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对方离开房间之前,乐知煊忍不住又提了一嘴:“对了,大半夜别老往我这里跑,雄虫就算再弱,也不可能睡个觉被自己的被子压死的,你就别瞎担心了。” 诸刹:“……” 这回他的表情倒是罕见地出现了些许裂痕,不过他很快收拾好情绪,对乐知煊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早点睡觉少玩终端,还有……” 乐知煊懒散地坐在位置上,不耐地朝他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好啰嗦。” 诸刹这才闭上嘴巴,真正离开。 乐知煊轻嗤着看着诸刹关上房门,忍不住腹诽,这雌虫永远都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才能让他那张脸上出现慌乱。 但乐知煊不知道的是,就在离开他房间的几秒钟后,诸刹的表情就变了。 诸刹永远挺拔笔直的脊背稍微有些弯曲,他往回看去一眼,看着乐知煊紧闭的房门,有些失落沮丧地叹了口气。 接着他回到自己房间,拿起了平常少有使用的终端联络器。 诸刹是个非常古板无趣的雌虫,这不光是乐知煊给他的评价,也是其他与他共事的人们共同的评价。 比如他虽然是前帝国第一军事学院,现虫盟帝星军事学院毕业,精通各种战机和机甲的操作,能够熟练控制任何战斗器械,但他平常却极少使用电子产品。 比如便携式终端通讯器,比如电脑。 在他看来,需要用上电子产品的时候,只有在战场上,所以他在拿起点子产品时,总会本能地从生活状态进入到战争状态,一言一行都异常紧绷。 这也直接造成了,诸刹在使用终端和人交流的时候,总会语气僵硬,经常因为言语无法表达本身的情绪,所以令人产生误会的情况。 所以每次需要通过终端交流的时候,诸刹都会选择让副官替自己发送消息。 但是今天,诸刹久违地拿起了自己的终端。 拿起终端之后,诸刹的脊背再次挺直,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他不太熟练地在界面上找到了某个熟悉的名字,然后用光幕键盘打起字来。 片刻之后,他的消息通过网络传递到了对方的终端屏幕上。 诸刹:“我需要援助,见到消息请立即回应我。” 在诸刹看来,对方未必会蹲在终端面前,所以他在心中给对方预设了反应的时间。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消息才刚发过去,对面就立刻传来了回应。 宋临泽:“啊?!是哪片星域又打起来了?第六星域?等等,我记得你这两天都在帝星啊,难道是帝国残党又闹起来了?你率领的部队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调集援军过来找你!” 宋临泽和诸刹一样,是新虫盟的首领之一,也是与诸刹出生入死的同伴。 诸刹对着终端屏幕,认真读着上面的字句,顿时有点无奈又有点惭愧。 诸刹:“没有打仗,是我私人的求助。” 宋临泽:“……啊?” 宋临泽:“吓我一跳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你说私人求助是什么意思?等等现在用终端的人真的是诸刹吗?金河你该不会是胆子大了跟我恶作剧吧?” 金河是诸刹的副官,也是平常帮诸刹回复和发送终端消息的人。 诸刹无奈之下,只能尽量消除误解:“是我,诸刹,不是金河。” 宋临泽到这时候总算相信了诸刹的身份,同时他的疑惑也更多了:“所以你这大晚上的来求助我,到底是想问什么?” 诸刹:“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宋临泽:“?说清楚点?” 诸刹:“稍等。” 接着他专注地坐在书桌前,开始认真敲字编辑起来。 宋临泽在那边等了很久:“十分钟了。” 宋临泽:“人呢?” 宋临泽:“诸刹?你不会是被你的雄虫给勾走了吧?诸刹?!” 足足过了有二十分钟之后,宋临泽才终于收到诸刹的回复,或者不应该说是简单的回复,而是一份极其严谨的……战斗报告? 宋临泽知道诸刹身为虫盟元帅,每次战斗结束之后都会写上一份战斗报告作为总结,此时此刻诸刹所写的东西,格式就和他平时从战场回来后写的东西有着类似的结构。 但这份报告上面所讲的内容,却和战斗没有任何关系,上面从各种角度讲述了他和自己的雄虫乐知煊在这两天里相处的过程,并从对话,肢体接触,生活习惯等等各方面分析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谓是严谨至极,又隐约透着点滑稽…… 宋临泽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亲自发来消息进行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诸刹没有弄懂这份笑的含义,于是说道:“我这份报告里似乎没有讲任何笑话。” 宋临泽:“……” 宋临泽:“不是,我就是一下子没忍住,你竟然把你跟雄虫的打情骂俏做成了战斗报告,噗哈哈哈哈,我真的憋不住,你当自己是在跟他打仗吗?” 诸刹:“我认为这样能够更具体地阐述事情经过,也可以更理性地分析相处过程中遇到的问题。” 宋临泽:“确实,但是你的分析基本全错。” 诸刹定定看了这条消息片刻,再次苦笑起来:“抱歉,我不擅长这个,所以才想找你帮忙。” 诸刹继续说道:“在我说完最后那些话之后,他好像情绪不高。” 宋临泽倒回去仔细翻了翻那份雄虫相处报告,认真看了会儿之后帮忙分析道:“你不是说你想循序渐进,你这么急着表白干什么,而且你说话的语气太认真太沉重了,他跟你才刚认识两天,你就拿份这么沉重的感情压着他,人家小雄虫跟你相处不得有压力吗?” 诸刹:“压力?” 他仔细想了想,认为宋临泽说得有道理,于是问道:“所以我应该继续和他保持距离?” 宋临泽:“晚了,你现在再突然拉开距离,不是忽冷忽热故意吊着人家吗?” 诸刹为难地看着终端屏幕上对方发来的消息,真心地感觉到了惭愧和无奈:“我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他对我没有感情我很理解,可我不希望他心情不好。” 宋临泽:“你……” 宋临泽:“其实你最开始有两种方式取得雄虫好感,要么像你说的循序渐进,等好感刷得差不多了再表白,感情水到渠成,要么你最开始就别扭捏,跟雄虫先从□□关系慢慢发展成感情关系,人家小雄虫都不介意这个,你介意什么?” 诸刹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发了句:“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好像离我们很远。” 宋临泽:“很远?什么意思?” 诸刹没有解释这句话。 他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乐知煊的脸,事实上从最开始见面起,诸刹就莫名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乐知煊的身影是飘忽的,明明就站在面前,却像是飘在那里,跟其他人有着疏冷的距离。 宋临泽没有理会诸刹模棱两可的发言,他想了想才说道:“要不然这样,反正你后悔也没用了,不如就稍微加快你追雄虫的进度吧,你既然都表白了,那就放弃温吞的那套,对雄虫更黏糊热情点吧。” 诸刹:“黏糊?” 这个词实在很少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以至于他看到的时候,还觉得意思有些陌生。 · 第二天,中午,乐知煊看了眼窗外明亮的阳光,终于懒懒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之所以睡得这么晚,是因为乐知煊昨晚躺在床上玩终端游戏,玩到了凌晨两点,等到他好不容易放下终端想要睡觉,他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又浮现出了诸刹对他表白的样子。 他心里面又好气又好笑,在床上翻滚了好长时间,小声地骂了他好多句之后,才终于慢慢熟睡。 这个作息对乐知煊来说相当正常,然而对生活健康自制力极强的雌虫诸刹来说,却是相当危险的。 所以当乐知煊打开房门的时候,他发现诸刹正站在自己的门边,也不知道究竟是站了多久,看起来像是在皱眉思考着什么,正一副准备要冲进来的样子。 乐知煊表情疑惑地盯了他一会儿,问道:“你在干什么?” 诸刹几乎是立刻捉住了他的手腕,上下认真打量着他,问道:“你没事吗?” 乐知煊满头雾水:“我当然没事。” 他任由诸刹打量着,诸刹看了好一会儿才真正确定他没事,于是也终于缓缓地松了口气。 经过诸刹的解释,乐知煊才知道原来自己半天没从被窝里爬起来的事情,让诸刹担心了很长时间,毕竟诸刹是那种早上五点就要起床晨练的雌虫,对他来说乐知煊这一睡,已经直接睡过去一天半数的时间了。 乐知煊听后哭笑不得:“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实在不放心你不知道来看看吗?” 诸刹刚刚从担忧中缓过来,听他这话很快回应道:“因为你昨晚说,让我不要一直进出房间打扰你休息。”而且他昨天听了宋临泽的说法,也认为不经允许在夜晚进入雄虫房间十分失礼。 乐知煊:“……” 他无可奈何,没再问下去,不过他又蓦然想起了别的事情,于是连忙后退两步戒备地说道:“你那么早来找我干什么?我昨天训练以后全身到现在都还在酸痛!我警告你不要把我拉去健身!” 诸刹怔了下,不理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不希望自己身体更加健康吗?” 乐知煊悲愤道:“如果健康的代价这么大,我宁愿不健康下去!” 诸刹满脸的无法理解,似乎还想要劝阻,但乐知煊已经飞快地关上了房门,把这健身成狂的家伙给阻隔在了门外。 诸刹低头反思片刻,再次拿起了终端,求助自家指挥官。他把事情大概描述了一遍,接着才问道:“为什么他会这样说?” 宋临泽:“你……算了,跟你解释了你也听不懂,你光跟他反着来是没用的,这种道理他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要做的不是纠正他,而是想办法理解他,然后潜移默化改变他不健康的习惯。” 诸刹沉默片刻,回复道:“我理解了。” 宋临泽:“?你真的理解了吗?” 宋临泽:“等等你回答我啊,你先别走!你别乱来啊!” 后面这句消息,诸刹没有看到,因为在发送完最后那条消息之后,诸刹就抬起头,把终端收回了衣兜里。 接着诸刹再次敲响了乐知煊的房门。 乐知煊没有立即开门,他现在正在换衣服整理头发,慢吞吞地捣腾自己。 他不想跟着诸刹去健身,然而当他慢慢地收拾好自己之后,他发现门外的诸刹竟然还在坚持敲门,他敲门的频率并不快,并没有给乐知煊催促感,但每过十分钟敲三下,还是令人有些难以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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