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附和:“那你们属于失落的双子星艺术家。” 徐远川纠正他:“我是穷学生,不是艺术家。” “不重要了。”陈风随口说的而已,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眉毛耷拉下来,看起来十分苦恼。 “我实在很羡慕你的心态,你之前让我别自卑,我根本就做不到,我在我哥面前总觉得...唉,就是感觉他哪儿都好,我哪儿都配不上,所以主动说话都紧张,每次一见到他,又盼着他多留一会儿,又希望他快点儿走,否则我就一颗心吊在那里,很怕哪里出错,会让他对我印象不好。”他转头看徐远川,“你在你老师面前不会这样吗?” “你那是神化了你的暗恋对象,但我并没有把他当成我的世界中心,我的世界中心是我自己。印象那种东西我更无所谓了,相处久了迟早原形毕露。”徐远川又告诉了陈风一些前两年追沈光霁的荒唐故事,笑道:“你那种心情我偶尔也会有,但只在外表上,别的地方我自卑不了。” “啊?”陈风震惊得很真实,也不吝啬他的夸赞,“你多好看啊!” “这个反应倒是不至于...” 徐远川以前形容自己是中规中矩,眉毛不浓不淡、眼睛不大不小、鼻梁不高不低、嘴唇不厚不薄,只有酒窝深得离谱,但他认为这反而很突兀,这话在说出去的当下就遭到了陆清小朋友的反驳,说这不叫中规中矩,叫长得刚刚好。徐远川当他是小孩儿,没信,“你跟陆清都是拍个视频发出去能当网红的人,我最多被人说一句那个男的看久了好像还可以。” 陈风摇摇头,“哪儿的话,我有证据。” 陈风的暗恋对象是个乐队吉他手,为此陈风存了一学期的钱买相机,为了把对方拍好看一点,平时经常让徐远川和陆清当他的人像模特,提前准备了好几张内存卡,一得空就苦练拍照技术。 然而自从徐远川和陆清知道他不论拍了多少、拍得多好,都不敢直接发给人家看,就不乐意给他练手了,除非他勇敢迈出那一步,结果这一步迈到今天都还在原地。 “那然后呢?”陈风又问:“你们是怎么发展到今天的?” 徐远川:“靠一些我的死缠烂打。” 见陈风不想理人了,他又笑着补充:“我换个你喜欢的方式说吧,大概就像...人群中他通常是笑容最灿烂的那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伤心。” 陈风果然认真起来,“你说这会不会也是一种灵魂的契合?” 徐远川摇头,“未必,可能是我见不得他好。” 陈风没忍住翻个白眼,“跟你说话费劲儿。” 徐远川想了想,又道:“我感觉他有点儿皮肤饥渴症,是叫这名字吗?没研究过。反正他基本上是把我当狗养的,他出门儿我就呆笼子里,他心情好就带我出去遛弯儿,我听话就给奖励,不听话就...嗯,也没什么。”徐远川又点了根烟,“不过我觉得他更像狗,一狂躁就拆家,但是我抱一抱就好了,抱抱他,他就会平静下来。” “你这个形容...”陈风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该不会有暴力倾向吧?极端性格要不得。” 徐远川吹了陈风一脸烟,“你跟我讲道理没用,我恋爱脑。” 陈风:“那他爱你吗?” 致命一问,徐远川眼神都有点躲闪了,“爱啊。” “有什么表现?” 徐远川托着下巴,一回忆沈光霁,嘴角就上扬,“我不怕冷,冬天他还给我买那种带个圆球儿的帽子围巾,还有带绳儿的手套。他自己又不吃零食,还时不时往家买,买的啥你知道吗?奶酪棒、吸吸果冻,还有专门儿补钙的动物饼干,我真怕他下次给我整个上边儿带小汽车的色素糖...” 半天没等到陈风吱声,徐远川一扭头,发现他又有点脸红。 陈风:“代一下,不是故意的。” “哦。”徐远川并不介意,应了一声,目光挪回窗外的水泥楼面上,语气淡淡的,像午觉刚醒后带点困倦的自言自语,“他这个人...非常渴望同类,渴望到有点儿病态了,所以我经常编造一些跟他类似的经历,就像我知道想被拥抱的其实是他,但提出要拥抱的是我一样。” 陈风也撑着头看他,没打断,安静地听。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越是知道,就越不信任人,越不信任人,又越渴望有人理解,很矛盾,对吧?”徐远川说:“我经常说他有病,他好像感知不到快乐,但对痛苦极度敏感,可我偏偏擅长心情好,这可能会让他觉得我无法被掌控,不在他掌控内的事情他都不喜欢。但是我不在意他喜不喜欢,我一直都在想办法,怎么把他经历过的事情让他亲眼看着我再经历一遍,到时候我再跟他说,我真的明白,明白也爱你,我想他就会相信了。” 以前西大常有老师约沈光霁周末去钓鱼,沈光霁都微笑拒绝了。钓鱼这种事情太考验耐心,有可能坐一下午都颗粒无收,也属于沈光霁掌控之外的范畴,他不喜欢是正常的。但徐远川想,沈光霁兴许只是比别人更害怕失败,越是想要掌控,才会更担心掌控不了,他做许多事都是这样。 陈风到底是忍不住插了一句:“我觉得我还是得跟你讲讲道理...” “别紧张,这很好应付的。”徐远川笑出两颗酒窝,“他纯大傻逼了,就爱看我当舔狗。” 陈风憋了半天,劝人的话又说不出口了,“好吧,我也是舔狗。” 徐远川:“是吗?我看你哥对你挺好。” 陈风立马高兴了,但嘴上还要逞强一会儿,“没,那是他人好。” 徐远川:“没见过你这么生在福中不知福的。” 陈风又立马把沈光霁的极端性格忘了,“你老师还不是给你买零食。” “嗯。”徐远川说得十分自然,“无所谓,早晚让他给我当舔狗。” 陈风:“你的目标好伟大。” 说了半天,徐远川这才把关键事情想起来,摸摸校服口袋,把红包拿出来给陈风,说:“他给你包的。” 陈风又被震惊了,“我去...这是多少?”他一边问一边打开看,点了点数,“两千呢。” 徐远川点头,“给你包两千,却只给我转一千,回去必须得骂他。” 陈风感觉拿着烫手,“要不你还是拿走...” 徐远川没接,“收着吧,他知道是你给我买的手机,没用红包全额退给你我已经挺诧异了。” “这么在意我给你花钱?”陈风摸摸下巴,“好能吃醋,我又开始羡慕你了。” “屁。”徐远川说:“这么给你解释吧,假如你养了条狗,你是狗主人,这狗就是你的所有物,狗的吃喝拉撒都得你负责,突然有一天,别人给你家狗买了个豪华狗窝,你是不得给这人回礼?”他似乎把自己给说服了,“今天你的狗要出去找朋友玩儿了,如果花了朋友的钱,你又得给人回一次礼,所以干脆给狗钱,省去这个步骤,懂?” 陈风抓重点的能力显然比不上他的学习成绩,“什么品种的狗这么牛?” 徐远川想给他一拳,“操,老子打比方,你他妈真把我当狗。” 陈风笑了笑,摆摆手,又把话绕了回来,“这是爱吗?” 徐远川也笑,“反面教材,好孩子不要学。” 话是那么说,但徐远川认为那的确是爱,徐远川对爱的理解不是很具体,他当下在做的每一件事,他都能定义为是被爱驱使。比如他去买苹果,是因为爱吃苹果才会买,比如今天来找陈风,他当然也很爱陈风,如果一定要做名词解释题,他大概会在答卷上写:爱是一切我愿意让它发生的事。 沈光霁或许持有反对意见,他经常不赞同徐远川的观点,连同不信任徐远川的爱。 他以前问过徐远川,知不知道什么是表演型恋爱,他认为徐远川就是那样的,原话是:你不会爱人,你根本不爱谁,除了你自己,你谁都不在乎。 而徐远川笑着不停反问他:所以你才一次又一次试探我,想看看我会不会觉得无趣,然后离开,对吗?你没发现这恰恰说明你爱我吗?不然你为什么在意我的爱是真是假?第四年了,没试探出结果你就继续呗,假如我能演一辈子,那你就试探一辈子,到头来我们还是白头偕老了,多好。 ---- (2/5)
第31章 陈风的暗恋对象叫郑贤礼,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来得很晚,而且相遇的地方非常微妙,在酒店的厕所里。 陈风酒精过敏很严重,但被他爸逼着给人敬酒,没两口就不行了,脖子和胸口浮出大片的红疹子,徐远川好不容易劝住,赶紧把陈风带去卫生间,让他用凉水冲一下发红的地方,接着郑贤礼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进来了。 他看起来很疲惫,没完全睁开眼睛,一直紧皱着眉。徐远川见他站在水池边,往陈风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陈风弯着腰在冲水,喊了一声“帮帮忙”。 徐远川知道这话是跟自己说的,陈风压根儿就不知道郑贤礼在这,但徐远川站着没动,因为陈风话音刚落,郑贤礼就十分自然地上前,帮陈风把过长的发尾握在手里,另一只手往陈风惨兮兮的后颈上浇凉水。 陈风以为在干这事的人是徐远川,半点没不好意思,巴不得多凉快一会儿,没想到一起身,徐远川已经不见踪影了,他盯着镜子里的郑贤礼紧张到语无伦次。 郑贤礼倒是没反应,他太困,想过来洗把脸,陈风不用帮忙了,他就低头洗脸,没管陈风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他来得晚,空位不多,以防被迫跟乱七八糟的人客套,干脆坐在陈风旁边,这桌都是学生,至少不会有人强行给他介绍对象。 徐远川不是很理解,他看陈风紧张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一副CPU要烧干的样子,突然发觉自己可能是有点不太要脸,毕竟他第一次见沈光霁的时候就莫名其妙杵别人跟前不走了。 不过也难说。 徐远川想,沈光霁突然对他温柔,主动吻他的时候,他的状态好像跟这差不多。 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种状态在别人的视角里慌张这么明显,强装镇定一点用都没有。 天气实在太热,下午徐远川和陈风哪儿也不打算去,就窝在酒店房间里打游戏。徐远川点了外卖,但没听见手机振动,门铃响了才发现有个未接。 见不得通知栏多个东西,他顺手点进去,意外发现通话记录的页面让他有点震惊。 近期隔三差五就有一通海外来电,通话时长多半在一分钟左右,最近的一次甚至是昨天上午。 陈风把外卖袋子打开,拿出两杯冷饮,给徐远川把吸管都插好了,却看见他还坐在床边发愣,忍不住问:“怎么了?” 徐远川把手机给陈风看,隐瞒了自己的手机大部分时间都在沈光霁那里这件事,只说:“这七八个电话都不是我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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