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这个人不但业内的人耳熟能详,就算是他爸妈这种小市民也都听过。 “那个周崇吗?” “对啊,就是那个周老板。他们在一起好多年了,我进公司的时候他俩就在一起了。周老板天天管接管送,玫瑰花就没断过。那高调的样子好像异性恋才是少数人一样。”陈彦斌瘪嘴,一脸看不上的酸样子。 “那还分了?” “我跟你说,周老板偷偷包了一个唱歌的小明星,才十九岁。凌总都多少岁了,二十九不止了。那怎么能比?闹开了就分了呗,都是老体面人儿了。” 孟星河对此没法评价,只能低头猛吃菜。 陈彦斌端起酒跟他碰杯,又说到财务部的副主任和公司漂亮的前台小妹的事,也是些没头没尾的香艳八卦,捕风捉影而已。孟星河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几乎不搭他的话,陈彦斌却说得十分起劲。后来陈彦斌还提了几句周南溪,孟星河隐约感觉陈彦斌对周南溪有点意思。 陈彦斌的嘴巴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根本不停,几次孟星河都想提出散场都找不到机会打断他。 说到最后,陈彦斌喝醉了,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起不来,结账的事情便落到了孟星河头上。 孟星河扫了微信付款,心不在焉的想一会儿要怎么处理陈彦斌。 人是不经得起说的,孟星河头一天和陈彦斌在背后说了凌睿的八卦,第二天便在卫生间里迎面撞到了凌睿。他们公司在的这层楼一共有四个卫生间,孟星河经常去的这个卫生间在电梯旁边,凌睿办公室离这边很远,因此几乎不会碰见。 但刚好今天遇到凌睿从二十五楼开完会上来,顺路就去了这个卫生间。 凌睿穿着一身无领的休闲西装,左边半片是棕色细格子花纹,右边半片是藏蓝色,内搭一件黑色的高领羊毛衫。他脖子本来就长,此刻这一身黑毛衣更是存托得他像是一只天鹅一样。 孟星河显然毫无准备会遇见他,惊愕的表情挂在面颊上,有点儿傻气。 凌睿也没想到进门就见到了孟星河,两人对视一眼,接着他便下意识往卫生间里头望了望,内里六个隔间都半开着门,意味着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孟星河埋头准备离开卫生间,被凌睿的目光看得慌成一团。 凌睿忍不住嘴角翘了翘,又很快压了下去。他顿时生出一股想逗一逗孟星河的心思。 “怎么?上了卫生间不洗手吗?” 孟星河僵硬地转过半个身子,去感应水笼头前洗手。 凌睿就站在他身后,但是镜子里却看不到人,他被孟星河高大的身躯全部挡住了。 水流哗哗地冲过皮肤,冰凉的触感刺激着孟星河紧张的神经,他反复地搓手,心慌之中甚至有一种错觉——凌睿会从背后抱住他。 “你怎么不回我微信?” 孟星河知道凌睿说的是那些晚安微信,这让他怎么回?哪怕回个表情符号都显得暧昧纠缠。而且一到晚上,他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凌睿,凌睿却总是睡前要发点什么,来找找存在感。 “你发的时候我已经睡了。” “睡这么早?老板都还在加班没睡,你这个工资挺好挣的嘛。” 感应笼头的水停了,孟星河收回手,忍不住说:“你别这样。” “别怎样?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你不敢对我承认,也不敢对自己承认吗?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吗?”凌睿说的时候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提醒孟星河他们前不久才激情接吻过。 孟星河无法反驳。 那天,确实不是凌睿一厢情愿。 可他们之间不可能单纯的就当做中间十二年什么事也没发生,直接粘起割裂的缘分,重新开始。当年凌睿是不告而别的,他们之间断掉的联络就像是一块封口胶,牢牢地把过去的一切都封存。现在孟星河都分不清他们到底曾经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又叫他如何来毫无芥蒂的接受眼前凌睿的挑逗。 孟星河只觉得鼻子有点不通,想说的话都堵在心口,嘴巴只能机械地找借口,“我、我要回去改数据了,段工还在等我。” “也不急这一两分钟。”凌睿并不让开出去的路,他眼珠子一转,忽然在孟星河的面前蹲了下来,甚至一只膝盖跪在了地砖上。 孟星河吓得往后退,他身后就是洗手台,只不过拉开了半步的距离,双手被迫反撑在洗手台上,膝盖微微弯曲站不直。 此刻,凌睿只要稍微前倾一点,两人的距离便近到令人浮现连篇。 这个奇妙的姿势让孟星河一瞬间过电一般的来了感觉,脑海中已经出现了很多既像是过去发生过又像是在此刻正在上演的画面,这让他手脚发麻。人是很容易向自己的妄念和渴望臣服的。孟星河强烈的身体变化自然也没有逃过凌睿的双眼。 凌睿歪头望着他,嘴角一高一低地笑着,缓缓问孟星河:“怎么,你以为我要给你做什么?” “你起来!” “我可碰都没碰你。”凌睿用手指隔空指了指孟星河那里,又问,“你这样,算谁骚扰谁?” 孟星河肩膀微颤,他越是压抑自己不去联想,那些奇怪的念头越是疯狂地冒出来,肆无忌惮地占据了他的脑海,要把残存的理智赶出去。 凌睿望着那团鼓起的轮廓,再次冷笑,“口是心非,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孟星河实在受不了眼下的这诡谲而暧昧的气氛,他手忙脚乱地推开了半蹲半跪的凌睿,只想逃走。却没想自己慌里慌张地没控制好力道,凌睿被重重推倒在地。 只听见凌睿“嘶”了一声,反手抻着地面,说:“我腰闪着了。” 这句话让孟星河电光石火间回忆起了他和凌睿高中时的事。那时候凌睿也是这样赖在地上,诬陷他打人。那演技,孟星河至今记忆犹新。 于是,那只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愣着干嘛!扶我起来!” 孟星河不看凌睿,拳头一捏,浑身冷汗地推开卫生间的大门,冲了出去。 凌睿忍着疼痛爬起来,不想被之后进来的人看到自己以奇怪的姿势地趴在地上。他强装没事人一样的走回自己办公室,可是这个卫生间太远了,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扶了腰。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让周南溪给他买一点消痛膏或者止疼膏药回来。 吃饭回来正好在电梯里遇到周南溪,见她手里拿着的红色包装的虎牌膏药特别显眼,孟星河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确实伤到了凌睿。 下电梯后他拿出手机,想发一条微信关心一下凌睿。 可打了半天字,又全删掉了。 他只觉得无论怎么说,这道歉里都会带着一股服软的、纵容的、默认的潜台词。他不想凌睿误会,又担心凌睿的腰伤。最终,等到七点多,凌睿下班,孟星河在工位上偷偷观察他走路的姿势,犹豫着要做点什么才好。 孟星河望着凌睿不大自然的背影,纠结的心情终于让他意识到命运的齿轮平白被人拨动了一下,他也无法预测他和凌睿的未来会怎么样。 ----
第6章 报复 孟星河平时到公司时候,总会有同事聚在茶水间一边吃早餐一边说点八卦或者抱怨几句家里的琐事,总之气氛很是融洽。但今天随意的气氛荡然无存。甚至前台的两个妹子对着他说完一句“早”就把头低下去了,不似往日还要说笑几句。 走进办公区,孟星河见自己座椅上坐着一个陌生人。而周围早到的同事发现他走过来立刻停止了低声 的讨论,那场面就像是读书时候班主任老师从后门走进班里那一刹那,诡异又让人不安。 孟星河一米九出头的个子,穿着宽松的冲锋衣外套,肩骨下一副偏瘦的身躯在衣裳里空空荡荡,不算上强壮,但是这么大的个子还是很让人觉得很有威胁。坐在他工位上的男人下意识的眨了一下眼睛。 那人主动说话,“你好啊。” 孟星河用右手提了一下挂在左边肩膀上电脑包的肩带,低声道:“这是我的座位,麻烦让一下。” 王炎大约是没想到孟星河什么也不问,直接让他让开,周围都是他熟悉的前同事,这种尴尬立刻令王炎认定眼前这个大个子是在故意给他难堪。 于是他摆出不会挪动的姿态,还自下而上的打量眼前的人,目光挑衅。 “你就是新招来的?” “嗯。”这一句淡淡地回答配上孟星河略带凶相的眉目,直接把气氛推向了更紧张的一端。 “我是王炎。”王炎看孟星河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还以为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于是又说:“半个月前我还坐这里。” 孟星河勉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很不喜欢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对峙。 “哟,王哥,稀客啊。”一个活泼的大嗓门儿插了进来。 孟星河和王炎立刻把目光转过去,发现是陈彦斌。他取下自己的双肩包放在自己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杯星巴克咖啡。 王炎斜着眼看了看陈彦斌,并没有以相应的热情回应他,反而面色上带出一点儿嘲讽。 “王哥今天怎么有空回来看我们呐?” 孟星河站着,陈彦斌也站着,两堵墙似的挡在王炎面前,王炎顿时觉得心里的焦虑被这两人的阴影撑大了。 “我对公司感情深啊,回来叙叙旧。”王炎有点咬牙切齿,对比刚才和孟星河说话,现在他显然更加不善。 “听说你现在去了旷科?”陈彦斌还在明知故问。 “这么关心?是不是也想去旷科?我给你牵线,怎么样?” 陈彦斌立刻摆手,夸张的撇了一下嘴,笑得很微妙,“我觉得云捷特别好,哪儿也不想去。而且,我也做不来那种吃里扒外的事。” 王炎受了讽刺,正要开口,忽然感受到所有人的头都不约而同地往一个方向转去,他也忍不住跟着看过去。 凌睿来了。 孟星河也扭头看过去,凌睿今天穿了修身的西装,收紧的波洛领带使得领口的位置微微隆起,两条黑色皮绳垂下来,一股奇妙的禁欲气质瞬间牢牢锁住了他的视线。 凌睿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不紧不慢地走进办公区,走到了孟星河的工位前。 “凌总,你电话不接,我只能上公司来找你了。”王炎立刻从孟星河的椅子上弹了起来。 凌睿双手插进西裤口袋,不紧不慢地问:“汤律师没和你谈清楚吗?” 这句话一出,不但王炎脸色更不好了,围观的同事也忽然大起胆子开始讨论。 王炎是后端转前端的普通程序员,因为入行早,从而有了一点资历,但是也算不上多么炙手可热的人物,并不值得任何公司特意去挖角。而他在项目没做完的时候跳槽本来就是一件瓜田李下的事。原本他的离职就有人怀疑他是不是拿项目的机密数据出去换了什么好处,如今凌睿一说到公司的法务找他,几乎是要做实这种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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