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死法》作者:小吉安 文案: 也许你看过马丁的早晨。 也许你幻想过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龙变成僵尸变成一切无法理解的稀有物种。 也许面对现实你无所适从,但想到未来你便所向披靡。你努力地靠理智与幻想生存,到最后发现独自吃饭的是你,独自看马丁交朋友的人是你,独自寂寞的人还是你。 当然,马丁还是马丁,但所向披靡的你永远也不会出现了。 沈家骏,如果我活成了这样,你还愿意在多年以后想起我时,义无反顾地承认你喜欢我吗? 我想你可能会,所以唯有一点一定要传达给你。 从十六岁那年到现在,从你和我一起冲进校门被主任抓包的那天开始,我就非常非常非常地,用尽力气地喜欢你。 所以你一定要向前看。 本文也许有续卷。 非常意识流的故事,因文章很长且结局大虐,恳请各位朋友谨慎阅读。 沈家骏×明扬 以上,感谢,完毕。 校园、BE、青春
第一卷 清晨 第1章 明扬 俊逸中学是一所令省城人叹为观止的名校。在教育理念还比较自由的很久以前,俊逸学生就不许染头烫头留长发了。 不许恋爱——一般都不许,不许偷溜出去吃垃圾食品——凭什么食堂没炒熟的饭菜不算垃圾食品?以及,一切拉手手行为都优先视作别有用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身反骨的高中生们就容易出现不恰当的自我怀疑。包括但不限于,他不会喜欢我吧?我不会喜欢他吧?我真的喜欢他啊?原来这就是喜欢别人吗?等一系列本来没有但非要说服自己的心理活动。 “我其实很烦这个抓早恋的,”胡老师在讲台上叹了口气,“刚从教那几年,有一对男女同学做同桌,说白了就是玩得好而已。在走廊说说笑笑被教导主任逮着了,硬要我从中介入一下。” “我对男同学说,你喜欢人家姑娘啊?” “那男同学惊呆了,很不好意思地反问我,老师,这就是喜欢啊?” “你要我怎么回答!”胡老师猛拍讲台,“啊?!你要我怎么回答!” 教室里的学生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咬紧牙关告诫自己枪打出头鸟,绝对不要第一个笑。这时三大组忽然传出一声细微的猪叫声,同学们一看,果然是明扬没忍住,笑得鼻孔漏风,只好一个劲捂着脸表明自己真不是故意。 于是整个教室大笑起来。 “明扬!”胡老师下意识指着男生喊,喊完了自己也不知道该说啥,兀自笑了几声说,“你小子没有喜欢的人吧!” “没有!”明扬笑得人仰马翻,依旧恪守师生礼仪地站起来说,“没有,老师,我从没谈过恋爱的。不瞒您说,我真的很喜欢搞学习。” 丫放屁真有一手。 男生们揶揄地吹口哨,给明扬一个一个地瞪了回去。胡老师给吵得头疼,赶紧让明扬麻溜坐下,嘟嘟囔囔地换了根粉笔:“你唬谁呢,你收情书的事咱们办公室的老师都知道……” 班主任的声音很小,在全班的起哄声中,恐怕只有第二大组第四小组的第一位男生能听到。 他眨眨眼,轻轻地跟着笑了。 他懒得揶揄,懒得回头看,懒得透过光线去找这位名叫“明扬”的男生。他顾虑很多,总担心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他的别有用心。 “沈家骏,”下课铃响,胡老师拍了拍这位男生的桌子,“到我办公室来拿卷子,发的时候告诉匡宁,让他到我办公室来。” “嗯,好,”沈家骏点点头,强迫自己抑制哈欠,“这周小测还进行吗?” “照常,”胡老师得逞地笑,“谁叫他们笑那么起劲,我考完一定有他们好看的。” 噢,男生点点头想,您肚量真小,我好喜欢。 直到下课了,这位坐在第二大组第四小组的沈家骏才终于回了头,状似确认匡宁的位置。他看向三大组到处是笑闹声的最后排,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匡宁是明扬的前座。 赚翻了。 沈家骏扯了扯松散的校服,亦步亦趋地跟在胡老师后面。离开教室前,他偷偷瞟了一眼三大组,一向装叉的嘴角也开心地往上扬。刚要收回视线,那笑声中心的男生忽然偏过头,眼神直直撞向沈家骏的眼睛。 “看啥?”匡宁靠着窗台,把玩着同学放在这的多肉,“龇牙咧嘴的。” “近视眼真让人烦躁,”明扬睁开眼又闭上,闭完了又睁开眼,斗争八百回合还是看不清,干脆手忙脚乱地戴好眼镜说,“总感觉被沈家骏盯了,心里毛毛的。” “哪儿呢?”匡宁沿着明扬的视线反过身,“没看见他啊。” “走了,”刚戴上的眼镜迅速给明扬甩开,“窜真快。” “你不能直接跟他说吗?”匡宁无语地打哈欠,“你直接问他为啥老看你不就完了?” “我有病?”明扬震悚地瞅过来,“自恋也得有个限度吧?这要是有个人突然站我面前,一字一顿地说你干嘛老看我,我真觉得很变态。” “……那个,哥们,我有个问题。”匡宁举手。 “说。”明扬大手一挥。 “你不觉得自己帅到男的也爱看吗?”匡宁问。 “……你是不是有那个什么大病?”明扬反问。 唉。 匡宁想,这哥们是油盐不进啊。 他想不通,如果是长相耐看的人,觉得自己不帅倒也理解。但隔三岔五就遭人表白,人人都说你长得真行的明扬怎么会觉得自己长相普通?是听不懂人类的语言还是一整个脑回路不正常? 到底是谁有大病啊? 俊逸中学的帅哥很多,鬼知道是哪门子原因。可能是帅哥都爱搞学习,也可能十六七岁看谁都又帅又美的——青春荷尔蒙综合征嘛。但在纸片人文化逐渐盛行的女生圈子里,能靠脸成为话题的人很少,明扬算一个。 “你觉得你弟弟帅吗?”匡宁试探地问。 明扬想都没想说:“我弟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帅在哪里?” 匡宁突然开悟了,明扬的精神世界说不定领先同龄人二三十年。 到那时所有男人都痴迷于村口老干部的穿搭,肥硕的体型在岁月面前一律平等。就让明扬活在我长相普通且泯然众人的认知中也不是不行,至少真到了老了的那一天也没有任何年龄焦虑。 “沈家骏都走了你还看什么?”他拍开明扬的手,“别乱用脸,怎么一天到晚跟猴子一样。” “我在想事,”明扬眨眨眼说,“我不记得跟沈家骏说过几句话。” “……猴子,”匡宁慈眉善目地说,“你跟他没说过话。” “哦,”明扬恍然大悟,“这样吗?” 妈的。 匡宁安详地闭上眼,干脆回身收拾自己的课桌。劳烦俊逸的靓女们擦亮眼睛,不要盲目喜欢一只徒有帅哥皮囊的猴子。 这猴子不仅行为举止异常返祖,字迹水平也颇有大自然之风。沈家骏清了清办公室里的卷子,顺带看了一眼明扬试卷上的名字。这字光是看一眼就有点牙疼,哪怕是暗恋一整年的美化滤镜也拯救不了。 偏巧胡老师还在喝茶,咳得两眼昏花才颤颤巍巍地说:“家骏啊,不要在我喝水的时候拿明扬的卷子出来吓人。” “哦,好。” “干脆把明扬也叫来吧,这字是该好好说说了,”胡老师刚说完,立马得到隔壁班主任的大力支持,“你看杨老师教他语文都教出工伤了。” “哦……”沈家骏深吸口气才说,“好。” 好什么啊一点都不好好个屁好。 沈家骏的目标是“毕业前绝不跟暗恋对象说话”,他挺变态的,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老想跟喜欢的人打啵——这种搞颜色是龌龊吗?这叫纯情,别乱扣帽子。 他扭捏半天,终于完成了发卷子不等于去死的思想工作。男生默不作声地在教室里到处走,发到最后还留着匡宁和明扬的没动。本来课间休息的时间就不长,再不把暗恋对象叫办公室,整个流程就显得很蠢,很刻意。 “匡宁。” “啊,”男生看向窗外的视线扫过来,“我的卷子?” “嗯,”沈家骏点点头,“还有明扬的,你递给他。” 匡宁也没有和沈家骏说过话,饶有兴趣地等着下文,然后发现没有下文。明扬撑着头在好友身后看,视线跟沈家骏对上好几次。沈家骏觉得明扬在怀疑自己是残疾,只好自暴自弃地勉强辩解道:“如你所见,我手短了。” 明扬赶紧低下头,发出一声细微的猪叫声。 “你要么就笑,要么给老子憋着,”匡宁直接踹了一脚桌子,“什么毛病啊。” 沈家骏的身形很小,现在都没过一米七,是前几排的常驻人口。后排的男生们人高马大,身形壮硕得仿若一堵墙。路过的室友很自然地搭着家骏的肩,甚至还抱着他的头搓了又搓。 男生一把拍开室友的手,烦躁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想走又觉得脑门芯子在滋滋冒火。 好笑吗?啊?这很好笑吗? 手短怎么你了。 是我想手短的吗!是我想矮的吗! 碰上和身高有关的事,沈家骏就完全忘记了自己毕业前绝不跟暗恋对象说话的狗屁。他往前站了些,从匡宁手中拿了明扬的卷子,用常年肌无力的喉咙无奈地说:“去办公室。这字给杨老师看工伤了,他发誓要刀了你。” 完了,工伤!后排齐齐笑起来,这回轮到匡宁没憋住,拿着卷子狂笑不止。 明扬恼火地接过卷子一看,一是一二是二的,究竟哪里能看出工伤?他仗着身高优势起身,很认真地对沈家骏剖析道:“怎么可能啊!解!根据余弦定理计算可得!你看这他妈,横竖撇捺多规范啊!” 沈家骏凑近距离,很难过地叹息道:“是公元前的规范吗?我上世纪末出生的,不太懂很久以前的艺术。” 整个后排陷入了沉默。 倒是明扬自己率先发出了一声猪叫。 这人笑的时候很关注场合,感觉要严肃的时候就会很认真地憋——然后每回都没憋住。一旦想笑了,鼻子会轻微地吸气,发出小小的猪叫声。 这下好,理实班大后方笑得跟有丝分裂一样,十个人笑成二十个,全他妈裂成两半。 明扬终于开始怀疑自己了。 在此之前,他对自己的狗爬字相当自信,因为他看得懂,他弟弟也看得懂,所以四舍五入全世界都看得懂。本来还想跟沈家骏吵几句嘴,匡宁却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去了胡老师办公室。 离开教室前,明扬的脑子里留下了怪异的违和感。明明说着不好听的话,明明满脸无欲无求十分冷漠,为什么耳垂和锁骨中间是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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