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城郊墓园时,已经是近下午三点半。 刚进去,遇到一个熟悉的人。 “爸?您怎么在这里?”闻砚深愣了愣。 闻盛邺穿了件黑色的中山装,戴了口罩和帽子,但眼眶是红着的,眼里写满了憔悴,身后跟着两个穿了便衣的警卫员,身资挺拔,面无表情。 “来看望一位故人。”闻盛邺掸了掸身上残留的一片花瓣。 贺沉认出,那好像是桔梗花的花瓣。 桔梗花,象征着永世不忘的爱,送给永不相见的人。 可闻砚深的母亲尚且活在世上,闻盛邺买这种花来看望故人? 贺沉下意识地看向闻砚深。 闻砚深却早已习惯了,“走吧,先去给林殊阿姨扫墓。” 闻盛邺脚步一顿,扭头看向贺沉和闻砚深。 贺沉没注意,带着闻砚深进了墓园,在一排排墓碑里找到属于他妈妈的石碑时,贺沉愣住了。 他妈妈的墓碑被人擦拭得一干二净。 墓碑前,摆着一束含苞待放的桔梗花。 (不是骨科,别多想)
第118章 车祸【修】 …… 一个小时后。 贺沉和闻砚深才从墓园出来。 贺沉慢吞吞地走在闻砚深身后,闻砚深就放慢脚步等他跟上来,贺沉走到前面去,闻砚深也迈开长腿,与贺沉并肩前行。 走到车旁边时,贺沉终于被闻砚深给壁咚在了车门上,“小没良心的,我陪你来祭拜,怎么还躲着我走?” “别闹了……”贺沉说:“先上车再说。” “我不也是尊重林殊阿姨吗?”闻砚深知道母亲忌日,身为儿子的贺沉心里不好受,为了照顾贺沉的情绪,闻砚深故意逗他,“闻家祭祖的时候我都只是鞠躬,不曾跪拜,今天,我可是给林殊阿姨磕了三个头。” 是,可不是磕了三个头? 还非要拉着他一起磕,搞得像古代娶媳妇的夫妻对拜一样。 “男儿膝下有黄金,下次别这样了。”贺沉心软了,看到闻砚深那么在意他已故的亲人,说不感动是假的。 闻砚深想笑又怕贺沉难为情,忍笑道:“看着你,总觉得我们家户口本上好像缺了一页。” “啊?”贺沉下意识地嗫嚅,“缺页了,应该可以去派出所补的吧。” 闻砚深:“??????”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情商该不会是都点在智商上面了吧,乐乐。” 乐乐,是贺沉母亲给他取的小名。 贺沉的母亲不希望他出人头地,留名青史,只希望他能一生平安喜乐。 “你……”贺沉羞愤:“别叫这个名字。” 闻砚深挑眉,捏住贺沉的下巴,故意哑着嗓子,用贺沉没有任何抵抗力的低音炮,在贺沉耳边说道:“为什么不能叫?乐乐,嗯?” 他又发现了一个让贺沉害羞的点。 关于这个,闻砚深有点隐秘又变态的乐趣。 他发现,每次亲密的时候,只要他用嘴唇轻擦着贺沉白玉似的耳朵,在贺沉耳边说上几句让他羞耻的话,贺沉就会变得格外“紧”张。 闻砚深脑袋里,甚至有一个由“能让贺沉羞耻的词汇”组成的词库。 今晚,词库里的新词汇+1. 贺沉忍无可忍,从闻砚深上衣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摁了下,拉开车门上了车。 他坐上车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坐的是驾驶座。 刚想下车,闻砚深已经坐上了副驾驶座,连安全带都系好了。 有时,理工男身上有点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比如说,贺沉考完驾照后,几年没碰过车了。 但他不愿意承认,如临大敌地直视着前方,干巴巴地复述道:“左脚踩油门,右脚踩离合。” 闻砚深是真没忍住,嗤地笑出了声,“你是打算两条腿交叉开车吗?” 贺沉:“……” 一时紧张,说反了。 车子缓缓驶离原地,贺沉紧攥着方向盘,开车上路时如临大敌,连参加国际物理竞赛都没这么紧张。 “老公,那辆车怎么摇摇晃晃的?” 途径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个女孩拉了拉自己男朋友的手,指着贺沉和闻砚深那辆车,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估计是找刺激玩车震吧,老婆,别往人车里看,再看到点不该看的。” 贺沉听到车震这两个字,羞愤得差点一脚油门踩到底。 他从小到大,就没被哪个学校的老师骂过,除了驾校……他的运动神经很差,刚学开车的时候不会躲车,每次看到驾校的狗都害怕把狗给撞坏了。 教练是怎么说的?那是驾校的狗,那狗比你会躲车,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贺沉握着方向盘,车子从那对小情侣面前开过时,他是想解释自己是新手上路,不是在找刺激玩车震。 但很绝望地发现,闻砚深的车是经过改装的,车门车玻璃都是防弹防撞击的材料,尤其是后车窗,根本打不开。 贺沉加快了点速度,不放心地问闻砚深:“我是不是开得太快了?” 闻砚深轻笑,回复:“看到前面地上那只蜗牛了吗?它快超过你了,你开的真快。” 贺沉:“……” “慢点开,不着急,安全第一。”闻砚深看了眼腕表,感觉他甚至可以不用回家,等贺沉把车从郊区开到市里,就到了第二天早上去公司上班的时间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贺沉已经渐渐适应了开车的状态,闻砚深懒懒地靠在副驾驶座上浅眠。 夜晚昏暗的光线下,一道刺目的光亮突然照了过来,光束来自强光手电,刺得贺沉睁不开眼。 对方,明显是故意的。 贺沉揉了揉眼睛,眯缝着眼睛努力看了过去,只见一辆笨重的黑色悍马,直挺挺地撞了过来。 目标明确,速度飞快,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贺沉只来得及向右猛打方向盘,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闻砚深面前,拼了命地护住闻砚深。 “砰——” 只听到一声剧烈的撞击声,车子被撞得向后滑行了好长一段距离,安全气囊弹出。 贺沉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是闻砚深的惊呼。 …… 贺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也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睁开眼睛,在贺家的小屋里,他还睡在自己的小床上,脑袋传来尖锐的刺痛。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浑身无力,踉踉跄跄地推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地面上铺满了乱七八糟的演算纸和物理器材,贺玮鸣教授戴着眼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整理实验数据。 一股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了出来,林殊女士在厨房里做饭,火上还煮了他最爱喝的柚子茶。 见他醒了,林殊女士眉开眼笑地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小沉,吃饭了。” 贺沉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吃饭时,他看着摆在餐桌中间的淡紫色桔梗花,低头扒着碗里的饭,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爸妈还在他身边,真好。 林殊急了,“怎么哭了?” 贺玮鸣没说话,但放下筷子看向了贺沉,目光里含了隐晦的担忧。 贺沉又哭又笑,哽咽道:“我……我没事,我就是……真、真的……很想你们。” 林殊没忍住笑了,“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乖,不哭了。” 这时,电视里传来主持人播报新闻的声音。 ——“B区区长闻砚深到山区调研,做出重要指示。” 贺沉愣住。 刚夹起来的一筷子菜,就这么掉回到了盘子里。 区长?闻砚深? 贺沉放下碗筷,冲到客厅里拿起家里的座机,拨通了那个他在梦里都能倒背如流的号码。 第一遍,无人接通。 第二遍,无人接通。 一直等到贺沉打第十遍的时候,通了。 电话里传来闻砚深冷漠疏离的声音,“你好,哪位?” “闻砚深,是我,我是贺沉啊……你,你怎么从政了?” “抱歉,我不认识什么贺沉,你打错了。” 电话挂断了。 梦里的闻砚深没有遇见贺沉,没有为了贺沉弃政从商,也不会为了贺沉放弃一切,而是遵从他父亲的期许,走上了身为闻家继承人该走的仕途。 …… 贺沉睡得昏昏沉沉,似梦似醒。 散发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闻砚深半跪在病床前,固执地抓着贺沉的手,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眼里爬满了红血丝,快要疯了。
第119章 贺沉醒来 傅蔓提着保温桶进来,“吃点东西吧。” 闻砚深眼神黏在贺沉脸上,一动不动。 傅蔓:“把你自己饿晕了,等贺沉醒过来,还要担心你。” 闻砚深目光一动,接过碗筷,动作僵硬机械地吞咽着,味同嚼蜡。 “他很勇敢。”傅蔓看着贺沉,由衷道:“也很爱你。” 她看过车祸现场的监控录像。 那辆肇事的悍马,是冲着闻砚深和贺沉去的,只有几十米的距离时,还踩了一脚油门,生怕撞不死人。 当时,闻砚深在车上闭目养神。 如果不是贺沉手疾眼快地往右打了方向盘,让车子偏离了悍马的撞击范围,又在最后一刻解开安全带扑上去抱住闻砚深,闻砚深绝对不可能只受了点擦伤,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贺沉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保护闻砚深。 “鉴定报告出了吗?”闻砚深面无表情,漆黑的瞳孔里,有摄人心魄的冷光。 傅蔓点头,递上一份纸质报告,不解道:“为什么突然要和贺沉做DNA鉴定?” 闻砚深没回答。 他把报告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上面写着的“没有血缘关系”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还好,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没做什么荒唐事。 还好,他跟贺沉没有血缘关系。 还好,他这辆车经过特殊改装,车门和挡风玻璃用的都是防弹材料,一块玻璃就要上百万,价值不菲,抗撞击能力很强。 还好,贺沉打方向盘打得及时,他们连人带车撞坏护栏掉进了江里,贺沉左手骨裂,有轻微的脑震荡,命是保住了。 但贺沉后脑有血块,医生说,不排除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性。 如果是他开车…… 如果他没有在车上打瞌睡…… 如果他带几个保镖在身边……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咳咳——”一阵虚弱的咳嗽声,响起。 闻砚深不敢置信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贺沉,走到床前,想摸他的脸,又怕伤到他。 闻砚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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