把晏擎霄从看守所弄来见你儿子!” “看守所”三个字绷地把李梓寒的理智弄没了,还是晚了吗,李梓寒呼吸困难,感觉被命运之神再次掐紧了脖子,他剧烈地咳嗽着,像要把这把命送上黄泉。 “寒寒!”精致得体的美妇人见状,含泪扑过来,握住那双颤抖的手,不迭回复道:“妈妈这就让晏擎霄过来,你别激动,呼吸,呼吸宝贝……” 呼吸逐渐平稳,脑内充血的感觉慢慢退去。那夜车子冲来的那幕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他记得车灯闪烁,车子飞到眼前之前,他将身边的男人推开了,他记得那辆失控的面包车最后撞到的是院子外的一棵梧桐树。 所以,这一世的晏擎霄手上没沾上谁的血,他不该再呆在不见天日的监狱里蹉跎十年。 他这一世,应该和自己一起在宜湖理工大学的假山后拍毕业照,应该有个光鲜亮艳的人生,应该站在阳光下,亦是无惧尘埃。 想到这里,李梓寒握着面前女人的手,他哽咽道:“妈妈,擎霄没有杀人……擎霄没有杀人,妈妈,你救救他,也救救我!” 这个时期的李广陵待宋碧丹还是相当疼宠的,自己老婆说什么,便是什么。于是宋女士揩去儿子眼前泪,安慰道:“好,宝贝乖,妈妈帮你。” 说完,她便不顾李广陵不虞的脸色,侍宠而娇:“听到小寒说的了吧,我儿子说的,就是我要说的,我信我儿子,才不管你这个老东西呢。” 杵在门口的李广陵眼底瞪出让李梓寒心惊胆战的,吃人的眼神,最终却还是宥于前妻的面子,“哼”了一声,甩手走人。 宋女士目前那道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李梓寒抬眼分明看到母亲眼底的痴恋和幽怨错综复杂,他看得心惊,突然扑到眼前柔软的怀抱,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母爱。 年少的李梓寒无疑是最贪求母爱的,只是前世的他,尊重母亲追求自由的选择,也不介入父母间的婚姻纠葛,导致他们母子的关系最终也不似别人家的母子亲近。可他记得,前世凄惨凋零,人心比鬼还可怕,母亲虽然不是个够格的母亲,可她始终对自己是有怜爱的,死前写满“寒寒”的遗书就足以让李梓寒原谅这个可怜的母亲。 “母亲,您现在快乐吗?”李梓寒退了一步,望着宋女士美丽优雅的脸庞问道。 像是没想到平日里孤高内敛的儿子会突然这么问,她显得有些无措,漂亮的眼睫不安地颤着,脸色也有些僵,最后红唇轻动,只道:“还行。” 李梓寒将这一系列变化看在眼里,见得心酸,伸手把宋女士的手握在手心里,眼底忍住泪和他前世没来及好好看看的母亲说:“只要您过得快乐就行,可是,母亲,儿子不希望您心软和父亲复婚。” 宋碧丹听到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辞,霎时将爱子的手甩开,惊起道:“小寒,你怎么这么说你爸爸!你爸爸有时就是行事霸道了点,但他出发点都是为我们母子好啊。” 李梓寒不欲多言,闭上眼睛把眼泪逼回去,又听到宋碧丹坐回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小寒,妈妈话是重了些,但妈妈没想……” “母亲!”李梓寒大叫着打断了宋碧丹女士的话,眼底的坚韧让她看了个彻底,“您不怪他养了那么多外室了吗?您是会被他几句甜言蜜语就迷昏头的女教授吗?您的婚姻那么不幸,为什么那么委屈自己?他猜忌您对婚姻不忠的那刻,同意离婚的那刻,您为什么想不起来他也做过那么多不轨的事来伤您的心,为什么不是感到解脱而是伤心?” 宋女士被这一翻质问,哭花了妆,李梓寒却并不心软,继续道:“您现在只是为这个男人流泪,难道希望终有一天对婚姻彻底死心后再不要这条命吗?” 他的话说得过重,也知道一时令人接受无能,便直接摆了一个态度出来:“我绝不接受你们复婚!如果您最后一定要和他复婚,就当没我这个孩子了吧。” 母亲被他一翻话逼走了,走时哭得很崩溃,他却并不担心母亲会和李广陵说起在病房里的事。原因无他,宋碧丹女士心里有个位置,是留给她自己消化的。 母亲的含恨跳楼的结局压在李梓寒心底,这桩心事太重,痛苦又无力的感觉让李梓寒这具重创后的身体很累,他躺在病床上闻着消毒水的味道,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的情景,纷杂地呈现着前世的记忆。因他离世,在他床前发狂的晏擎霄,魔怔到一瞬间像是老了二十岁。 他的擎霄……为他而生的擎霄…… 被一双手从梦魇中摸醒后的李梓寒,睁眼看到,眼前这个人和他梦里的刻着一副五官,一样的狼狈,可不一样的是,眼前这个眼底仍有一线生机,目光灼灼,都是对爱的企盼。 李梓寒推开脸上的氧气罩,任泪水爬满脸,咸涩的味道占上舌,他听到自己跨过死亡仿若说出了两种声音: “擎霄……” “擎霄。” 那个占据了他满脑子的人,此时带着哭腔回他:“我在……” 在就好,在就好。 李梓寒听到这个声音,苦到了心窝里,也哭得几乎身体都要痉挛,最后他吸着鼻子说:“我……擎霄,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梦里我们相爱。” “乖,那不是梦。” 这么一句缥缈的回答钻进了李梓寒的耳朵,又热又痒,恍然间他又感觉到额前留下一抹温热,像是被吻了。 真好啊。李梓寒睡去时想,真好啊,擎霄,我也可以为你活一世了,擎霄。 梦里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个灯灭的声音,所有的意识都陷入了一片黑暗里,唯一有光亮的那处很远,那里有两个个咿呀学语的孩童。那个地方太远了,远到李梓寒怎么看不清楚那方景象,又太暗,他看不清两个孩子的脸。 只听到一个在讲猫,一个在讲鼠,后来那个讲猫的孩子,又讲了一个猫与鼠的游戏,那个讲鼠的孩子争论道:“汤姆是奥林匹克世界捕鼠冠军,才不是笨猫咪!”那个讲猫的孩子竖直了耳朵,那个讲鼠的孩子才气呼呼道:“他只是一只爱杰瑞的臭猫猫。” 2021-02-11 22:04:37
第五十六章 (完结篇) 出院后李梓寒不愿意回香港,在医院门口与父母分开,便搭着计程车同晏擎霄回宜湖理工大学。 医院里的那番表白,彻底改变了李梓寒和晏擎霄的相处模式。且直接跨过了脸红红的害羞期,坐火箭似的急于热恋。 就如这时,坐到宜湖理工大学没几里路,李梓寒就已经挂在晏擎霄身上不肯下来,整个人看起来也活泼得紧,一点没有病容。 晏擎霄搂他腰的动作也自然得很,抱地稳稳当当,时不时还蹭过李梓寒耳廓说几句甜言蜜语。 他们这甜言蜜语也不腻人,只是点到为止,晏擎霄那一句“谢谢你让我懂了怎么过这一生”,就足够李梓寒心动地落下泪来。 只是这泪也没到真的落下,刚出来点,就被晏擎霄轻轻吻去了。唇瓣贴上来时,一直腻腻乎乎的李梓寒却有点害羞了,躲了两下,没躲过被晏擎霄按着后颈吻上了唇舌。 循序渐进,情热绕于心间,却是不过火。 吻毕,呼吸都乱了的李梓寒抓着晏擎霄的领口,兴师问罪:“你的吻技怎么这么好?找谁练过。” 晏擎霄用下巴垫着他的头发磨蹭,过了会儿反手把手机页面给他看,轻声说:“偷学也不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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