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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一下子明亮起来，地下室的空间很大，像模象样的摆着长椅和桌子，看着就像一个小型的祷告室。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裹挟着寒风进来，他脸上戴着面具，看不见他长什么样。 这时，角落里传来声音：“你来了。”缓缓地，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全身被黑布包裹的身影，看上去身形娇小，应该是个Omega。 来的人有些放肆，他坐到最前面那张桌上，语气不经意却暗藏杀机：“主教对你这次行动很失望。” 娇小的身影似乎想辩解，但不知想了什么只是道：“让主教失望是我的错，我保证下一次不会了。” “下一次？”面具男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把玩着，刀锋甩出锋利的银光：“没有机会了，夫人。” “你在京城的所有权限都由我接替。” “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主教对你很失望，你不止一次失误了。” “主教是不信任我？” “不。”面具男凑到他耳边：“主教只是不信任一个废物。” 被称作夫人的Omega气急，“你......你想干什么！” 他慌乱地看着划破布料，抵住自己咽喉的刀刃。 “主教看在你是元老的份上不会怎么你，但我不会。”面具男语气森冷，就像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我是主教手里的刀，他不喜欢的我不会顾及情面，你若是想荣华富贵活下去就别节外生枝。” - 封邺是到林泠家汇合的，林泠说他们几个太显眼要化妆乔装一下，但是封邺没想到是林青雀化，林青雀微凉的手指接触自己脸颊时，封邺悸动的心跳加速，垂眸不敢看镜子。 林青雀看着封邺一个劲闪烁的睫毛，居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给封邺化完妆，轻声道：“好了，你看看。” 林青雀的手法是真的不错，把他下垂圆润的狗狗眼改成上挑拉长的眼型，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戴上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谁会认出他是封邺。 他给自己也化了妆，五官更加立体，戴上假毛和隐形眼镜活脱脱就是外国帅哥。 桐萱和封鹤两个孩子早就化好妆，到各自房间换衣服，桐萱cos她最喜欢的艾莎公主，封鹤无所谓，陪她cos了王子。 四个人收拾好就出发了。 逛游乐园的时候桐萱还不忘林泠的叮嘱，要自己舅舅和封蜀黍独处，独处，怎么独处呢？ 她听到旁边抱抱龙冲天赛车的注意事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桐桐，看什么呢？”林青雀看着她的眼睛的方向问道。 “舅舅，窝也好想玩那个。”桐萱憧憬地看着抱抱龙，用手指戳了戳旁边喝水的封鹤。 封鹤接受到她的眼神，连忙点头：“粑粑，林蜀黍，小鸟也想。” 林青雀看着反复被抛上顶峰的赛车，皱了皱眉。封邺打开桐萱的水杯，让她喝点水，“可是桐桐和小鸟的身高都不够啊，不能玩。” 桐萱撅着嘴，用吸管喝了一口水，似乎想到了一个主意：“封蜀黍，泥和舅舅一起去玩，下来告诉窝和小鸟葛格嚎不嚎玩。” “！！！” 林青雀听到她这么说人都傻了，他听到不远的高处传来撕心裂肺的骂娘声，冷汗都下来了，他恐高啊，桐萱，你可真是坑舅舅一把好手啊！ 封邺闻言也是皱眉，他倒不害怕，就是两个孩子谁看顾，而且他瞄了一眼身边的林青雀，他脸色都变了！ 但是桐萱和封鹤都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们两个，他不忍心让他们失望。 封邺蹲下来，平视桐萱：“桐桐，就叔叔一个人去，让舅舅照顾你们两个好不好？” 桐萱时刻谨记老妈的话，果断摇头：“不要，就泥们两个，姐姐会照顾窝们。” 姐姐是导览服务的服务人员，他们这次为了不排队买了导览服务。 封邺无奈地看向林青雀：“怎么办，舅舅。” “凉拌。”林青雀颤颤巍巍转身，为了侄女上刀山下火海去了。 “等等。”桐萱噔噔噔跑过来，“要手拉手。” 这是封邺第一次正大光明的握紧林青雀的手，他的手心有些凉还有些湿润，那是紧张的。 不过封邺不嫌弃，他牵着林青雀的手，林青雀也没有挣扎，在游人如织的游乐园里，没人发现他们的身份，没人打扰他们。 封邺隐秘的欢喜着牵着林青雀的手，一起坐到座位上，在周围人恐惧的尖叫声中，内心是止不住的汹涌。 这就是我的爱人，连害怕都那么可爱，从不失态。 林青雀坐在抱抱龙赛车上就后悔了，果不其然，巨大的失重感让他头晕目眩，耳边是尖叫声，更让他不舒服，他不想吐也不想尖叫，他也不懂为什么别人要尖叫，他在最高点俯冲至最低点时想到曾经吊威亚摔下来的场景，细密的疼痛仿佛附骨之疽从记忆中升起。 他面色惨白，忘记了还在半空中回荡，一直到封邺抱着他下了车，他才惊觉已经结束了，他收回紧攥着封邺衣袖的手，有些尴尬：“谢谢了。” 他的手指还有些颤抖。 封邺朝他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没事。” 林青雀怔了一下，封邺的手很暖很有力，也掩饰了自己的窘迫，好让他不必在孩子面前出丑。 两个孩子看他们下来了，叽叽喳喳围过来，桐萱问道：“嚎不嚎玩？” 林青雀坐下任由桐萱爬到他身上，有些勉强：“好......好玩......” “欧耶！”桐萱欢呼一声，对着封鹤道：“小鸟葛格，等窝们长大了也去玩！” 封鹤点点头，跟她击掌。 封邺见林青雀实在不舒服，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发道：“桐桐，叔叔累了，我们去逛商店好不好，小鸟呢？” 孩子们这才冷静下来，歪着头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桐萱和封鹤点点头，答应了。 两个大人在两边，孩子在中间，桐萱一只手拉着舅舅另一只手拉着封鹤，快活极了：“舅舅，窝要买玲娜贝儿，小福尼！” 现在只要是别让林青雀去坐抱抱龙冲天赛车，他都会答应，于是赶紧点头。 “欧耶！” 桐萱在商店里选头箍，不光给自己选了，连林青雀和封邺也有份，封邺低着头等待小公主的加冕，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你说什么，奶奶快不行了！”
第28章 封邺将手机放入口袋，垂眸又抬眸，睫毛翕动，张口却欲言又止，嚅嗫着唇，最终道：“小鸟，你想......” 他说，你想再去看奶奶最后一面吗？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封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着封邺脸色不对，有些慌张：“粑粑，泥是不是不舒服......” 封邺把他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随后轻拂他的脸颊：“小鸟，爸爸有事先离开，让林叔叔陪你们玩好不好？” 但是封鹤很懂事，“爸爸，我不玩了，我回家等你。” 旁边的桐萱扫货回来，看到气氛不对，再看了看自己舅舅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眨了眨眼睛：“封蜀黍，窝们不玩了，泥肿么了，让舅舅陪你好不好？” 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封邺想着自己一个人也能回去处理，让林青雀不用一起去了，没想到桐萱执意要自己舅舅照顾封叔叔。 封邺站在机场摸着女孩柔软的发丝，内心柔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不告诉小鸟，让他去见最后一面。”林青雀在夕阳下长身而立，西垂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几乎有种缥缈于尘世的虚幻感。 封邺摇了摇头，“奶奶一辈子要强，她不会要小鸟看见她狼狈的样子。” 封邺不知道奶奶具体怎样，但是身体多器官衰竭，想来不会好受，模样也必然难堪，他想最后再维护辛苦将他拉扯大的老人在孙儿面前的颜面。 林青雀缓缓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道：“走吧，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下病危通知，主治医生看着封邺摇了摇头，示意要他进病房，重症监护室不能随便进，林青雀在外面等他。 封邺穿着隔离服，慢慢走进去，静静坐在奶奶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沉睡的脸庞。 奶奶的睡颜并不安详，眉头紧蹙，似乎是在忍痛，也似乎是做了噩梦，额角冒出冷汗，眼球在沉睡的眼皮疯狂转动。 封邺轻轻擦拭她的汗珠，然而就在手放到奶奶的额角上，被一只皱巴巴的手死死钳住，奶奶摹得睁开了眼，瞳孔涣散。 “奶奶，你醒了。”封邺笑得温和，声音也轻柔。 慢慢的，奶奶四散的瞳孔汇聚，看向封邺：“小邺来啦。” 她死死盯着封邺，就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一般，封邺就这么让她看，终于，奶奶放开钳制着他的手。 封邺替她掖好被角，絮絮叨叨道：“小鸟很好，和桐桐一起，今天还去了游乐园。” 他说完之后，沉默地坐在奶奶旁边，他还是无法坦然接受亲人的离世，心口酸软，眼底湿润。 重症监护室内很安静，没人说话，只听得到医疗仪器的声音。 “小邺，奶奶好痛，给奶奶打一针止痛针吧。”良久，奶奶出声道，声音里已经带着微微的颤抖。 封邺知道这一针下去会怎样，以奶奶的身体状况，止痛针打下去生命也到此为止，她想走得体面。 封邺深呼吸一口，叫来护士，看着护士将针剂推入奶奶的静脉，他不知怎的，竟像是如释重负，将那口气缓缓吐出。 止痛针很快起了作用，奶奶也终于不再颤抖，封邺看着生命进入倒计时的老人，开口道：“奶奶，你有什么想对小鸟，对我说的，有什么想交代给我的吗？” 老人沉沉地注视着雪白的天花板，仿佛是走马灯，许久，用苍老的声音开口：“小邺，我这一生没什么遗憾，你和小鸟一直是奶奶的骄傲，只是觉得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 她握紧封邺的手，让他贴近自己：“小邺，小心......小心......” 双手垂落，监测仪器上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封邺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眼前黑白一片，就像是老式电视机，耳边是电流嗡鸣。 林青雀看见封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出来，双眼溃散，就知道老人走了，他上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他默默地站在封邺身边，陪着他。 “她走了。”封邺的声音干涩，哽咽，“她走了。”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人间苦。”林青雀开口，却意外对上他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写满了痛苦、绝望和坎坷，对着自己说，林青雀你抱抱我啊，我快要疼死了。 他不知怎的，看着那双眸子，报了上去，安抚着不住颤抖的那个人：“她只是跳出了时间，变成宇宙里最原始的组成部分，以后为你遮风避雨的大树是她，为你抵御寒冷的毛衣也是她，她离开了却又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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