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将国际友人留下的节奏啊。”旁边小伙叹道。
“谢谢林总和许老师,你们俩的份额让给我们了。”苏遥调侃,“我还没喝过茅台呢。”
“你小子就会忽悠人。”林莉笑骂。
于是,众人在地下停车场兵分两路。
“哥,我帮你导航。”苏遥打开林莉助理发过来的地址。
“嗯。”许清荎应了一声,将车开了出去。傍晚的交通高峰时段,市中心堵得严严实实,许清荎按部就班地跟在车龙的队伍中徐徐前行。
“哥,谢谢。”苏遥说。
许清荎:“谢什么?”
“我知道你不喜欢应酬。”
“职场上,哪那么多喜欢不喜欢。”许清荎瞥他一眼,严肃不失亲昵,“别什么事都想太多负担太多,你才多大啊。”
“又来了,”苏遥不以为然,“光听你说话,以为你快退休了呢。”
“我倒是想退休,”许清荎自嘲,“钱包不允许,所以我是心甘情愿来讨好甲方爸爸的,跟你一样。”
苏遥把车上的蓝牙连到自己手机上,放了点儿舒缓的钢琴曲,这个曲单还是那段时间陈果偷偷给他的,说有助于许清荎的治疗。
“哥,”他没头没脑地问,“你们见面别扭吗?”
许清荎第一时间听懂了,却没有回答。
“我就是好奇,”苏遥望着窗外,语气很随意,就像是闲聊,“你们不太像是同学偶遇。”
“……哪里不像?”
“哪哪都不像,”苏遥低头笑了一下,“太一本正经了,你们当初读书那个高中是不是特严格特压抑啊?”
“六中。”
“对对对,陈果说过,”苏遥恍然大悟,“他说他作为异类,在那个到处都是学霸加官二代的环境里,能囫囵活下来就不错了。不过,他还说,你那时候在学校很受欢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苏遥转回头来,盯着许清荎问,“那位陆总是你们的学弟吧,怎么一点也没有见到明星学长应该有的反应啊?”
“应该有什么反应?”
“这个嘛,”苏遥嘴角含笑,“要是在剧本里的话,要么是有点儿兴奋地套近乎,要么是幸灾乐祸的炫耀……”
许清荎感受到苏遥探究的目光,他目不斜视,“生活不是演戏,我和他就是普通同学,互相知道姓名的程度,跟陌生人没多大区别。”
“哦……”苏遥稍微拉长了一点音调,“我以为你抵触饭局是因为那位小陆总呢。”
“没有,不是,”许清荎被他的车轱辘逻辑整得有点儿不讲道理的烦躁,“说了我没有抵触。”
“没有就没有呗,”苏遥不怕他,“急什么,气什么?”
许清荎实在拿他没办法,破罐子破摔,“气你话多。”
“好,我不说了,”小孩用两个指头在自己嘴上打了个叉,咕哝道:“就欺负我一个顶俩。”在许清荎刻意避开的角度,苏遥若有所思。
他们的车开得慢,到达的时候看到JK的公务车停在车位上。
今晚吃饭的地点是一个巷子里改造的四合院,曲靖幽深,外边看着很低调,车开进来,别有洞天。一小片奢侈的空地专供客人停车,位置不多,可见每天接待量不高。下车之后,有身着旗袍的服务人员引领,由大门进入四合院
他们两个被领到包间门口,苏遥当先走进去,许清荎略微顿了顿脚步,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你们也太慢了。”林莉见人进来,招呼道,“快坐吧,小苏一会儿要自罚,把许老师那份也补上。”房间里只有三个人,领导各自的助理和司机安排在别的房间。
“陆总,季总,林姐,实在抱歉,”苏遥在林莉的眼神示意下,朝主位很有礼貌地欠身,语气恰到好处地客气而谦卑,“许老师开车太规矩,我这个导航也不合格,指错了两个岔路,该罚。”如果是之前确定的饭局,他们两个迟到的确不合礼数。但今天大家是忙完了拍摄从总部差不多的时间出发,首都的拥堵状况,完全可以理解。接送客户的司机刚刚还给林莉打过电话,被堵在两个红灯之外,一动不动了好一会儿。
“没关系,安全第一。”陆野没什么架子,第一时间回应了他。目光很自然地注视着客人,朝许清荎也从容地点了点头,“许老师辛苦了。”
“……陆总,客气。”许清荎面上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被前两个的发音烫了舌头一般。
“小林这是明明白白地向着年轻人啊。”季副总很善于活跃气氛。
“那是,”林莉配合,“您老人家好不容易割了块心头肉,我自己尝不着,不得替孩子们谋点儿福利?”
“你听听,”季副总向陆野求助,“说得跟我多小气似的。”
“季总一向慷慨,”陆野很给面子,“下个月的庆功宴,您的私藏多奉献点儿。”
“哎呦,”季副总一副上了当的样子,“你们这是打配合坑我啊。”
“不只坑您一个,”林莉爽朗地笑道:“陆总的酒庄也得大出血。”
屋里说着话,门外响起了“有客到”的吆喝。陆野率先起身,亲自迎了出去。人高马大的老艺术家热情地抱上来,操着蹩脚带着弯儿的口音,用中文亲切地喊道,“陆,我可太想你啦。”
“我也是,Ken。”陆野回以同等的亲密。
“HI许,HI苏……”与季副总、林莉打过照面之后,Ken朝他的两个新朋友致意。
“Ken老师,您的中文深藏不露啊,幸好我下午没有说什么小秘密。”苏遥拍了拍心脏的位置,做出后怕的表情。
Ken眨了眨眼,陆野在旁边提示了他两个关键词,他才全盘理解,立即摆手道,“我实在对不起陆,他是我的中文老师,但是他回国之后,我练习不多,已经听不懂秘密了。”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苏遥很擅长恰当地融入这样的环境。
许清荎在Ken进门的时候,站起来招了招手,没有参与其他话题。他本来就话不多,这个桌上应该也没人会注意到他。他只需要做一个合格的观众就好,许清荎自我安慰。他半垂着视线,尽量避免不小心地对视。是以未曾发觉,对面并没有刻意掩饰的关注。
大家落座之后,由这家私房菜的老板亲自引导上菜。老板七十多岁的高龄,精神矍铄,祖辈御厨出身,早已退休过上了养鸟遛弯的生活。只有一定量级的贵客到,才会亲自接待。在卧虎藏龙的京都,JK还够不上规格,今天的晚膳是用陆氏集团的名义预定的。老爷子说话字正腔圆,为了照顾外国友人,讲得很慢很风趣。满汉全席的文化由来及每道菜色的描绘词句稍显古朴晦涩,陆野在Ken耳边补充翻译。
“哦,烤鸭,我喜欢!”老板说了一大顿,不知道人家听懂多少,但客人用兴奋的欢呼和不断竖起的大拇指,实心实意地表达了对菜肴美味的夸赞,也算不虚他这一番讲解。
老板介绍过后便适时离开,不影响客人用餐。Ken被菜品征服的同时,也被季副总的茅台珍酿灌得有点儿飘飘然。这一桌上五个人,林莉和许清荎不喝,其他三个人几乎平分了整整两斤高度佳酿。
“林,许,”Ken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在说哪国语言了,“噢,What a pity.”在重复了好几句感慨之后,不等二人回答,Ken又抓过陆野,继续关于产品的话题。Ken是一个典型的传统手艺人,祖祖辈辈为欧洲皇室制作手工定制家居用品,陆野对Ken所属工作室的历史、工艺、风格非常了解,两个人探讨得很细致专业。
同时,苏遥也恰当地找到了与季总的“酒友”话题,不卑不亢地聊着。林莉朝许清荎笑了笑,“我最可怜了,吃也不能吃,喝也不能喝,你替我发挥一点儿。”
许清荎还不待回应,那边Ken突然又Cue到他。“许,我喜欢你,”他声音很大,桌面上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静下来,目光集中在许清荎身上。
Ken压根没注意到对方的尴尬,他认输一般放弃了只能稍作表达的中文,抄起母语洋洋洒洒。翻译过来,大体的意思是,他看到照片的时候非常激动,他的作品在图片中仿佛有了生命和情感。所以他立即让他的学生帮他搜索摄影师的资料,当他看到网上那些新闻的时候很诧异,他不相信能够有这样共情能力的人,会是一个品行不端的坏人。
“许,不要在乎那些,”说到激动处,他站起来走过去,给了许清荎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很好,我爱你。”
许清荎非常明白,Ken的表达是很典型的西方风格,他说的喜欢和爱,真诚但并不沉重,不是中文里的意思,但也性情得弥足珍贵。
他回应了Ken的拥抱,温声道:“Thank you Ken.Me too.”
他无意识抬起头,径直地对上一双深不见底,似乎要将他吸进去的视线。
第15章
“许,你聪明,善良,我说的话,你都能听懂,这不容易。”Ken拥着清瘦的与他差不多高的青年,回头兴奋道:“陆,我不止你一个中国朋友。”
陆野这个晚上第一次没有对他有问必答,他面上波澜不惊,Ken和季副总醉眼朦胧瞧不真切,林莉和苏遥对视一眼,莫名从陆野沉静的目光中咂摸出点儿泰山压顶般的重量来。一闪而过,令人疑惑大概是自己的错觉。
苏遥起身绕了过来,将Ken搭在许清荎肩背上的双手拉开到自己这边,“Ken,你太偏心了,我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
“哦,苏,你不要生气,”Ken从善如流地转变了拥抱对象,略微苦恼道:“You are so cute,but ,”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的英文,我的中文,好像是brother.”
“哈哈哈哈,”林莉顺势解围,“Ken,我们中国有句话叫打人不打脸,就是不要当面说别人短处的意思,你把小朋友得罪了。”
“噢,I’m so sad.”苏遥眉眼皱到一起,及时展现出了高超的演技。
没有陆野帮忙翻译,醉意上头的国际友人一脸懵。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来,今晚有特意为远方来客安排的变脸表演,演员已经就位,服务员请贵客到院子里就坐观看。前院很热闹,旁边几个包房的客人也跟着沾了光。
季副总和苏遥一边一个,率先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Ken请了出去,林莉也快步跟了过去。
许清荎还未从Ken突如其来的直白表达中缓过神来,许久不曾有人对他提过这个话题,哪怕身边的人打抱不平也是背着他。今天陡然被无遮无拦地放到桌面上,他虽然理解也感谢对方真诚的认可,但同时,不可避免的有一种被放到光天化日下审判的羞耻感,仿佛最不堪的那些岁月中不像自己的自己阴魂不散,卷土重来。这样的场合之下,每一个在场的或熟悉或陌生的旁观者……今晚所有的元素都不适合,他久违地感到铺天盖地的窘迫,催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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