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川辞的视线投过来,段小井得意的扬了眉,桃花眼弯弯的,好像在无声的说着“好兄弟就该同单共苦”。
第八章 在段小井坚持不懈的软磨硬泡下,贺川辞最终还是妥协,应下教他篮球的请求。 教学时间定在晚上七点之后。 坐在晚自习的教室,段小井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被他忽略了的问题。 晚上七点之后不是晚自习时间吗!? a大对于晚课的出席率向来极为严苛,晚自习没有到场的学生,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贺川辞偏偏挑这个时间段教他,这不就是故意耍他玩呢吗!? 想到今天下午,他给贺川辞买的那碗冷面,以及那几句感人肺腑的“辞哥”,段小井直觉一腔真心喂了狗。 晚课铃声响过没几分钟,教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身姿挺拔的男人手执点名册,不急不缓走入,眸深而厉,背直而阔,长腿笔直站立,浑身上下将周正显现的淋漓尽致,却不会过分一板一眼。 教室里嘁嘁碎碎的声音几乎在一秒收敛,七十几道视线齐刷刷落在男人身上。 大概是因为刚步入大学不久,绝大多数学生对于代表学校的学生会还存着某种程度上的敬畏,都还挺配合的。 当然,也有身处学生会其他部门的学生率先揭破了那层神秘的敬畏。 就比如后排一个前几天刚被招进舍务部的男生,在这会儿笑嘻嘻的打破了短暂的安静:“辞哥,晚上好啊。” 贺川辞对着那人点了点头:“晚上好,瑞哥。” 是很客气的话,偏偏由他说出来就格外的端正,透着男人专有的气场。 他没有跟那男生再继续闲聊,正了正神色,对着点名册开始点名。 “播音一班,一号。” “到!” “二号。” “到!” …… “二班37号。” 段小井没骨头似的靠着椅背,咬牙切齿的应了声“到”,本就又大又圆的眼珠子瞪得越发圆润,脸颊两侧的梨涡因为磨牙的举动,颤抖着时隐时现。 讲台上的人偏巧在这个时候看过来,将他这副怄气的样子收入眼底,没忍住,低笑了一声。 那一声笑在此刻安静氛围衬托下,仿佛被扩大了数倍。几乎是下意识的,不少人都朝着段小井的方向看去。 看了半天,没看出来什么热闹,又纷纷转回了头。 贺川辞的神色在这之间的间隙恢复正常,公事公办的叫了一声:“段小井。” “啊?” “你跟我出来。” “喔。” 段小井磨磨蹭蹭的从位置上站起来,旁边周子秋一脸的幸灾乐祸:“你俩这爱恨情仇能拍一部连续剧了。” 段小井睨他一眼:“你想加入?” 周子秋连忙摆了摆手:“别了吧,不太合适。” 段小井没再继续跟周子秋贫嘴,跟着贺川辞出了教室。 教室的门被重新关上,心里还存着被耍之后的怨气,他有些不耐烦:“干嘛?” “不学篮球了?”贺川辞淡淡反问。 一腔怒火被贺川辞一句话浇灭,段小井态度登时来了个三百六十五度大转弯。 他确认了一遍:“你要教我打篮球?现在吗?” “嗯。” 段小井有些迟疑的瞅了两眼紧闭的教室门:“可是旷晚课要被记名,会被扣学分……” 贺川辞挑眉:“负责查你们班出勤率的是我,你觉得我会算你旷?” 段小井没说话,用眼神给出了贺川辞答复——会。 贺川辞唇角轻轻抽动,抬手不算轻的拍了段小井脑袋两下:“我给你划名,走了,打球去。” “我操,你有病吧,干嘛打老子头。”有了贺川辞的承诺,段小井不再犹豫,一边整理自己的发型,一边骂骂咧咧大步追上。 - a大的晚课条规仅针对大一与大二学生,到了大三,就不再被强制要求出席晚课。也正是因此,这个时间段,操场上的人也并不少。 顾及到段小井菜的抠脚的篮球技术,贺川辞很自觉的没往操场那边走,在附近找了处没人的小篮球场。 “右手拿球,左手微扶。右手手指往外张开,用手指来拿球,掌心不要碰到球,手肘与手腕,手与肩要呈90度。” 虽然贺川辞这个人是绿茶了点,但是他还是有一些可取的优点的。 比如说到做到,答应的事情从来都会履行。 他站在段小井的旁边,言语陈述着投篮的姿势,吐字清晰,声音清冽好听。 只可惜,段小井在运动方面实在是没什么天赋,听着贺川辞讲了半天,也没能get到重点,依葫芦画瓢做出来的动作又别扭又奇怪,完全找不到着力点。 贺川辞有些看不过眼,干脆直接上手,摆正段小井的胳膊,一点点将其姿势标准化。 段小井的体温偏热,贺川辞的则相反,那双修长透着丝凉意的手触上温温热热的胳膊的一刻,凉与热自然而然的纠缠在一起。 一种无法形容的奇异感觉以奇快的速度蔓延至四肢百骸,段小井像触了电,大脑一瞬间宕机,被那凉意触碰的地方有些抑制不住的发麻。 两人的距离拉的很近,淡淡的薄荷味掠过贺川辞的鼻尖,是洗发水的味道。他的目光落在段小井柔软的碎盖短发,有些出神。 不论是这样的动作,还是这样的距离,似乎都有些不太正经的暧昧。 又或者,只是他一厢情愿,心怀鬼胎,所以再正常不过的举动透过他那层有色眼镜来看,都涂鸦上了不一样的颜色。 贺川辞知道,他应该尽快纠正好段小井的投篮姿势,然后不着痕迹的退开。 可出于某种无法昭然若揭的心理,他没有。 “别动!”段小井平地一声吼,突兀的打破了空前的氛围,两人之间暧昧因子织成的网倏然支离破碎。 贺川辞:…… 段小井从小跟贺川辞一起长大,不仅睡过同一个被窝,连光着屁股互相搓澡的事情都有过,完全没将刚才气氛的怪异放在心上,满脑子都被新涌上来的灵感浸润。 怕贺川辞改变动作,段小井又重复叮嘱了一遍:“你别动,就保持这个动作,等我一下!” 贺川辞没动,黑眸微垂,看着段小井在风中晃来晃去的几撮头发,等待下文。 他看到段小井小心翼翼的从他的臂弯里出来,在一旁站立后,开始照着他的动作比划: “你这个动作还挺有男人味的,要是我是个女的估计都要心动了。我先跟你学学怎么教别人打篮球比较帅,这样馨雅想跟我学打篮球的话,我也可以用这招。” 贺川辞不太想说话。 没得到他的回应,段小井也不介意,接着说:“哎,老贺,你看我到时候用这个姿势教她怎么样,帅吗?我要贴的这么近吗?会不会有点太亲密了?” 贺川辞直觉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咬牙切齿:“段、小、井,你还学不学了?自己都没学会,还搁那学怎么教别人?” 察觉到贺川辞是真不高兴了,段小井有些怂怂的应了声:“学,学。” 说完,十分没出息的钻回贺川辞的双臂之间,小声说:“是怎么做的来着,你再摆弄摆弄我。” 毕竟是他有求于贺川辞,而且他晚自习旷课与否还掌握在贺川辞的手中,大丈夫能屈能伸,段小井决定,姑且先屈一屈。 贺川辞深吸了口气,再生不出半分旖旎,十分粗鲁的将段小井的胳膊和手掰扯到了位置。 退到一边,面无表情的说:“就这样,投吧。” “噢。”段小井对着球框瞄准了好一会儿,双腿弯曲蓄力,向篮筐一投。 “铛”的一声响,篮球砸上篮球架,朝着他的方向弹了回来。 他堪堪接住球,看向贺川辞。 男人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段小井轻咳:“失误。” 紧接着,一连八个球,无一投进。 贺川辞有些不耐烦:“别学了段小井。” “你干嘛看不起人啊!要是我这次就投进了怎么办?” “要是进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贺川辞随口说:“如果没进就别学了,浪费时间。” 话音刚落,段小井已是对着篮筐掷出了球。 “哐当”。 篮球落在篮筐边缘,打着旋转了几圈,坠入篮筐。 长而弯的桃花眼一瞬间睁大,短暂怔愣过后,被兴奋取代。 少年意气风发:“进了!老贺!进了!井哥牛批不!” 贺川辞:“嗯……” - 事实证明,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通过后天努力一步登天,天赋也是一件不可或缺的因素。 经过一个月的恶补,段小井终于能在站立不动的情况下做到十投六进,可以说是空前的进展,但想要真正上场打篮球却还是差了太多,几乎可以料定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的那一方。 除了他自己不怎么过关的技术,如何找到不会嫌他菜的其他队友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好在,这一任务因为贺川辞之前打赌输给他的要求,迎刃而解。 段小井的篮球小队就此正式成立,成员分别是段小井、贺川辞、左迟泽、李冬泉、杜攀。 还有替补两人——周子秋和柳阳。 篮球比赛在十月中旬开始,十一假期,段小井回了趟春市,贺川辞因兼职选择留校。 十月份天气昼然转凉,段小井回里村的时候,天还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潮湿透过雨丝舒展。 将行李安置好,段小井直接去了隔壁看望贺川辞的姥爷陈德明,顺便将贺川辞事先买好的一些日用品与吃食一并带了过去。 陈德明在里村附近一所大学的宿舍做保洁,这个时间已经结束工作回来了。 推开半掩的房门,入目的客厅没有开灯,光线很暗。 段小井走进去,推开了靠左的一扇木门,不出所料,房间内,正对院子的玻璃窗前,坐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老人头发花白,一身着装褪了色,骨架佝偻,身量过分瘦削。他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像是没有生命的雕塑,沉浸在独自一人的世界,被落寞与寂寥缠绕。 段小井发出的响动没能引起老人的注意,像一块石头落入深不见底的潭,激不起浪花。 直到他拍上老人的肩,将那张贺川辞事先写好的卡片递过去,老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他,对他笑了笑,皱纹和蔼的挤在一处。 似是怕老人看不清楚,卡片上的字写的很大。哪怕段小井无意窥探人家爷孙俩的隐私,还是将内容看了个清楚。 是关于贺川辞假期没有回来的交代,以及一些关心的嘱托。 陈明德患有听觉障碍,与听觉一同衰弱的是他的语言能力。他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一只陈旧的圆珠笔,在卡片空白处写下歪歪扭扭的两个字“谢谢”。
60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