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拂过额发,江收忍不住想,太可爱了。 等回到家后,穿过植被葱郁的中式庭院,推开客厅门,江收惊奇地发现家里居然有人。 沙发上坐着的年轻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黑色及腰大波浪,长相和江收有五分相似,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念念不忘的大美女。 “姐?” 江收有点惊喜,他姐姐是工作狂,基本上吃住都在公司,嫌离得远,一个星期顶多回这边一趟。 熟悉的人都知道,其实江收挺依赖江令月的。因为他们家的家庭关系有点奇怪,不能说是不好,只能说是与一般的传统家庭模式大相径庭。 江家父母是门当户对的商业联姻,利益与感情分得很清,两人算是不错的朋友与合作伙伴,但绝对不是合格的夫妻。 他们open relationship,各玩各的,你包明星我养男模,都不怎么回家。 所以江收几乎是姐姐江令月带大的。 江令月天资聪颖,是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在江收还搭积木看动画片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接触家里产业了。 对于自己一手带大的小七岁的弟弟,江令月有点母性泛滥,虽然会意思意思管教一下,但实际上和溺爱没什么分别。 她时常觉得,江家有她一个兢兢业业的就够了,弟弟不享受作为江家未来掌权者的利益,自然也就没必要那么辛苦,只用活得开心,想干什么干什么就可以了。 “今天怎么舍得回来了?” 江收坐到姐姐身边,替人捏捏肩,故意拉长了声音道:“我还以为我们江大总裁都要忘了自己还有个弟弟呢。” “少来这套。” 江令月享受着捏肩服务,开口问了句:“我倒是听说你这两天天天往外跑,怎么,遇见真爱了?” “……怎么可能。” 对于这种问题,江收都懒得回答,漫不经心地继续给姐姐捏肩。 真爱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也不感兴趣。眼下这种遇见合眼缘的就玩玩,新鲜感没了就散的生活他很满意。 从小到大和父母相处的潜移默化中,他认为所谓的爱情就是现在这种自由散漫美好生活的对面,那象征着束缚与牵绊。 想想就太糟糕了。 江收想,他要玩到一百岁。 最好一辈子也别遇见什么真爱。
第2章 “我会考虑的,学长。” 江收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把手里的画笔丢到旁边的水桶里洗洗。白衬衫的衣摆被水彩沾湿,晕了一片斑斓,他没在意,继续对着马上要完成的作品补充细节。 电话那边的男人似乎听出来了他的漫不经心,无奈地笑了笑,“知道你刚回国想休息休息,没事,你慢慢考虑,随时可以来我这里。” 江收也笑了,“知道了,谢谢裴学长。” 江收大学主修的专业是美术,和从小就对商业风向很敏锐的江令月不同,他从来就对家里的产业不感兴趣。爸妈已经有了女儿这么个优秀继承人,也就随江收自由发展。知道他喜欢画画,五六岁就请了名师来教,到现在江收在这个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刚刚打电话来的裴元明是江收大学时期的学长,同为华人,两人那时候关系不错。 后来裴元明回国发展,开了家工作室,现在也算是行业里的新起之秀,得知江收也回国后就一直想把江收也拉到自己工作室里。 江收倒也不是不愿意,就是自由散漫惯了,一时还没准备好去工作,觉得现在这种画几幅画卖一卖就能养活自己的状态也挺好的。 画布上的最后一笔勾勒完成,他轻轻撕开胶带,分神去想,去学长工作室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挂电话之前,裴元明提了几句他过几天要开的画展,提醒江收记得去看。 江收答应下来,“我肯定会去的。” 他从旁边桌子上翻出来早就寄到家里的邀请函,又忽然想到什么,“学长,还有多的邀请函吗?” 裴元明问:“有啊,怎么了?” 江收轻笑一声,垂眸摩挲着烫金封面上精致的雕花镂空。“我想再多带个人去。” 晚上去等赵疏阳下班时,江收难得费心思思考了一下要怎么邀请这朵高岭之花。 其实在这方面他没什么经验,毕竟以往都是别人主动邀请他的,更何况赵疏阳这人并不太像是能很轻易约出来的那种。 还没等江收想出来个所以然,就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看着赵疏阳从电梯里出来,走近,江收很敏锐地直觉发现,这人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嗯……似乎是因为今天这人看过来的眼神总是频频落在他的嘴唇上? 江收轻皱着眉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没什么啊。 逗完人就抛之脑后的他完全想象不到,赵疏阳会因为昨晚上分别拥抱时那个若有若无的吻辗转反侧一整晚。 第一次和人那么亲近,赵疏阳并不觉得讨厌,只是感觉这个说不清到底有没有发生的吻就像江收本人一样,存在感极强,让人难以忽略,即使闭上了眼,还总反反复复在人的脑海里浮沉。 此刻盯着江收刚刚被舌尖舔过的水润红唇,他又忍不住想,江收到底有没有亲他? “去吃个晚饭?” 江收问的时候捏了捏衣兜里的邀请函,想着一会儿要怎么送出去。 赵疏阳点点头,拿出手机开始订餐厅。 江收这人被家里惯得毛病一堆,其中有一点就是挑食的可以,怕赵疏阳订到自己不爱吃的菜系,也凑过去看。 手机就那么大,两人难以避免地靠近,江收的发丝甚至擦过了赵疏阳脖子上裸露的皮肤。 淡淡的青橘香气萦绕鼻尖,赵疏阳僵硬一瞬,在熟悉的气息中,耳垂上被蹭过的柔软触感再一次变得明晰起来。他的耳朵又开始发烫,红的明显,一直到吃饭时都没有消下去。 江收注意到后稍有点意外地挑了下眉,随即就勾起了唇角,那双漂亮眼睛也弯起。 关于递邀请函可能会被拒绝的担心瞬间烟消云散,他无比肯定,这样的赵疏阳是不会拒绝他的。 为了再确定一下,或者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江收在晚餐中多喝了两杯红酒,然后借着微醺的醉意让这人扶自己。 靠在赵疏阳怀里,他抬头去看,这人果然又开始脸红。 江收忽然就忍不住想笑。 表面上看起来冷淡疏离深不可测,实际上,他想,这个人很好懂,不是吗? 纯情的像一张白纸,稍微做些什么举动就能染上色彩。 画家的创作欲混合着醉意愈发膨胀。 江收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眨了眨,左手牵住赵疏阳,右手里拿着刚刚从餐桌花瓶里随手抽出来的玫瑰花。 娇艳欲滴的花瓣上还挂着水珠,邀请函在枝干上卷了几卷,最后一块儿被塞进了赵疏阳胸前的衬衫口袋。 “第一次送你花,有些潦草,不要嫌弃。” 他酡红的脸颊和玫瑰在暗夜里相映生辉,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拍了拍那个存放玫瑰的口袋,赵疏阳心脏的地方,声音低而轻: “周日画展,我会见到你的,对吗?” 赵疏阳怔怔垂眸看他,嗓音有些发干: “……对。” 把江收送回家后,赵疏阳没有第一时间往自己家走,而是停车吹了一会儿带着松针气味的夜风。 那朵玫瑰也在风里微微颤动。 他抽出来,垂眸看了很久,然后和那张邀请函一起小心地放好。 周日那天很闷热,燥的让人心烦意乱。 画展里人来人往,裴元明忙着和各色人物打招呼,只匆忙和江收聊了几句。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抱歉啊,没空招待你了,今天实在太忙。” 毕竟是师兄弟两个回国以后第一次见面,他又有心想把江收拉到自己工作室,很想多聊几句,但奈何实在脱不开身。 江收完全不在意,笑道:“没事,学长,你先去忙。” 反正他主要是想和赵疏阳单独相处。 和裴元明寒暄完,江收转身,见赵疏阳在看展厅里的画,看样子还挺认真的。 他凑过去问:“感觉裴学长画的怎么样?” 裴元明是学校里非常优秀的毕业生,到现在能自己撑起来一个工作室,功底肯定是非常深厚的。 他主攻的是写实风格,每一个人物在他笔下都栩栩如生。 画上的女孩儿朝参观者们微微笑着,皓齿明眸,露出了甜甜的酒窝。 “好。” 赵疏阳没有吝啬夸奖,言简意赅夸了句,又问,“但为什么大多数的画都是同一个人?” “啊,因为这是学长的缪斯。” 江收回答的时候笑了笑,有点漫不经心,“你知道的,我们搞艺术的,灵感很重要。” “有时候,一些足够幸运的人总能碰见自己的缪斯女神。” 赵疏阳沉默几秒,侧过脸看向他,“那你呢?” “我?” 江收有点意外地挑眉,思索了一下,“我很少画人,也从没在谁的身上获得过灵感。” 他没有说的是,他不喜欢让自己的目光长久地驻足在某一个人身上。 再美丽的东西感知饱和后也会令人感到厌烦,即便那只是一个画画的过程。 作画时,江收只喜欢粗糙地勾勒出一个惊鸿一瞥的剪影,他不要足够与完整,只要最意犹未尽的那一段。 画展结束后已经傍晚了,天气没有凉快下来,沉闷的空气一动不动,像是凝滞在空中。 江收坐在副驾驶,想着一会儿就要分开,心里居然萌生出点不舍。 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很新奇的体验,以往接触过的伴侣,一切都是规矩内的恰到好处,从来没让江收产生过这种黏黏糊糊,牵扯不断的越线心绪。 只不过这种模糊混乱的心思还没想明白,天边忽然就滚过了一道炸雷。 昏黄的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仿佛已经积压了许久,暴雨几乎是没有停滞地降落。 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车窗玻璃上,溅出一朵朵小水花,然后又很快地流淌下去。 “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吃个晚饭的。” 江收有点不满地抱怨这场雨,“现在只能快点回去了。” 他被江令月娇惯长大,不高兴时微微皱着眉,神情倨傲又委屈,像个没得到心怡珠宝的公主。 赵疏阳收回落在江收脸上的视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重新直视前方,看似没什么反应,嘴里却不由自主地说出承诺的话:“明天,明天可以一起吃晚饭。” 雨越来越大,离家里还有一半距离时,两人的手机都收到了通知短信。 是市区防洪汛部门的提醒,雨势太大太猛,前方低洼路段可能存在积水,建议市民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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