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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梁宇帅的人没有吗？比梁宇好的人少吗？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注意？难道自己真的就卑微渺小到没人注意吗？为什么从没有别人喜欢自己呢？ 因为他眼里只有梁宇。所以他看不见别人。 因为梁宇眼里只有江怀鹤，所以他忽略了藏情书的谢明微。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藏情书的谢明微只是谢明微，不会由于藏了情书就会多得到任何一点的关注，甚至连被质问的机会都没有，他根本不需要担心暗恋被发现，因为这份暗恋本就不在可发现范围内。 谢明微闻到了烧烤的香气，孜然和辣椒，厨师秘制的酱汁，还有海鲜的鲜香。他有些饿了，不想去面对楼上的梁宇和江怀鹤，他想吃东西，吃东西可以让人心情变好。 可他还是上了楼，他站在门外，门是打开的，他看到江怀鹤坐在沙发上一脸错愕地望着梁宇，而梁宇则把情书一股脑扔到他面前，正在说话：“……都一样，我不会收她们的情书，谢明微还不还我都无所谓。” “因为我不喜欢女生。” 谢明微站的位置离他们并不远，可是又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在房间里，而他在房间外。 江怀鹤缓缓道：“什么意思？” 梁宇肉眼可见十分紧张，他往前迈了一步：“我喜欢男生，我是……同性恋。” 江怀鹤很吃惊，谢明微有点想笑，他发现江怀鹤吃惊的时候会变得很可爱，眼睛圆圆的，连平常看不出笑意的嘴都会微微张开，一副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你……”他紧缩眉头，“你这……叔叔阿姨知道么？” 梁宇：“不知道，我也是前不久才……我喜欢上一个男生，那时候我才知道的，我只告诉了你。” 看来他还没注意到谢明微就在门外。 江怀鹤看见了，谢明微没有走进来，只是站在那里，在走廊有些暗的灯光下看着他们。 梁宇问：“你能接受吗？” 江怀鹤只觉得事情发展的莫名其妙，梁宇喜欢男生，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不歧视同性恋。你喜欢谁都不重要。” “不重要吗？”梁宇逼近一步，“可是我喜欢你，这也不重要？” 不重要。 江怀鹤看不清谢明微的表情，谢明微低着头，似乎很抗拒听到这些。 这很重要么？这并不意味着什么，江怀鹤想，这跟谢明微没有关系，为什么谢明微不走进来？ 梁宇见他没反应，索性直接说了：“小鹤，我喜欢你，我不要女生的情书，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就算是试试也可以。”梁宇恳求道。 江怀鹤仍旧不懂，他觉得答应或者不答应其实都一样，但他还是问了：“试试？” “对！”梁宇乘胜追击，“试试，如果不合适就算了，我也不会为难你，你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可以先和我试着在一起。” 谢明微忽然抬头了，江怀鹤也因此看清了他的表情。 很平静。 ＊ 江怀鹤答应了梁宇。 谢明微觉得也许江怀鹤根本不明白答应梁宇会带来什么，他根本就不在乎梁宇的表白。 答应也行，不答应也行，他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江怀鹤能直接说：“随便，你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我都可以。” 事实证明江怀鹤的确是这样的，他压根儿就没有任何谈恋爱的自觉，甚至还觉得梁宇变得很奇怪。 谢明微很想问既然你一副都可以的样子，又为什么拒绝别人的情书呢。 他看江怀鹤似乎有点躲着梁宇的意思，终于忍不住问：“你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答应他？” 江怀鹤不说话，就好像他也弄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明微又问：“那你觉得谁都可以，为什么拒绝别人的情书？” 江怀鹤说：“我不认识她们。” 谢明微：“……” 行。 江怀鹤懒得发展别的关系。 “情侣就是这样。”谢明微叹气，“谈恋爱，就是这样，心里有对方才谈得开心谈得轻松，也不会觉得发展亲密关系是一种负担，如果你觉得累了，说明这段关系并不适合你。” 他以为江怀鹤会主动提出结束这段关系，没想到的是，直到高三毕业，他们都没有分手。 江怀鹤似乎逐渐适应良好，谢明微经常收到“不用等我们”等类似的消息。他看到江怀鹤和梁宇去看电影，一起打球，一起爬山看日出。 江怀鹤好像变了，梁宇说他在努力尝试着谈恋爱，尽管他看起来和原来没有很大的区别，对梁宇的态度也跟以前大差不差。但也许不后退就已经是一种进步，在谢明微看来江怀鹤只是把友情套了个爱情的壳子，新壶装陈酒，但梁宇显然不这么觉得，竭尽所有地对他好，这看起来是双向奔赴。 总有人要妥协，要看开。谢明微站在路边吃烤肠，想梁宇，想江怀鹤。 烤肠吃完，他抹了抹嘴，骑着车回了家。
第六章 事实上，从江怀鹤答应和梁宇在一起，到高考开始，一共才三个月左右。 头一个月，江怀鹤答应了梁宇的几次约会，他心里其实知道他们在谈恋爱，但他认为谈恋爱就是谈恋爱，没什么特殊的，像大多数情侣一样约约会就够了。 他依旧没有给梁宇继续接近自己内心的机会，因为在他看来谈恋爱根本不需要这些。 一开始谢明微还是和以前一样，并不会因为他们成了情侣就从三人组里退出，梁宇和江怀鹤也没有故意冷落他。可江怀鹤明显能感觉到，随着他和梁宇的独处，谢明微开始自觉找借口不来找他们。 在他和梁宇在一起的一个月后，谢明微彻底地和他们淡了联系。 这似乎是必然的，梁宇没有说什么，只有江怀鹤感觉到失去。后来梁宇再来邀请他出去约会，他都以高考复习为由拒绝了。 梁宇怀疑过，他怀疑这是江怀鹤在躲自己，可他慢慢发现，江怀鹤没有找理由，他确实是为了复习，他想考全国top的大学，他根本分不出精力给梁宇。 但他可以不用这么早就绷紧神经。梁宇想，他的实力肯定是够的。 不过只要不是为了躲自己，怎样都行。梁宇就像普通情侣那样，压抑住小心思，打算等高考结束后再慢慢上本垒。 ＊ 江怀鹤的头发留的很长了。两个月不见，谢明微第一反应是这个。 “你一个人？”谢明微问。 他一条腿支着自行车，手上拿着瓶ad钙。江怀鹤知道他很喜欢吃小零食，可总也长不胖。他又瘦了，江怀鹤看得出来。 “嗯。”他应了一声。 “梁宇呢？” 江怀鹤没说话。他感觉很平静，这是他两个月来难得的心绪安宁，下意识就逃避了不想谈的话题。 可谢明微却煞风景：“你们吵架了？” 江怀鹤只好说：“没有。” “那他……” 江怀鹤打断他：“谢明微。” 谢明微停住了，莫名地看着他。 江怀鹤本意不想说什么，他只想让谢明微别再提梁宇了。他现在不想破坏眼下的宁静，就像在海边看夕阳，只想珍惜阳光落幕的美，并不想谈论星星和月亮。 他在见到谢明微之后，就不再想谈星星月亮。 ＊ 江怀鹤快高考了，谢明微问他复习的怎么样，江怀鹤面色平静地说：“还可以，我想考全国top的大学，初三的时候就想了。” “你的理想大学。”谢明微点点头，“那要加油啊，祝你考试顺利。” “嗯。”江怀鹤也点头，过了一会儿，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谢明微很少看他笑，美人笑起来好看，大概是他心情真的很好。这种心态就稳了，根本不用担心别的。 “你会考上的。”他笃定地说。 ＊ 高考第一天，谢明微没有过来，江怀鹤把过长的头发扎起来，免得影响答题。 他和梁宇走进不同的考场，直到高考最后一场考完，他和梁宇的父母都来接他们，江怀鹤一眼就看见树底下的谢明微，吃着冰棍，远远地看着他们。 他参与过江怀鹤和梁宇的青春，那么多年。但好像并不打算参与他们的未来。也许从哪一刻开始，谢明微就和他们越走越远，会成为过去一帧帧画面里的树影，被飞速流淌的时光拉成一条直线，又在某个节点处戛然而止。 毕业典礼后有个聚餐，谢明微也来了。一群毕业生在包厢里边吃边哭，能喝酒的都喝了，吃完这一顿，又去ktv续摊，谢明微多少喝了几口，他经验不足，喝了混合酒，头晕的很。他坐在沙发上，瞧见梁宇和江怀鹤在说悄悄话。 后来他们又结伴出去，谢明微没有跟上去。澄澈的酒液在杯子里摇晃，然后掉进他喉咙里，太难喝了，逼得他想吐掉，流出眼泪也顾不上擦。 他也不想擦了。 他高一的时候吃坏肚子上吐下泻，急性肠胃炎还发了烧，梁宇半夜送他去医院，陪了他一整个晚上。 他嘴里甜得发苦，又说不出来那些心思。江怀鹤第二天早上过来，梁宇困死了，他一来就靠在他肩上睡熟了，谢明微也撑不住，点滴没打完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靠在江怀鹤肩上，而梁宇却从江怀鹤的左肩下来，变成靠在冷冰冰的玻璃门上。 谢明微高二冬天的时候，意外扭了脚在家休息，梁宇连续三天主动给他带作业，谢明微一直说不用麻烦，但他很坚持。但第四天却变成江怀鹤，不仅带了作业，还帮他解决不会的题。 KTV里人生嘈杂，谢明微闭着眼睛，很慢地回忆着过去，在这次不属于他的毕业典礼聚餐上，他也在尝试着“毕业”。 ＊ 梁宇带着一身的酒气，推着江怀鹤来到楼道的昏暗处。 他伸手想把他按在墙上，但江怀鹤不想，一把推开了他。 江怀鹤有点烦：“你要说什么？” 梁宇仍没有放弃：“小鹤，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第九十九天。” 江怀鹤没注意这些细节，原来都这么久了。 “高考完了，跟我出去约会呗。” 江怀鹤喝了酒很困，从他面前绕过去，边走边说：“再说吧。” “再说什么？”梁宇一把拽住了他，“你是不是根本不在乎？” 江怀鹤让他松手，梁宇却抓得更紧：“江怀鹤，你说完再走。” “找个合适的时间，我可以陪你去。”江怀鹤说，“太晚了，我要回去休息。” 梁宇盯着他的表情，他感觉到江怀鹤的冷淡，可江怀鹤却总是能抛出理由，像抛出一条钩子，又把他勾了回去。 梁宇松开手，江怀鹤就去了卫生间洗脸。梁宇一个人回到包厢，坐到谢明微旁边，一杯一杯地喝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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