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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了电影学院门口，大晚上的，门卫不让外校的人进去。他们两个没办法，戚元嘉只好给蒋庭清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动静让他鼻子一酸，又想哭，这几天落得泪简直了。他让人慢慢来，就挂了电话。 他看着电影学院的招牌，看着灯下飘扬着的灰尘，他突然喊了姜聆歌一声，“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嗯？知道什么？”姜聆歌正在踢脚下的小石子，闻言有些疑惑。 “我和蒋庭清的事。”戚元嘉说这个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前方，他不敢看姜聆歌。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仔细听的话，好像能听见小吃街那里传来的热闹声音，只不过传到正门已经消减了很多了。 “哦，就这事啊？”姜聆歌伸了个懒腰，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是啊，我知道啊。” 戚元嘉舔了舔嘴唇，“啊，哦。” 姜聆歌扑哧一声笑出来，他拍着戚元嘉的肩膀，“干嘛这个反应。”他看上去很轻松，毕竟怀揣这种秘密有的时候真的很烦心，“嗯，我大概是大一那个国庆节猜到的？然后后面吧，就慢慢确定了。那个时候可把我纠结死了，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说好。后来就想，顺其自然吧。”他朝人笑笑，“看你俩谈恋爱可有意思了你知道吗，我身边也有谈恋爱的，不过是异性恋，他们都分了，你俩还在一起呢。” 姜聆歌看着不远处出来的人影，推了戚元嘉一把：“没什么的啊，就是谈恋爱嘛，谈呗。” 戚元嘉看见人，走前几步，而后跑了起来，像是倦鸟归巢般投入了蒋庭清的怀抱——还记得人肩膀上有伤，抱住的是他的腰。 姜聆歌看着那两个人相拥的身影，嘴角带上欣慰的笑，这恋爱啊，还是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段朗原看着人抱着有些牙酸，看见后面的姜聆歌，慢慢踱步过去，用肩膀碰了碰他，看他那淡定样，问了一句：“知道了。” 姜聆歌瞥他一眼：“早就知道了。” 段朗原哦了一声，然后看着他俩，笑了一声，“真好啊。” 姜聆歌拍拍他，走上去：“是挺好的。” 到底顾忌着是在外面，他们抱了一会就放开了。戚元嘉摸了摸他的肩膀，问他疼不疼。在视频里蒋庭清还能坦然地说疼，但现在在人面前，他只摇了摇头，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上过药了吗？” “涂过了，放心吧。”蒋庭清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来找我了，叔叔知道吗？” “知道的。”戚元嘉和他牵手，“你不要担心。” 他俩牵着手看向走过来的朋友，段朗原看了看时间，问他们饿不饿，去吃宵夜。 “我去开车吧，”蒋庭清说，“我们去吃点好的。” “小吃街不就行了吗？”姜聆歌疑惑，吃啥不都是吃啊？ 戚元嘉看了看蒋庭清，知道了他的意思，于是便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谈恋爱了，不是得请朋友吃个饭？” 戚耀国吃完饭下楼散步遛弯的时候，接到了来自南城那边的电话，是戚元嘉外婆，他的岳母。他担心是老人家有什么事，结果接起来一听，竟然是为了戚元嘉他俩的事来的。 他还想装傻帮着小孩瞒过去，结果自家岳母嗤笑一声，声音利落的很，“嘉嘉刚开始喜欢蒋庭清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带着蒋家小子过来的时候，都在我这里过了明路了，你跟我在这装？” 老太太中气十足，戚耀国做低伏小，连连说是。 戚耀国都是二十岁孩子的爸爸了，这个年纪了还得被长辈教训，脸上臊得慌。 老太太说：“孩子们都大了，我们做家长的，该放手就放手，总归孩子们又不是违法犯罪不是？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孩子们喜欢谁不成？” 戚耀国回：“可他俩都是男的！” 老太太又说了：“男的又怎么样？我看他俩好得很，非常般配。总归是知根知底的人家，都是好孩子，你忍心让嘉嘉在你俩面前左右为难？我这个小外孙啊，像极了我的女儿，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撞了南墙也不死心，非得把墙撞破咯！” “当初你俩结婚，外人看着也很多不理解的不是？觉得你俩不配，还有人找我要给她说其他人。我女儿举着扫帚能把他们从家里赶出去，铁了心的就是要嫁你。我阻拦过吗？” “你也别和我说什么别人的看法，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生活，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退一万步来说，外人不理解，那我们做家长的，也要跟着指责孩子吗？那还不能给孩子一点支持吗？” “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就这样吧，我要去睡觉了。” 老太太说完就挂了电话，戚耀国被话语轮番轰炸，脑子嗡嗡的，首要的感叹竟然是，不愧是现在还在坚持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中气真足啊。 他收好手机继续往前走，结果就遇到了隔壁蒋家夫妻。 三个人面面相觑，彼此都在心里骂自家儿子做得混账事，搞得他们现在见面都充斥着一种自家儿子拱了对方家白菜，还拱了四年的这样尴尬的感觉。 良久，戚耀国说了一句：“走吧，上我家喝茶去。”
第86章 86. 晚上的宵夜局，多了两个人，王平和张华安。 蒋庭清和戚元嘉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件事不能厚此薄彼，过不来的白景秋和周徐源就算了，但是王平他俩出得来，还是认识那么久的朋友，也该通个气。 他们在小群里发出了邀请——自从那次温居酒之后，他们就有了一个六个人的小群，也会约着小长假的时候出去旅游，四人旅游团变成了六人的，会开车的人也多，换着开也不累。 话说回来，蒋庭清在群里向他们出柜这件事还是有些紧张，于是不给他们回话的机会，见他们都答有空，便火速出柜，紧跟着就是：我和圆圆打算请你们吃个饭，就今晚，补一个脱单饭，如果你们不来，那我就知道你们的态度了。 然后就把手机调了静音，反扣在桌面上。 姜聆歌他们已经在点菜了，好让等待他们的时间不算那么难熬。 张华安和王平一起来的。张华安一进门就奔向姜聆歌，抱着他“大哭”：“战友啊，我们终于等来了今天！不容易啊！！” 把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王平找了个空位坐下，朝蒋庭清他们打了个招呼，“点了什么吃的？”蒋庭清把小票递过去，王平看了一眼，没什么想加的，于是又放了回去。 伴随着张华安的鬼哭狼嚎，王平很认真地对他俩说：“你们应该早点说的，祝你们百年好合，等我工作了再给你们补份子钱。” 戚元嘉和蒋庭清对视，放在台面下的手握紧了，蒋庭清对着王平说了句谢谢，王平摆手：“都是朋友，有啥好谢的这？” 张华安凑过来说：“你们怎么突然就和我们说了啊，我还以为你们要瞒到毕业？” 蒋庭清问：“你早就知道了？” 张华安眼神游移，“啊，是啊，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 “高考结束那段时间？”张华安说，“我真的知道的很早。”他说的诚恳，“你知道我当时知道之后什么想法吗？抓耳挠腮的，可憋死我了！” 一旁的姜聆歌点头，他知道的刚开始那段时间也是这样，非常憋屈。 “欸，话又说回来，我是朋友当中第一个知道的吧？”张华安这会又得瑟起来，“啧，我可真聪明。” 蒋庭清却说，“不是，景秋才是第一个。” 张华安的快乐啪的一声碎了，戚元嘉安慰他：“不过他是撞见我们接吻，你是自己猜出来的。如果这样算，你的确是第一个。” “不是，你们别扯开话题。”张华安说，“怎么突然想起来和我们说了，是什么个意思？” “突然想起来就说了。”蒋庭清说，“不过的确是因为出了点事情。” “出什么事了？你们家要给你相亲啊？” 蒋庭清：“不是，我和圆圆的事被家里发现了，被动出柜了。” 满室安静，姜聆歌喝的茶差点没把自己给噎死，段朗原手一抖，筷子上夹着的花生溜走了，王平瞪大了眼睛，张华安直接愣住。 直到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大家才慢慢回过神，没想到今天一天竟然有两个炸弹，可把他们吓死了。 服务员把菜上齐了就离开了，戚元嘉晚餐都没怎么吃，看着满桌子的菜的确是饿了，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蒋庭清给他布菜，同时招呼他们吃东西，别愣着。 段朗原猛地一拍桌子，把坐在他旁边的姜聆歌吓了一个激灵，“我说你这些天怎么蔫儿蔫儿的，感情发生这大事了？怎么不和我们说啊？你家里赶你出来了？断你经济来源了？” “真断了？哪今晚这桌你还能请吗？” 蒋庭清觉得有些无语，“这点钱我还是有的，你们想什么呢？而且我家没断我经济来源，也没有把我赶出来，”他想了想，说：“就是要给他们一点时间。” 大家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只是说，有事就出声，如果真的没钱了，那他们供他俩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然后被蒋庭清丢了个白眼，戚元嘉在一旁笑。 他们吃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学校宿舍门禁的点了，好在除了姜聆歌，大家都是B市的人，回不去学校，还能回家睡觉。 戚元嘉把姜聆歌拉住了，让他去自己家睡。 于是这一群人里，只有段朗原和他们不是一个方向，在茶楼门口就和他们挥挥手说再见了。 回了家已经快十一点了，戚元嘉掏出钥匙正打算开门，结果门从里面开了，出来的不是戚耀国，而是李素和蒋宗严。 戚元嘉愣了一下，反射性就去看门上的门牌号，没走错啊。 门内的两个人和门外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没人说话。戚耀国在里面看他俩迟迟不走，走出来纳闷：“你俩干啥呢？”走到走到门口才看见门外的三个人，“你回来了？” “啊，嗯，我回来了。”戚元嘉往后伸手拉过姜聆歌，“爸，聆歌今晚在我们家睡。” “哦，好。” 戚元嘉他们让了个位置，让门内的两个人出来，蒋庭清看了看自己爸妈，又看了看戚元嘉。戚元嘉对他猛打眼神，让他赶紧走。李素无意间看见蒋庭清走前捏了捏戚元嘉的手，有被无语到，拉着自己老公赶紧回家。 戚元嘉回去之后，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刚刚的场景有多尴尬，姜聆歌在他旁边拍拍胸口：“吓死我了，刚刚我连气都不敢喘。”戚元嘉笑了出来，拍拍他，让他把鞋换了。 这天之后，双方的家长们好像达成了一种共识，像是默认，但没有明确的表态。蒋庭清和戚元嘉明白，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一个相处方式。他们也会注意，在他们面前保持着距离，不再挑战他们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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