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我动也不动地回答。 我妈的声音悠悠地飘来:“那你就饿死吧,汤致咱俩吃。”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竟然是千年列表躺尸的刚刚给了我致命一击的赵医生。 他说,下楼,有人找你。 我双眼一闭,懒得理他。 他又来一条:快点儿,别装死。 “......”还挺了解我。 我穿上拖鞋,下了楼。 赵呈舒可能是回来吃午饭,工作服也换了,一身休闲装地站在楼前抽烟,看到我没啥表情,我越过他的肩膀往后,看到了......周一帆。 “你怎么又来了?”我皱眉。 为了不祸害祖国未来的花朵,我昨天已经干净利落地删了他所有联系方式,这小孩儿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周一帆从赵呈舒身后走出来,脸皱得跟苦瓜似的。 他说,哥,能不能不分手啊? 我叹气,想转身回屋,赵呈舒却语气冷淡地叫住了我:“你至于这么玩弄别人吗?” 多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勾起了我的无名火。 “我玩弄谁了?”我看着他,“玩弄你了吗?” 他个子比我高,看人的时候也特别欠揍,居高临下的。 不是吗,他说。 天地良心,小爷我跟谁交往的时候都一心一意的。 赵呈舒这狗崽子,睁眼说瞎话,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决定无视他,但周一帆我又不能不管。于是我再次把他拖到了单元楼后面,打算进行一场升华心灵的郑重对话。 我问他,你几岁? 周一帆靠在墙壁上,蔫儿了吧唧地回答,十八。 “可是我二十六。”我指了指自己。 “那又怎么了啊!”周一帆急了,“不知道年龄之前我俩不处的挺开心的么?” “是,我不知道你还在上高中的时候,跟你在一起我确实挺开心的,但是,”我低头叹气,“周一帆你觉得这样对你公平吗?你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小崽子,跟我这样一个......” 我犹豫了半天,实在不是很想把“老油条”这样的词主动形容给自己个儿。 “那什么时候才算公平?”他抬起眼睛,很认真地问我。 我拍了拍他肩膀,说等你考上大学的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我松了口气,绕回单元楼门口,赵呈舒人已经不见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的生活充斥着每周一次的根管治疗,也就是说,每周我跟赵呈舒都要见上固定的一面。自打那回在单元楼门口对了两句话后,赵呈舒便不再理我。 除去补牙时必要的交流外,他连正眼都不肯给我,导致我每次躺着接受治疗的时候都特别心酸,花这么多钱,还得贴医生冷屁股。 我容易么我。 汤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迷上了打篮球,他读的高中就离我们小区两条街的距离,我高中也在那儿读的。 高中篮球场连着学校后门儿,晚上开放,很多人都会在那儿活动打球。 当然对于我这种一出生运动细胞就死光光的人来说,我也就只能给他送送水,加加油。 反正大夏天晚上也没事儿做,除了看我妈跳广场舞,我还能去篮球场看看肌肉帅哥。 但谁能想到呢,赵呈舒也在这儿打球。 我去给汤致送水的,刚好他换了衣服过来,一身运动球衣,露出修长的胳膊腿,帅的让我有点恶心。 大概是常客,打球的人都认识他,一个个的跟他击掌,说赵医生又来啦。 赵医生赵医生,哟哟哟,了不起啊。 我往篮球场边一坐,翘起二郎腿,冷眼看着他。
第4章 4 = 一个男的,再怎么讨人厌,但当他穿上球衣,在球场上运筹帷幄,专注一心,百发百中也能波澜不惊地听场外男女老少为他激动地尖叫时,那都能暂时让人忽略了他的讨厌,继而放大他的帅。 ——观赵呈舒打球半小时有感。 当然,以上言论仅限于赵呈舒,因为我也没怎么认真看过别的男的打球。 汤致跟赵呈舒不是一队儿,整场下来都被虐的很惨,结束后他满头大汗跑过来找我要水喝,我刚想递给他,那边赵呈舒也大步走来,微喘着气,一把夺走了我手里的水,仰头就开始灌。 我:“......” 我弟:“?” “舒哥!你干嘛抢我的水喝啊!”汤致大喊起来,想要伸手去抢水,赵呈舒却故意把手一抬,不让他够到。 这个b男。 我于是替我弟出头,起身道:“赵呈舒,你别仗着自己个高就欺负小孩儿行吗?” 他看我一眼,选择没听见。 我安抚我弟,给了他俩钢镚儿让他去学校小卖部买水去,我弟不情不愿走了,赵呈舒心满意足地灌完一整瓶水,把空塑料瓶还到我手上。 “不是来给我送水的啊?”他问我。 “我可能是来给你送水的吗?”我反问。 “也对,”赵呈舒点点头,“怎么不给你那小前男友送呢?” 他微侧身,我才注意到周一帆坐在对面正看着我,同样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周一帆跟我弟是一队,今晚都被打得落花流水的。 我有些心虚地转开脸,不想跟他有目光上的接触。赵呈舒自顾自地在我身边坐下,无聊地捏着我扔回给他的塑料瓶。 “吵死了。”我说。 他看我一眼,拿着塑料瓶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 “......”我瞪他,“殴打病人是吧?小心我报警。” 赵呈舒突然笑了出来,低头的时候露出虎牙尖尖,莫名其妙笑个屁啊,发神经。 正好我弟买完水回来了,我看他扔给周一帆一瓶,又大步朝我跑来。“走吧哥回家,我快热死了我必须立刻马上回家冲澡。” 赵呈舒突然说,“一起走吧。”就拿上外套,跟在我们身后。 这种跟前任一块儿散步回家的场景,真是奇奇怪怪的,我本来还想端个架子,保持高冷形象,但没想到赵呈舒基本没搭理我,一路上都在跟汤致聊的热火朝天,探讨刚刚的球技。 汤致甚至激动地勾着赵呈舒脖子说:“舒哥你球打得真好,说什么我下次都要跟你一队!” 我在前面一个人走着,心里很不以为然,我们汤家怎么就出了个这么爱拍马屁的。 快走到单元楼下的时候,汤致说想去超市买冰棍儿,问我跟赵呈舒要不要,我随口说好啊,赵呈舒说好什么好,汤时你自己想想你能吃吗? “我怎么不能吃了?”我习惯性顶嘴,“我又不是牙齿全掉光了。” 赵呈舒扔下一句“随你便反正疼的是你”就上楼了,汤致犹豫地看了看我,说要不哥你还是别吃了吧。 “......他怎么跟咱爸似的?”我问他。 虽然咱爸已经去了外星,但说实话有赵呈舒在,我总是能从他身上看到很多老父亲的影子,对我爸的思念也能减少几分。 汤致噗一声笑出来,一溜烟跑去买冰棍儿了。 我慢悠悠地上楼,这个点我妈早睡了,我哼着歌准备掏钥匙开门,却发现对面这人压根就没进门,靠在楼道墙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吓得差点儿撞上楼梯栏杆,捂着胸口说赵呈舒你他妈有病吧站这儿跟木乃伊似的。 赵呈舒走近了几步,突然开口喊我:“汤时。” 他声音不大,低头看着我。 赵呈舒低头看人的时候眼皮会很深地折进去,因为今晚流汗的缘故,头发被他压到额后,整张脸都露出来,显得五官特别鲜明。 这样的赵呈舒,确实是,有一点,帅惨了。 我本能地感觉到一丝熟悉的危险。 在他即将靠近的时候,我伸手按在了他的......胸肌上。 额啊。 我们两个都同时沉默了。 “你......是在耍流氓吗?”赵呈舒低头看着我的手,缓缓问道。 “明明是你先要耍流氓的,好不?”我弱弱地顶回去。 赵呈舒哭笑不得:“你说什么?” “你刚,”我咽了咽口水,“你刚,突然靠近干什么?” 赵呈舒说,想看看你的牙齿。 不行吗? “......”我无话可说。 行,可太行了。 赵呈舒真是全世界最认真负责的好牙医。
第5章 5 = 我以“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不必如此尽责”为由,匆匆闪回了家里,也没来得及去看赵呈舒是什么表情。 怎么说呢。 我从来没想过要跟赵呈舒复合。 赵呈舒是个多骄傲的人我不是不知道,他今晚这样,要么是脑子进水,要么就是,还对我残存那么点儿意思。 我就知道我们俩是不能走太近的。 如果不是因为周一帆的事儿和我最近牙齿生病,我们几乎算得上快两年多没说话了。 虽然住对门儿,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是我跟赵呈舒真的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连眼神交流也不存在。 我以为只要不说话,不对视,不靠近,就不会再喜欢了。 其实赵呈舒没说错,当初分手是我主动提的,也没有说清楚缘由,看起来确实像是“玩弄”了他。 这么些年,我一直试着跟不同的人展开新的交往,我觉得我一定可以遇到一个比他更好的,到时候就带到他面前,招摇过市,大肆炫耀,气的他七窍流血。 但很遗憾,我没有遇到过比赵呈舒更好的。 不想了不想了。 也许是大晚上容易犯矫情病,我揉了揉眼睛,拿上毛巾冲澡去了。 这周是最后一次去赵呈舒的诊所补牙,之前根管做好了,现在就剩下一些简单的填补了。 说实话我一听到那个牙钻的嗡嗡声我就头疼得很,赵呈舒看我紧闭双眼张大嘴巴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出声道:“其实这次的不疼,你放轻松。” 哟,补了这么多次牙,这次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我斜眼看他。 他说你这什么眼神? 于是我又默默把眼珠子转了回去。 赵呈舒俯身,调整着无影灯的角度,他离我很近,我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从赵呈舒大学毕业做牙医这行开始,他身上就一直有这种味儿,我闻了这么多年早习惯了,有时候不闻反而还想。额我在说什么啊。 不过确实,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我就没那么紧张了。 我张着嘴巴,看着他低下头来给我钻牙。我刻意地把目光抬高了一些,去看雪白的天花板。 赵呈舒的眼睛隔着护目镜,专注又深邃的,要是这时候跟他对视一下那岂不尬死? 我始终保持目视天花板的姿势,赵呈舒又突然说:“汤时。” “嗯?”我含糊地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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