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砾不知道他哪有这么多话可说,原来有些人的生活中有无数件值得分享的小事。 从跨年看的烟花秀,说到中午和朋友吃的寿喜锅,从班上小朋友发来的新年祝福,说到和家长之间的沟通。 富家子弟圈子里的人多有骄矜的通病,但齐望轩没有,他眼中的世界好似是另一个世界。 邰砾不好奇,但也不厌烦。 吃完饭,邰砾先送齐望轩回家,再回自己的别墅。 隔了很远,他就看见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少观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里面是灰色的连帽衫,靠在门上抽烟。 邰砾按了喇叭,他望过来—— 邰砾怀疑自己看错了,江少观的脸上怎么会出现委屈的神情。 那双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可能是天气冷,在路灯的照射下,江少观的鼻头泛红。 邰砾一瞬间有些心虚:“你在这杵着干嘛。” 江少观答非所问:“没有密码。” 他其实有信心能够在三次机会内试出密码。但是有什么用? 重要的是邰砾不想让他随意进出这扇门。 “我是问你为什么来我家?” 江少观来他家能做什么?邰砾说:“上床?我今天没有心情。” 江少观抿嘴:“在你眼里,我来就是为了上床?” 不能有别的吗? 邰砾问:“不然呢?” 他是真的不知道江少观是来做什么的。但这句话却将江少观胸中酝酿的怒火点燃,他向前拉开车门,想要将邰砾拽出来:“对,我就是来操你的,我们之间不就这点事!” 邰砾没能甩开他的手,抬脚踢中他的膝盖:“你他妈又犯什么病了?” 他这一脚丝毫没有留情,钻心的疼从受袭的部位往四周蔓延,但江少观的神色一点没变:“你想做就找我做,你不想做的时候就把我丢一边,和Omega约会快乐吗?你把我当什么了?鸭子吗?” 邰砾闻言眉眼闪动了一下,有几分不自然:“你知道我今天和谁出去了?” 江少观是猜的,从邰砾的态度中倒是得到了证实,一阵剜心的痛让他一时开不了口。 他抱着一丝期待,希望一切都是误会,都是他多想了。 可事实却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邰砾:“游戏规则是公平的,你不想做的时候也可以拒绝,是你没有。我从来没有管你和其他人的交往,同理你也不能管我。” 游戏? 这六年到最后对于邰砾而言就是一场游戏? 江少观膛目欲裂:“邰砾,你什么意思?” 邰砾不理解他为何反应这么强烈:“你以后不会结婚吗?” 邰砾觉得这应该是他们的共识:“你也会和一个Omega结婚,只是早和晚的问题。” 江少观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生了锈,喉头有淡淡的血腥味。 邰砾是这样想的。 他不该觉得意外。 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的认知都是如此,Alpha和Omega理应组建家庭,即使Omega的数量少于Alpha,但事业有成的Alpha想找Omega仍是轻而易举。 只不过他从未这样想过。他孤身一人,无父无母,谁又会真的关心他的归宿。 所以什么社会的破烂规则他根本不屑一顾,他只有一颗心还有所求。 邰砾下了车,站在江少观跟前:“我和齐望轩只是去吃了个饭,我还没有做出决定。” “但我马上三十三了,你也三十了。我们本就到了该成家的年龄。” 江少观声音喑哑:“他温柔又顾家吗?” 邰砾:“什么?” 江少观:“你的理想型。” 邰砾想了想,他对齐望轩的了解其实并不是很深,只能从目前的接触情况来推断:“也许。” 江少观有很多话想说,他想把邰砾的观点彻底否决。 他最想问的是,那他呢? 邰砾如果接受了齐望轩,那是会和他一刀两断,还是延续地下情? 无论哪个可能,对他而言都格外残忍。 他头一回察觉到在邰砾面前的自己是那么懦弱,他根本不敢问出口。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膝盖的痛意,在几度的冬天后背冒汗。 他的胸口更疼,让他伫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邰砾转身进门。 “回去吧。”邰砾说。 “咚”地一声,门关了,门内的人没有一丝犹豫。 【作者有话说】 还没有发疯,在酝酿了
第16章 输给你 江少观经常会觉得这六年就像他十七岁时做的一场梦。 从梦中醒来,他还能回到十七岁,一切都还没有发生,邰砾没有被绑架,江佑天也还没有死。他从学校逃学,去邰砾的大学找他吃饭,吃完饭两人去拳馆切磋一番。 他输了,可以大声地说“砾哥,我输了!” 邰砾会说他“输了还这么得意”。 他心里想——“那是因为输给你”,但他会勾住邰砾的肩膀,像极了好兄弟“你等着,我下次一定赢。” 他们就这么长大,偶尔遇到危险,但也都化险为夷。他对邰砾抱有肮脏的心思,但却从未越矩。 可从梦中惊醒,发现十七岁的世界是梦,三十岁的世界才是现实,他和邰砾的关系再也回不去,心中一悸,坐到床边抽烟,整间屋子都弥漫着烟草的气息。 没有得到过与得到过再失去相比,到底哪一样更让人堕落。 江少观面临过这样的抉择,他没有经受得住“得到”的诱惑。 在江少观答应邰砾回邰氏任职后,他并没有马上跟着邰砾回去,而是花了一段时间交代在美国的事务。 在美国的同学都不太理解他,发展得这么顺利为何会突然决定回国。 同学问:“回国看望你家的亲戚吗?” “不,我在国内没什么亲戚。”江少观说,“这次应该会在s市长待。” 其实他也不确定,他和邰砾分开太久了,分开时他们都还是少年的年纪。 江少观在国外待了这么几年,心性早与从前不同,而在邰砾身上到底发生过哪些变化,他数次想要探索,却又生生地扼制住。 他怕自己会上瘾。 江少观在国内没有几个会走动的亲属。乔文婧当年和江佑天在一起时,江少观的外公外婆本就不支持,乔文婧和家里闹了矛盾,她想等生活稳定了就能证明她的眼光没有错,再缓和家庭关系。但后来江佑天在邰渊手下做事,虽然有钱了,却算不上稳定,乔文婧更加不敢和父母联系,她怕他们因为她受到牵连。 江少观出国之前,曾去了趟乔文婧的老家,遗憾的是外公外婆皆已不在人世。他们死在乔文婧之后,也许死之前还想着为何女儿如此绝情,跟着男人走了就再也没回来看一眼。 而江佑天本就是单身家庭长大的,名义上跟着父亲,实际上父亲再婚后,根本没有人管他。江少观也没怎么见过那边的亲戚。 乔文婧和江佑天之前有一处房产,但太久没人住,恐怕积灰已深。 邰砾大概也是考虑到他的情况,在他回国之前,就把房子给找好了。 江少观回国之后,和邰砾之间有将近半年的平静时光。 邰砾对江少观的信任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消失,力排众议把重要的位置交给了他,而江少观因为有创业的经历,很快熟悉了邰氏的业务。 时间有痕迹,他们的面容由青涩转为成熟,又好像没有痕迹,他们依然默契,在职场上配合得当。 私下喝了几次酒,宛若时光倒流,回到他俩互相依靠的时候。邰砾对他说:“少观,很高兴你能回来。” 江少观想,有这句话就够了。他趁着酒意肆意地描绘邰砾的五官,觉得自己不能太贪心。 邰砾一个人单打独斗太久,对他人总是有所防备,有江少观在一旁辅助,他显然轻松了很多。 朋友、拍档。他们本该是这样。 如果那天江少观没有不打一声招呼就进了邰砾的别墅。 那是邰砾为数不多的大胆的、放纵的时刻。他受本能驱使,没进卧室,也没拉窗帘,沉溺于欲望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开门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江少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他头皮发麻、心跳加快。 眼前的画面给了江少观很大的冲击,挑衅着他的神经,多种情绪交织,震惊、愤怒、窃喜…… 威士忌的信息素浓度高涨,和屋内的雪松香相杂糅。 邰砾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模样?在他去国外的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可能是别的人把邰砾变成这样,他心中妒火燃烧,恶意和恨意裹住心脏,不断地蔓延。 “你在干什么?” 邰砾全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刺激。 注视着他的并不是别人,是江少观。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兄弟。 他大脑一片空白,无法及时作出回应。等理智重新归位时已经晚了。 只要是个成年人,都能看懂他在做什么,何况江少观并不是好糊弄的人。 他低头想先将裤子穿好,江少观却拽住了他的皮带:“爽吗?” 邰砾冷冷道:“废话。” 他希望江少观能少点事,将今天撞见的场景烂在心底,就此翻页。 以往的默契失了效,江少观偏偏不如他意,直勾勾地盯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句话就像医生盘问病人,让邰砾极度不耐,他眉头紧皱,甩开他的手:“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没有资格,毕竟我只是你的下属。”江少观眉间聚拢戾气,恶劣地勾起唇角。 如同恶魔在低语,他问:“你想更爽吗?” …… 那天是怎么结束的,邰砾有点记不清了,第二天他是被秘书的电话吵醒的,然后迅速地收拾了行李去出差。 回到s市,他不可避免地和江少观撞上面,久违的不安情绪沉在心底,他脸上仍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好在江少观就像什么也没发生,照常和他谈工作。 他松了一口气,又有点茫然。他不正常,那么江少观呢? 邰砾想,如果掌控他欲望的不是江少观,换一个人,他或许会想办法让他继续为自己“服务”。 江少观不合适,一是因为他们太熟,他是拿江少观当半个弟弟的,二是因为他们在工作上有牵扯。 很麻烦。 可邰砾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想象那天推开门的不是江少观,而是别人…… 他绝对不可能任人欺压,一定会捏住那人的把柄让他无法开口,若是那人不肯配合,他有的是法子对付。 他的成长环境并不太平,以至于他经常绷着神经,只有当对方是江少观时,他才觉得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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