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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柠摸摸脸，疑惑道：“是吗？我怎么没感觉。” 韩彬又要说话，被于导发现，并严厉地点名批评了。 “韩彬！认真听讲，不要说悄悄话。” 韩彬吐吐舌头，端正坐姿，不敢再开小差了。简柠偷偷地看了一眼魏斓，心情有些澎湃。要说遇上好事，大概就是交了魏斓这样一个朋友。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魏斓抬起头来，正好与简柠的视线对上。他眨眨眼，微笑了一下，用口型说：认真听讲，不要走神。 简柠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他忙坐直身体，认真地听着于导讲话，心情却久难平复。 “……这一场的剧情大概就是这样的。韩彬，简柠，你们来试演一下。” 韩彬先演，他表演结束后，于导直接说道。 “状态不对。让你回去看电影，你看了没有？” “看了，真看了！就是总记不住……” “记住没用，你要认真感受角色内心。回去再看两遍，用心看。简柠，你来试试。” 简柠站起身来，按照于导的要求，开始感悟角色。其实没什么需要特别感受的，他本人当前的状态，跟男主角差不多。他们都被困住了、租住在老旧的房子里、心怀憧憬却郁郁不得志、不肯向现实妥协、在等待一个机会…… 台词早就被简柠背得滚瓜烂熟，表演的时候他拼劲全力，争取做到收放自如。 陈珂铧悄悄地碰了碰魏斓的胳膊，凑过来小声说道。 “哎，你什么感觉？我觉得简柠的表演比韩彬强一些。” 魏斓专注地看着简柠演戏，面带微笑，不置可否。 表演结束后，于导搓搓下巴，嗯了一声，说道。 “还可以，但是还差点意思……来，我们接着说下面的戏。” 韩彬倒是没什么表情，简柠却显得有点紧张。他很想问问于导，自己的表现有什么不足之处，但对方已经开始讲下面的内容了，他也只能悻悻作罢，并在心中暗下决心，要想脱颖而出，接下来他要演得更好，更有特色，足够出彩才行！ 讲到男主角在小餐馆里弹钢琴，并与女主角相遇的那一场时，于导顿了顿，问道。 “韩彬，你会弹钢琴对吧？能给我们弹一曲么，就弹那首《铃儿响叮当》。” 练功房里就有一台旧钢琴，韩彬站起身来，搓了搓手，大方地说道。 “行！挺久不练了，可能有点生疏，要是弹错了你们可别笑话我。” 说着他坐到钢琴前，活动了几下手指，轻快地弹奏起来。 “哇！”田苗苗说道：“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弹得可真好。” 简柠看着韩彬的演奏，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尽管正式演出的时候，不需要演员真的弹琴，但于导向来对节目效果要求很高，如果真的会弹琴的话，绝对是一个加分项。想到这里，他紧抿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来。 尽管隔着一些距离，但他的反应，都被魏斓清楚地看在眼里，让人不免有些心疼。 一曲结束，所有人都鼓起掌来。于导看看时间，站起身来，说道。 “话剧表演跟在镜头面前表演不太一样，要懂得收放自如。接下来的排练，大家的表情动作要夸张一些，但又不能太浮夸，这个度需要你们自行体会一下。总得来说，大家的表现还都不错，先这样，休息一下吃个午餐，下午再继续。”
第15章 15*-*-*-* 内勤组送来盒饭，所有人包括于导、陈珂铧，大家在练功房里一起吃，魏斓也在其中。魏斓跟过几次影视剧组，剧组里有明显的阶级分化，大牌明星有自己的休息室，饮食也是自带的；导演则通常与各组的头儿们一起吃；普通演员和基层工作人员，也有各自的小团体，并不像晨星这样，大家可以热闹地围坐在一起用餐。 田苗苗拿出自带的饭盒，打开盖子，里面是香喷喷的卤猪蹄。她殷勤道。 “这是我妈给我卤的，可香了，在外面可吃不到。已经切好了，大家都来尝尝。” 于导率先夹了一块，笑道：“不是说让你控制体重，怎么还吃猪蹄？” “哎呀，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我吃完这顿肯定减。” 众人哄笑起来，分到魏斓的时候，田苗苗说道。 “魏编，你怎么坐得那么远？过来坐，来吃猪蹄。” 于导一边啃猪蹄，一边张着油汪汪的嘴巴，冲着魏斓热情道。 “是不是不习惯啊？来，这里有位置，过来坐。” 魏斓坐过来，斜对面刚好是简柠。他感觉到一种久违的亲切感，笑道。 “是有点不习惯，我之前跟剧组的时候，氛围没有这样轻松。” 于导说道：“多吃几顿就熟悉了。这次选拔的都是青年演员，苗苗、白露、还有韩彬跟简柠，他们的年龄都跟你差不多，都能聊到一块去。” “就是就是。”陈珂铧一边说话，一边看了简柠一眼：“简柠脾气好，你们肯定聊得来。你要是想在剧院里逛逛，听剧院的历史，就让他给你讲。” 简柠曲起腿坐在那里，小口地咬着馅饼，闻言腼腆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他不太喜欢在吃饭时讲话，只是在被问起时，才偶尔跟身边的人说上两句。 韩彬一边往嘴里扒米饭，一边含糊地说道。 “没事，魏编，我刚开始也不好意思，后来就习惯了。于导，你给讲个故事，轻松一下呗。您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话剧演员吗？听说你的演技可好了，长得也帅，干嘛不演了？” 提起往事，于导立刻变得活跃起来，表情生动地说道。 “不是我自夸，当年我也是晨星的台柱子！年轻小姑娘们都爱看我演戏，我登台肯定是满堂彩，不谢幕五六次，观众们肯定是不走的。” 白露问道：“我姑妈就是您的粉丝，后来听说您不演了，她还哭过呢。” “那您后来为什么不演了？”韩彬焦急道：“您快别卖关子了，可急死我了。” 其他人也纷纷起哄，催促于导赶紧说。于导咂咂嘴，颇为无奈地说道。 “我化妆品严重过敏，后面连上妆都不能了，只能转行做导演了。” “嗨！” 众人发出一阵嘘声，笑了起来。于导又说道。 “当年的国产化妆品质量不过关，也有从日本、意大利进口的，都贵得很，那都是给前辈们和女同志们用的，哪轮得到我们？我们卸妆都用的是菜籽油。每次下戏，我脸上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冬天最严重，风一吹就脱皮，301的皮肤科跑了好几趟，药用了十几种，就是治不好。医生最后说，您要是还要脸，这妆可不能再化了。我能怎么办？我得要脸呐，我爸爸也不让我再演了，只能台前转幕后去了。可能我就没当演员的那个命吧！” “这么严重啊？”白露摸摸自己的脸，悻悻道：“最近我总觉得脸干，是不是也过敏了。” 陈珂铧说道：“现在的化妆品都是高级货，咱们剧院都是给演员们买最好的。只要及时卸妆，注意清洁，一般没什么事。” 于导又说道：“当导演也挺好，能管你们。我对各位严格要求的时候，可别背地里骂我。” “嗨！不会。”韩彬笑道：“您尽管严格要求，不要因为我们是帅哥美女就下不去手！” “你就贫吧你！当心把你给涮下去。” “于导，干哈呀？正吃着饭呢，您这么一说，饭都不香了！” 韩彬骨子里自带喜剧基因，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就连魏斓也跟着笑了起来，练功房内的气氛更加融洽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融入到了晨星这个大家庭当中，仅仅半天而已，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地方。 午饭在愉悦的谈话中结束了，饭后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大家散去，各自找地方休息。 上午的事情，让简柠感受到了压力，他打算去舞台上找找感觉，放松一下。当他走进大厅时，透过层层座椅，隐约看到舞台上有个人。 “谁？” 对方毫无回应。简柠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那个人是躺在舞台上的，别是晕过去了。他快步走上前去，发现对方竟然是魏斓。 魏斓躺在红褐色的木质舞台上，戴着耳机，闭着眼睛，胸膛微微起伏，沐浴在午后阳光中。感觉到身旁有人，他倏地一下睁开眼睛，随即笑道。 “简柠？你怎么来了。来，我拉你上来，这里很暖和。” 四月底的B市，已经彻底褪去寒冷。午后的阳光澄澈而温暖，魏斓支起半个身体，坐在阳光下，整个人呈现半透明状，笑容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简柠向他伸出手，对方稳稳地将他拽上台去，两人并排躺在一起。 魏斓扯下耳机，德彪西的《阿拉伯风格曲》顿时如水般流淌在古老的大厅里。 “很暖和吧？木地板本就自带温度，被阳光照着，更加温暖了……” “嗯……” 简柠学着魏斓的样子，闭上眼睛，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全身放松下来，感受阳光、感受钢琴声、感受剧院里那古老且芬芳的气味。 他们一时无话，只需要安静地感受阳光落在身上的感觉。 半晌后，魏斓说道：“你刚才的表演，真的很棒。” 简柠也说道：“我看过你的剧本了，也很棒。” “……你想学钢琴么？” 简柠的嘴唇动了动，眼睛睁开了，片刻后问道。 “你会弹？弹得好么？” “当然，我父亲是钢琴师，他教过我的。虽然只是兴趣，但应该……还不错？” “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听一听。” “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铃儿响叮当》是基础曲目，很简单。”魏斓翻过身来，单手支撑脑袋，认真地看着简柠：“你一定能够学会的。” 他的那双湛蓝眼睛，在金色的阳光下，璀璨夺目得好似白日星辰。 “我想学。”简柠犹豫道：“但我怕学不会。我一直觉得钢琴很难，那么多琴键，还要学五线谱。就算学，短时间内也很难达到韩彬的那种水平……” “就当做是兴趣爱好，多一项技能，也没什么不好。就算这部戏用不上，下一部、再下一部呢？总有用得上的地方。而且音乐可以陶冶情操，提高艺术修养，这对你也很有帮助。” “那……如果精力允许，我先学着试试看吧。” “好吧。”魏斓郑重道：“欢迎你随时来找我。对了，虽然我不喜欢跳舞，但我的华尔兹跳得不错，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陪你练习。” “谢谢你。” 简柠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在阳光下，他的脸颊微红，如带着晨露的水莲花。他又说道。 “有机会的话，我也请你吃顿饭，来我家做客怎么样？我给你做正宗的江浙菜吃。你给了我很多帮助，我没什么回报你的，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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