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我只是软组织挫伤,没有大的问题,小舅点了点头。 我抓着医生让他看看小舅,小舅流血了,刚刚护士随意消了毒,贴了块纱布,肯定没看好,小舅根本不理睬我,跟医生说了谢谢后直接转身走了。 我跟着他跑过去,小声地问他小舅你疼不疼,他不说话,往左侧的走廊里走。 他走到放射科区域,把手里的单子递给我后示意让我进去,我想趁机抓他的手,但他松的好快。 “小舅你...” “进去。” 小舅额头上的血已经干涸,白色的纱布微微有点血迹,他脸上不见怒意,却也没了平时那种吊儿郎当的劲,说出来的话又硬又冷。 我不敢再惹他,我怕他被气到后伤口又会裂开,我听话的进去拍X光,等出来却找不到他的身影。 “小舅,小舅,顾云菖!” 我往外走,边走边哽咽,我看到楼梯间门口有烟灰,于是顺着走下去,可走到二层的时候就又开始发抖,我感觉自己又走不出这个地方了,这次没有小舅。 “小舅,你在哪儿,我...害怕。” 没有听到小舅的回应,我只能掉着眼泪往前,但那里太黑了,真的太黑了,我找不到路,走一步就摔一跤,不然就撞墙,等摸到楼梯间门爬出去,我依旧没找到小舅。 我从地上起来,急忙跑去前台,我让他们给我弄个寻人启事,他们很热情,没多久我就听到了医院广播在响。 “顾云菖小朋友,请您听到广播后,速到一层东区志愿台,有人正在这里等候您。” 我屏息在那里等了十秒,我倒数,十九八七六六五四三二一,但小舅没有出现。 “可能说错了,能重新播吗?” 她有些为难,但还是同意了。 “顾云菖先生,请您听到广播后,速到一层东区志愿台,您的小朋友正在这里等您。” 我依旧数了十个数,但小舅还是没有出现,我有点发抖,问前台能不能再播一个,但这次她拒绝了我,她觉得我是一个胡闹的小孩,正在这里和家人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她还劝我早点回家。 “我回家的话,家里有人吗?” “家里当然会有人啊。” “小舅会想要见到我吗?” “当然会啊,你这么可爱。” 她说的那么诚恳,我就信了,我兴致冲冲出门去,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小舅还是疼我的,小舅还带我来看医生了,但我的伤不要紧,小舅的才重要。 我得快点找到他,把他拉回来重新做一遍全面体检。 我出了门后就往家里跑,可我跑了好久却发现找不到回家的路。我抓了个路人问知不知道我们家在哪个方向,他问我具体地址,我告诉他后他说要往东走,我谢谢他,他就走了,可等他走了好久我才想起来,我不辨东南西北。 大概是脑子坏掉了,这样的脑子怎么回家,怎么找到小舅,我太心急了,身边有一个贴满广告的电线杆,我就往上使劲撞,但控制不好力度,撞了几下后,我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 有人恍惚间扶住了我,我激动地喊着小舅,结果是个阿姨。 “你有没有事啊,小孩子,你怎么了,脑袋都破了,你怎么撞自己啊,有什么想不开?” “阿姨,我找小舅,我找小舅,我走丢了。” 她叫我不要急,领着我去了附近一家小卖铺,她好像是店主,从收银台拿了一只手机后问我记不记得小舅的电话号码。 我记得,我念给她,她就给小舅打了电话,我其实可以自己拿着电话说的,但是我不敢,我怕小舅一听见是我就将电话挂断了,陌生人的面子总会大于熟人,人都是虚荣的。 我听见阿姨在那边嗯嗯嗯,然后挂了电话。 “怎么...怎么说?” “你等一等,他马上就来接你了。” 我松下一口起来,嗓子间一股腥甜,差点往阿姨那一箱关东煮里吐几口血,我努力咽了回去,走到外面,挨着玻璃窗蹲下乖乖等小舅。 店主又急忙跑出来让我去柜台里边坐,或者去最里边的休闲区里待一会儿,我摇摇头,这里视线最好,可以看到小舅奔我而来。 我喜欢看那个动作,仿佛小舅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在乎我一个人。 明明是大夏天,我呆在那里却感觉很冷,像是从水池子里刚出来后遭了大风,但额头又烫。 店里来人了,阿姨忙着生意,平板上放着的霸王别姬唱完了片尾曲,开始自动播放下一个,中间的公益广告是一段纪录片,讲着海洋里的座头鲸。 我昏昏沉沉,似乎听到了熟悉的车声,夹着那悠长空灵的鲸叫,我有那么一瞬间不想再看到小舅了,我其实想逃。 没有藤壶攀附的座头鲸,就不会再疼到翻起海浪。 2021-02-17 14:47:45
第32章 迷糊间闻到了玫瑰花的香气,只是那花不再新鲜,就像小舅为了我而穿了从来不会穿两天的衬衫,玫瑰也为了我而腐烂。 我轻轻碰了碰小舅的衣领,他继续走,只是问我,你还想怎么样? 这句话问的我很痛,仿佛我只是个寄生在小舅身上的垃圾。 但仅仅这样也不会撕心裂肺,我觉得体无完肤是因为这不是一个假设,这是既定的事实。 小舅曾经说过我很有用,他告诉我我不是个废物,我在有很努力地帮他留住成年人世界里所剩无几的快乐。 可如今我让他疲惫,让他伤心,让他愤怒,我没有达到小朋友的高度,也没有做好一个外甥的本分。 “小舅,我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没有一点意义?” 小舅的脚步停下来,我望着蔚蓝的天空,我错过太阳,错过月亮,我以为自己留住了群星,可其实群星不属于任何人。 他没有回答我什么,只是背着我走,没有开车,回家的路就这么一步步踏回去,我感到漫长,每一次疲惫地想闭上眼睛就害怕再也回不到家。 我想小舅大概真的是在养一个外甥罢了,外甥乖的时候就操操屁眼开心开心,外甥开始捣蛋的时候就要重新打算换一个了,我问小舅他还会有别的外甥吗? 小舅同样不回答我,我想他不屑于和我说话。 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额头,那块贴着纱布的伤疤像是长在了我的心口上,小舅踏一步步子就裂开一道缝,最后我会死于心脏衰竭。 “小舅,你是因为我精神分裂才会操我吗?” 我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其实一直都有这个疑惑。因为精神分裂所以不敢太接近别人,因为精神分裂所以缠人,因为精神分裂所以通常记忆混乱,因为精神分裂所以会乖乖保守秘密。 我想这样的人应该能很适合拴在家里便当性奴。 天天穿着一根绳子缠绕而成的情趣内衣趴在地上,等着主人回家就拔掉肛塞撅着屁股,邀请主人把鸡巴插进自己空虚了一天的小穴,像狗一样一边张开骚穴吞着粗大的阴茎,一边舔着主人的皮鞋摇尾巴。 如果可以,我其实希望小舅这么对我。 我们两个之间,随便谁把谁藏起来都会叫我高兴。我想待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吃着狗粮一边撒尿一边饮水,只要小舅下班后会来摸我的头,然后拉起我的一条腿狠命操我,说我是他的乖宝宝。 小舅的呼吸断断续续,他大概也难以正常呼吸,我不知道这算是被捅破了秘密还是怎么。 于是告诉他,不要紧,小舅,不要紧,只要你还愿意操我就好,因为什么原因都不要紧。 “但是小舅,如果你有一天要丢掉我了,你不要告诉我。” 我想死在地下室里,在那里用玫瑰花茎插破喉咙,这样下辈子就可以带着玫瑰味嫁给他了。 我也不知道后来小舅是怎么背着我回去的,我发烧睡了三天,醒来的时候还在犯迷糊。不说是因为睡的,丹田足够我缓好精气神,我现在感觉心脏都没那么痛,或许是因为我还盖着小舅的被子。 “起来了吗?”我吓了一跳,抬头看见小舅倚着门框站着,头上的纱布已经换成了创可贴,但他没有贴史迪仔的,只是简单的云南白药。 “小舅,你头...” “出来。”小舅打断了我的谈话,我咽了咽口水,颤着步子跟着他走,他带我去了三楼,打开了电脑,进入我的志愿系统跟我说过来自己改。 “改...什么?” 小舅坐在椅子上点了跟烟,说他不允许我待在A大,他不想有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在街头犯法的外甥。 我立马跪在他面前,抓着他的裤脚说我不改,小舅冷漠地收回腿,说不可以。 “周归,你总是这样。” “认错了然后再犯,一直认错一直再犯,你看着听话,但其实骨子里倔的要死。这些年我跟你好话怠话都讲烂了,但你根本就没听进去。” “我心疼你,你认错了我罚了,这事就当过了,但我现在发现这样不行,你被我养歪了。” “循序善诱也试了,以暴制暴也试了,但都不顶用,我庙不大,人也怂,真是供不住你,还请另请高明。” “小舅,你在说什么啊,小舅。”我简直怀疑我是聋掉了。 小舅将烟捻灭在桌面的文件夹上,说让我准备准备,假期参加个夏令营,然后直接到开学就走人,“你要是觉得我欠你的,现在跟我算下账,和你上一次床多少钱,我全部给你折算。” 我感觉有天狗在月圆之夜叼走了我的心脏,不然我为什么会听不到自己活着的呼吸声。 “志愿尽快改,你要是不改,我就帮你改。” 我死死抓着他的裤子不让他离开,他被我弄烦了,在我面前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给我手里塞进去一个东西,我低头一看,那是一把刀。 我吓得连忙扔了它,小舅却又捡起来放我掌心,他捏着我的手强迫我抓着刀,然后让我捅他。 我觉得小舅被我气疯了,“小舅你别这样,我怎么可能杀你,我怎么可能杀你。” 小舅打量着我,问我现在伤不伤心,我点头,他又问我是不是伤心到了极点,我还是点头,他却嘲笑一样看着我,问我那天为什么会在大街上和顾云芷动手,又问我为什么会在家里跟老太太动手。 我跟他说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情绪上了头就控制不住自己。 “那你现在情绪也上了头,为什么不控制不了杀了我,来啊,杀了我随便你怎么玩,天天恩恩爱爱长相厮守。” 我颤抖着摇头,说我绝对不会跟舅舅动手,死也不会再伤到舅舅。 “所以你不是控制不住你自己,你是根本就没想控制。周归,你就是想杀她,你跟我说的好好的,但是一有机会就把自己往死里作。” 小舅揪着我的胳膊去路力量专区,我手里的刀终于在拉扯中被抖掉,我立马将它踢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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