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 花鹏愤怒扬手,结结实实给了他一耳光,打得赵成誉在原地转了个圈儿才倒地。 晏词心道活该,傻子都看得出来,许少淮问他话的时候连沈总都没插嘴,其他人更是大气不敢喘,哪轮得到他叽叽歪歪。 还要把他当牲口,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赵成誉趴在地上不敢动,人被打蒙了回不过神。 那双眼深如寒潭,却自始至终没分一丝余光给他,顶端掠食者根本不屑蝼蚁,雅间内恢复安静,许少淮接着问话:“被经纪人强迫来的?” 一语戳中事件核心。 “对,”晏词道,“牛不喝水强摁头。” 但他也是事件惹祸者,脱不开干系,与其嘴犟不如好好说话。 “许....”喊许少他有些喊不出口,感觉怪怪的,最起码得认识才够得上这一句称呼,于是在出口前改道,“许先生,很抱歉今天给您带来麻烦,我经纪人强迫我来酒会,我不愿意,才想报复他。但如果他不拿手段威胁我,我今天就不会来,我今天不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有责任,但源头是他。” 话毕,等着审判,同时也绷紧了皮。 许少淮轻晃酒杯:“不错,我同意你的逻辑。” 竟然这么好说话? 他有些不敢置信,轻轻眨巴了两下眼睛。 “沈总,你觉得呢?”许少淮看向沈至岚。 沈至岚提酒亲自替他倒上,小心附和:“现在影视行业的一些风气确实不可取,发生这样的事让许少您见笑了,改天我做东再宴请您一回赔罪。” “赔罪倒不必,只是有几个问题想不明白。” “什么问题,您说?” 看着许少淮和沈至岚一来一回聊天,晏词暗暗放松身体,节奏缓慢清凌的古筝乐在助理示意下再次弹奏,气氛有一丢丢回暖,其他人也重新攀谈,无人再管他。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走了? “许少,怎么还有你想不明白的,说出来我帮着一起想啊,娱乐圈嘛我最了解了,”花鹏端起红酒与晏词擦肩而过,笑眯眯向许少淮讨好。 晏词让了让,不碍他们的眼。 一转身,陈助理就在身后,朝他做个请的手势示意他离开。 既然事情结束了,他也打算走人,可是还没抬脚便听见了许少淮抛出的问题,还是散漫的口吻,如闲聊般,他问:“小艺人没办法,是被经纪人强迫来的,他的源头是经纪人,那经纪人的源头是谁?” 花鹏脸色一白,他就是怕闹剧扯到自己头上才亲自扇了赵成誉给自己找点补救。 没想火还是烧到了身上。 “怪我怪我,都怪我,”花鹏将酒杯交到左手,腾出右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佯装痛得龇牙却还挤出笑,“本来是想酒会热闹些,就多叫了几个人,艺人艺人不就是有才艺的人吗,能歌善舞不怕冷场啊。” “对,是这个意思,”事情到这地步,沈至岚也只能顺着话说。 荣光科技一直想搭上凌远这条船,却苦于没有门路,现在好不容易请到凌远的太子爷,这场酒会万万不能被毁了。 许少淮往身后靠,手肘随意搭着沙发背,垂落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刀削,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 桃花眼带笑,男人也可像他那般冶丽,却没有半分女气。 他像是欣赏古筝乐,语气也极淡:“所以现在的逻辑线是,经纪人是花鹏你的人,花鹏又是沈总你带来的,最终的源头是你沈总啊。” “这.....”沈至岚紧张到抹汗,如果生意谈不成还把许少淮得罪了,那他荣光科技CEO的位置都难保,目光射向花鹏,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就不该一时退让让董事长儿子来浑水摸鱼。 花鹏脸色也相当不好看。 要让他爸知道自己搅黄了酒局,非扒他皮不可。 “许少,您听我说,”沈至岚极力挽救,“其实事情不是您想的这样,我可以马上另外安排地方.....” “不必了,”许少淮起身,笑容一收,陡然间气息冷硬,“沈总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给我唱了这么一出戏,怕是表面求合作实际却看不上我们凌远,既然如此,以后凌远不会与荣光科技有任何项目上的接触。” 沈至岚一股屁跌坐在沙发上。 心神俱震的人还有晏词,短短一番话已经在脑子里计算出了利害关系。 荣光科技若是真有好项目与凌远合作,哪是他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儿能破坏的,就算不合作也不过是许少淮一句话的事情,可对方偏偏要顺着他的逻辑链把花鹏和沈至岚牵扯进来,既拒绝了荣光科技的合作又还了他一道。 一石二鸟。 谁让他利用他报复经纪人。 沈至岚也不会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今天的事已是板上钉钉成为许少淮明面上拒绝的理由,所以事后沈至岚和花鹏都会迁怒他。 得罪赵成誉他不怕,小人一个,手段卑劣但没有真实力,但脑袋上担着破坏两家集团合作的责任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到最后怕是他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真正杀人不沾血,不,是一点腥都不沾。 许少淮已大步出了雅间。 晏词跑着追出去。 怪就怪自己估算错误,把人想简单了,以为许少淮会当场把赵成誉整了,大不了自己也被整一顿就过了。 但现在后果比他想象得可怕。 “许先生,等等!”他追到会所大门外,反正结果已经糟糕至极,不会更坏,胆子上头一把抓住许少淮衣角,认真道歉,“许先生,对不起,今天是我鲁莽,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许少淮停步,转过身来。 强烈压迫感下,晏词还是忍不住心道一句好高。 许少淮好整以暇看着他:“看来脑子转得挺快,现在知道怕了?”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晏词松开手,“经纪人突然通知说要来酒会,我临时抱佛脚想不到更有效的,就一心想断了他让我潜规则的念头。” “听起来你很不喜欢这圈子?” “不喜欢。” “可还是入了这行。”男人目光薄凉。 此时晏词来不及思索措辞应该多优美,人家给了他时间解释,他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说话。 “去年我得了场病毒性感冒,好了之后经常胸闷,喘不上气。我去医院检查,报告证明我是心脏房间隔缺损,一下子心里压力很大,想不明白自己年纪轻轻怎么会得心脏病,医生说可以保守治疗也可以手术。我怕死,我想干脆手术解决断根,所以想凑手术费,正好经纪人发现我觉得我外形条件不错,让我签约做艺人说来钱快,就没考虑周全。” 许少淮微微皱眉:“需要手术费不找你父母商量?” “我妈在我小时候得癌症没了,我爸以前开了个小公司,但是经营不善欠了一大笔钱丢下我跑了,每年过年都还有被欠钱的亲戚和讨债的来找我要钱。” 该说的晏词都说完了。 一个字都不带假的。 空气静默,许少淮并不做评价。此刻除了他们身后的门童外没有其他人,门童站得笔直,目光不偏不倚。一辆宾利越野从泊车区驶来,服务生取了车,将钥匙交给许少淮。 晏词心里咚咚打鼓。 要是许少淮就这么走了,不帮他说句话,那自己真的死定了! 早知道进娱乐圈死得更快他当初就不该凑手术费,而且手术费到现在都没凑齐。 自己造的什么孽啊!! 噗—— 脑海中的小人飙血三升倒地。 忽然,有东西抛过来,带着锁扣碰撞的金属音,他下意识伸手接住。 是一串车钥匙。 “你来开车,我正好缺个代驾,”许少淮步下台阶。 望着对方宽阔挺拔的背影,晏词激动,现在钥匙就躺在自己手心里,豪车就稳稳当当停在那儿,自救的机会已经闪闪发亮摆到眼前。 但是,他没有驾照-_-||
第5章 没有驾照就是无证驾驶,无证驾驶是要进局子的,再说,自己也没学过,就是现在把驾照拍他脸上他也不会开。 “许先生,”晏词快步跟上,“我还是帮您叫别的代驾吧?或者您应该有专职司机,联系司机来?” “我给你机会你不要?”许少淮拉开后座门。 “要,我当然要,”晏词挡在门前,攥紧手里的车钥匙,囧道,“可是我不会开车,我没学过驾照,读书的时候用不上车不想学,毕业了我爸跑路我也没钱学.....” 许少淮审视他,舒展的眉头再次微拧。 晏词尴尬低头,指甲抠紧钥匙,片刻后头顶传来许少淮的话:“听着还真有点惨。” “我也觉得,”他小声呢喃。 “钥匙给我。” 晏词抬起头,自己手里握的不单是钥匙,还是救命稻草,一旦交出去是不是自保的机会就没了?可钥匙又不是自己的。 他将钥匙放在许少淮掌心里。 短短数秒,漆黑的车钥匙已焐了一层淡淡体温,可见被攥得有多紧,许少淮道:“上车,我开。” 跌到谷底的心情再次飞起。 机会没有丢! 但是另一个问题来了,他又快一步挡住驾驶座车门:“许先生您喝酒了,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一人安全系全家,要不还是找代驾?” 许少淮欺近,右手靠向车顶边缘,身形下压垂落视线,嗓音也压得低沉:“我看,不如把你扔了。” “........” “你有点小聪明,但是很鲁莽,给你机会你抓不住,抓不住还敢教育我,我想把你丢了,好不好?” 晏词露出苦瓜脸:“个人觉得不太好.....” “那还敢说教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会儿不是嘴犟的时候:“不了。” 压迫感消散。 晏词让开车门。 他本想坐后面,一想坐后头岂不把人当司机?于是拉开副驾,关门,系好安全带。 豪车就是豪车,皮椅松软舒适,内饰高档空间宽敞,比起赵成誉那辆小轿车不知道舒服多少倍,但他有点不自在,在踏入“山水居”之前他都没想过今晚会坐许少淮的副驾。 多少让他觉得有点梦幻。 “许先生,请问我们去哪儿?”他双手放在双腿上,说不拘谨是假的。 宾利转弯,提速,许少淮单手握方向盘:“去把你卖掉。” “.......”我还是闭嘴吧。 车内陷入安静。 晏词目视前方观察行驶道路,心里暗暗记下路线,免得真把他给卖了,而就在行驶还没超一公里他们就遇上了交警查酒驾。 嚯,这是不是现世报? 他偷瞄许少淮,以为要来一场资本以权压人的戏码时,只见许少淮非常配合地降下车窗朝检测仪吹气,然后交警放行,一切相当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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