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呵，你还是先回家出了柜再说吧。”吴清想到了自己的悲惨经历，“咱们打个赌，你要是没挨揍算我输。” “挨揍？” 在乜行的记忆里，他还真没挨过揍，高中把人鼻梁骨打断那次，乜明盛把他从派出所带回家以后关了他两天，正好还是个周末，所以学业是一点儿都没耽误。 后来他问乜明盛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揍他一顿？当时他爸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你妈不让！” 看来这件事还是要从小美下手，乜行受到吴清的启发，也认为这件事需要一步一步来，“嗯，那我这周就回家出柜去。” “你怎么愣得跟头牛似的？”许谨言脸上的五官挤在了一起，“他说让你出柜你就出柜？你有想过后果吗？” 许谨言从现今社会对同性之间谈恋爱的言论说起，还会偶尔引用几个网上的新闻来说明有多不容易，然后又指着吴清告诉乜行：“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吴清无辜躺枪，但他知道自己并不冤，所以只能受着，“啊对对对，我爸给我一顿胖揍，要不是我妈把家里趁手的东西都收起来，估计我都得横着出家门。” 许谨言不相信吴兆民会这么暴力，但他相信吴清的那张跑火车的嘴，他瞥了吴清一眼，“你可别贫了，现在说正事儿呢。” 乜行一直在消化许谨言说的话，然后他得生出了一个疑问：“你呢？出柜了吗？” “我爸妈都没了，我和谁出柜？” 许谨言气得不行，这乜行每次抓的重点都和他要表达的事差得十万八千里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乜行回想许谨言和他说捉奸在床的糟心事，对于父母的事只是一带而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时候没的。 “他们不是你大二去世的吗？你大二也是20岁，所以你出柜了吗？” 吴清在一旁静悄悄地吃瓜。 “没...” “为什么没有？” “我那时候又没喜欢的人，我出什么柜？” 乜行了然地点了点头，“但是我现在有。” 吴清啐了口痰，这瓜怎么是狗粮味儿的？ 就在许谨言不知道怎么劝乜行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装修工人收工来通知乜行让人锁门，这是乜行要求的，每天他会先把房门打开，工人来了可以直接干活，晚上干完活来告诉他一声。 工头离开前还说对面房子的情况有些严重，三天可能完不了工，看看怎么协调一下，许谨言很客气地问师傅：“没关系，那您看多久能完工呢？” 工头看了一眼站在许谨言身边的乜行，“得一个月吧。” 乜行一直没说话，等人走了以后，他拿出手机来拨了一通电话，通话内容只有一个字：换。 许谨言能觉出乜行有点不太高兴，“怎么了？” “你知道那六个工人一天多少工钱吗？一开始跟我说三天就行，现在又说一个月，这不是想耗工时赚钱是什么？我留着他干嘛，换了。” 两人边走边说回到餐桌旁，吴清听了那么一耳朵，“可能人家觉得你人傻钱多呢。” 乜行也没想到能碰上这么不要脸的施工队，本来心情就不好，被吴清这么一说，那必须怼两句来调剂一下。 “这话应该这么说，你人傻，我钱多。” 许谨言的好奇心被乜行勾了出来，“那六个工人一天多少工钱？你刚才给谁打的电话？” 乜行揉了揉许谨言的头发，笑着认真回复问题：“一个人一天1000，给我爸助理打的电话。” 许谨言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随即笑了起来，“正好和你的房租一样，十八万，多吉利的数字。” “我花十八万租房子还得了个对象，这多值啊，”乜行揪了许谨言的鼻尖一下，“那个和你说话的人你刚才在801看到了吗？” 许谨言仔细回忆，然后摇了摇头。 “人不来就想把钱赚了，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 两人看着对方，聊得若无旁人。 吴清默不作声地站起身开始收拾餐桌上的残羹剩渣，当初乜行说五折六万，那总数不应该是十二万吗？怎么现在又变成十八万了？ 他怕是乜行数学不太好没算明白，万一哪天琢磨过味儿来了，再管他要钱就不好了，所以当下决定以后要对乜行好一点，毕竟十八万的五折是六万，后来又减了一万，怎么想都是他占了便宜，而且关爱智障儿童人人有责...... 其实乜行花多少钱租房子并不重要，他只是想让吴清尽快搬离802，因为有别人在的时候，小房东的注意力都无法集中在他身上，而且吴清跟个BB机似的，没事儿还总喜欢挤兑他两句，就挺烦人的。 那天他随口说了个数字，十八万的五折的确不是六万，但六万却是他想到吴清所能承受的价钱。 聊着聊着，乜行总感觉怪怪的，吴清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老父亲的慈爱，他拉着许谨言站起身，独留吴清一个人充满干劲地收拾着。 要么说有钱的办事效率就是高呢，新的装修工人第二天一大早七点就来敲802的门，许谨言打开门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 这次就来了三个人，工头看了眼801的情况，然后很痛快地说：“这都是小问题，周末应该就能入住。” 乜行也困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有了师傅的保证，他搂着许谨言就回了802。 这几天里，乜行总能收到许谨言发来的链接，点开一看全是关于同性恋的报道，他心里发苦，但又无计可施。 周五晚上，他埋在许谨言身体里，一手抚着汗涔涔的后背，趴在人耳边问道：“为什么这么不想让我和家里人说？” 许谨言有气无力地抬手抹了一把乜行额头上的汗珠，“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嗯。” “我就是想等到你爱我爱到离不开我的时候再去出柜，这样最起码你不会轻言放弃。”许谨言抬腿夹住了乜行的腰，笑得和花儿一样好看，“我是不是很自私？” “不自私，人之常情。”乜行把小房东整个人捞起来坐在自己身上，眼中尽是疼惜之情，“以后只能对我自私。” “好。” 作者有话说： 昨晚写着写着睡着了……今早改吧改吧，就这样发了，铺垫一下，下章回家被动出柜。 吴清：你人还怪好的。 乜行：谁叫你是我老婆的朋友呢，我这叫爱屋及乌。 吴清：真恶心…… 许谨言：你们果然有一腿！ 乜行：苍天呐…… 吴清：大地啊……
第33章 四月中旬的葉城乍暖还寒，清晨的风吹在身上，让许谨言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推着自行车和乜行并肩往小区大门走去，门口值班的正好是那天见义勇为没成功的小保安。 看到两人一个满面红光，一个春风得意地朝他走过来，小保安慌得扭头就往保安室里冲。 许谨言眼尖认出小保安，用手肘碰了碰乜行，“你看，那就是普通人看到同性情侣的反应。” 这几天的洗脑一点都没影响到乜行，他始终认为许谨言是在杞人忧天，但还是尊重这个决定，“我知道了。” 然而，这个“知道了”仅限于回家先不出柜。 路过保安室的时候，许谨言被乜行按住肩膀，接着，小保安站在屋内欣赏了长达一分钟的唯美吻戏。 花坛里的风信子随风摇曳，紫色的花瓣在风中乱舞，就像小保安的心脏一样，他并不是歧视同性恋，只是在他们村儿真没见过这样的。 许谨言大概能猜到乜行为什么突然要接吻，他转过头对小保安笑了笑，然后推车低头快步离开了小区门口。 是乜不是也：不是怕别人的眼光吗？刚才亲你为什么不躲？ 许谨言到了单位才看到这条微信，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被同事拉着去开了个会。 每年图书馆都会举办一些专题活动，馆长的意思是，今年的劳动节打算在馆内放映一些有关劳动楷模的电影，他挑选了五部，正好五一小长假有五天，每天滚动播放。 其实往年一到小长假，大家不是回老家就是出去玩，很少有人会往图书馆跑，所以馆长还在会上通知了上级部门的决定：为了开源节流，往后每逢节假日图书馆休息时间会与社会面的休假时间同步，但是专题活动还是要搞，时间会安排在节假日前后。 所有人听到消息后都在下面窃窃私语，许谨言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以前节假日他都自告奋勇替同事上班，倒不是看中那三倍工资，就是不想自己一个人过节，尤其是春节。 可今非昔比，正好能有更多的时间和乜行相处，但是乜行每个周末都要回家，不知道节假日是不是也要回家陪父母，一想到这里，他又泄了气。 开完会以后，他拿出手机点开了乜行的对话框。 我想静静：你五一要回家吗？ 乜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屏幕上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乜行对着手机笑得那叫一个荡漾。 我想静静：我喜欢你亲我，不论是在哪里，和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相比，你更重要一些。 自从知道许谨言的怪病以后，乜行几乎再也没听到小房东对他说过谎，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不用担心恋人之间存在欺骗，也能更好的沟通，他真的一秒都等不下去，很想立马冲到花园里和小美说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而且是打算过一辈子的那种。 刘美彤抱着一束刚从院子里采回来的花，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儿子坐在沙发上乐得跟情窦初开的大傻子似的，一看就是有情况。 她把花束放在桌上，走到乜行身边出其不意地说句：“哪天把你对象带回来见见。” 乜行满脑子都是今早小房东被他亲完以后的样子，对刘美彤的话只听到了“对象”两个字，想都没想就应了声：“行。” 前两天从助理那里得知乜行要装修房子的时候，刘美彤还很庆幸能掌握儿子的动向，现在连对象都处上了，她却毫不知情，真是越想越觉得悲哀。 身边的人没了动静，乜行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他将手机熄屏握在手里，“小美，你刚才说什么？” 刘美彤有一瞬愣怔，她儿子现在都学会跟她玩迂回战术了？ “你刚才说要把对象带回来给我看看的。” “我都没听清你说了什么，”乜行歪头越过刘美彤看到桌上的花，打岔道：“今天又要插花吗？” 手中的震动像挠痒痒似的，乜行被刘美彤盯着，根本不敢看手机信息。 刘美彤自认为还没到眼花耳背的年纪，那个“行”字说得那么响亮，这要是没对象能答应得那么爽快吗？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乜行的态度越是回避，她就越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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