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寅川坐直了点让他靠着,伸手按了按他后腰:“是这里?” “准确地说,是后面这一片儿,”白赫看着对面墙上的贴画,忽然问,“诶,话说你不是湿气重,要不试试拔火罐,我爸试过,说这儿的医院技术可好了。” 龙寅川没有考虑直接拒绝:“没事,我就不用了。” “啊?” “嗯,”龙寅川推了下眼镜,垂眼看着地面,声音有点低,“我不喜欢那些痕迹。” 理疗同样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等最后拿上药出来都快一点了。白赫没什么胃口,龙寅川就带他回去,想着回去随便做点什么让他多少吃点。 路上孙薇来了个点电话,说是前些天去乡下买了些土鸡蛋,给他们带点儿,跟他们几乎是同时到。 孙薇知道白赫旧伤犯了,还主动留下跟龙寅川一起做饭,她也知道龙寅川这段时间因为气候也不太舒服。俩孩子不舒坦到一块儿去了,她能帮的就多帮点儿。说到白赫的伤,两个人在厨房小声聊着。 “他是什么时候伤到的啊?” 孙薇择着菜,算了算时间:“好多年了啊,说到这个……唉,其实我们家都不怎么提。”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吧。” “还不止是因为这个。” 龙寅川切菜动作顿了下,跟着又继续:“嗯?” “不知道他跟你讲过没,他以前有过一段很难的日子,”孙薇往龙寅川这边看了眼,见他点头才继续说,“对他的影响很大,最喜欢最上心的专业都心不在焉,有一次排练的时候状态不太好,加上又没有什么防护,就伤到了,当时挺严重的,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 “他没跟我说这个。” 孙薇轻轻叹了口气,回头往客厅方向看了下:“他啊,一直都很要强,这点随我,自尊心也强。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受伤,他的发展肯定不仅是今天这样……” 龙寅川默默撇开锅里的血沫,听孙薇继续说。 “出院后他消沉了很长时间,把以前的写真啊视频啊全都收起来了,自己不看,也不让我们再提,”孙薇也盯着龙寅川面前那口锅,低声说着,“也是后来参加工作了,我看他才慢慢恢复点儿,不那么忌讳了。” “这些我都不知道,认识到现在,我看他大多时候都很想得开看得开。” “长大了啊,”孙薇感慨道,“对了,卧室里不是挂了张照片吗,那都是当初艺考给他拍的,之前也被他收了。三年前吧,忽然翻出来,还裱上挂出来了,我打扫屋子一看,也挺高兴的。” 龙寅川一愣,那幅照片他很熟悉,一直以为那上面是白赫提到过的艺术家,甚至开过玩笑,没想到居然是白赫本人。 那每一次他们谈到那幅照片时,笑着说着的时候,想到的都是什么。 客厅忽然传来电视的声音,哪怕他们确定这些对话白赫听不到,但也默契地转移了话题。孙薇听他偶尔咳嗽两声,这才想起来:“对了,你不是风热感冒一直没好吗,我带了几副中药,你喝着试试,很温和,但效果很好。” “好,谢谢阿姨。” 腰伤一犯,白赫基本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以前自己住还得伺候下自己,现在有人伺候了,比他自己周道得多。 晚上洗了澡,一个趴在沙发上玩手机,一个在喂猫。白赫忽然听龙寅川说:“找个时间带它去绝育吧,之后天就更热了,不利于伤口恢复。” 白赫顺势回头看这一人一猫,白捡只顾着吃,对即将脱离世俗欲望的安排一概不知,龙寅川在收拾旁边的柜子,把白捡的玩具往里一个个摆。柜子里还有几本书,龙寅川买的,专门讲猫的身体饮食心理习惯之类的,当时白赫还开玩笑说他学院派非要用理论指导实践。 “行啊,下周吧,周四我没什么事儿,回头问问钟夏哪家医院,到时候直接带过去。” “你没事就多休息,我带去就行。” “嗯,也行,到时候看吧。” 龙寅川伺候了猫又拿着吹风机过来伺候他吹头发,几分钟后嗡鸣结束,白赫吸了吸鼻子,回头看他:“你身上中药味儿还挺明显的。” “是吗,阿姨说可以一锅熬几次的,我就直接熬了一副的,”龙寅川闻了闻袖子,“是挺重的。” “这个还好,不难闻,我最开始伤到腰的时候,那会儿的药叫一个苦啊,”白赫爬起来活动了下,拿上手机准备回屋,回头瞥了眼龙寅川,故作风情万种的样子抛了个媚眼,“快去洗澡,睡觉了——” 看白赫慢慢悠悠的背影,龙寅川垂眼笑了笑。
第69章 (六十九) 白赫半夜被腰伤折腾得睡不好,龙寅川也挂着他睡得轻,看他疼得厉害,就横过一只手臂搭在他腰侧,掌心贴在腰后暖着。连着几天下来,白赫恢复了不少,龙寅川两副中药下去也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了很多。 六月对学校来说算是挺忙的一个月,毕业季,学生流动大,而对他们这些老师来说,也各有各的活儿。白赫在学校的课程差不多都结束了,现在去学校就是盯着舞剧排练,院长怕他压力大,把服装道具这些琐事都安排给了专门的人盯着。他轻松不少,看着越来越完美的舞台效果很满意。 龙寅川也有忙的,主要还是院长牵头,现在变相成了他在负责项目。申报书早写好了,就等着六月中旬开标,到时候看中不中了。看得出来院长对这个很重视,找他们讨论过好几次,内容也亲自看过,甚至私下跟龙寅川聊了些他没想到的问题。 “如果有人找你打听这个项目,不论是谁,都别透露啊。” “这是肯定的。” “尤其是N大的人。” “嗯?” 当时柯敬似笑非笑:“我们两个学校关系还不错,学院之间也彼此有联系,但这一次我们是竞争对手,据我所知,N大经管院也申请了同样的项目,水平相当,还是尽可能低调点。” 龙寅川明白他的意思,都是本分,他有这个自觉。但是当时院长那个态度让他有点在意,而直到有天肖方圆忽然给他发消息,他才意识到这个项目的竞争者有多执着。 肖方圆并没有找他打听什么消息,反倒是告诉他有人问到自己和他的同学关系,想借这层关系引见。至于为什么想引见,这个节骨眼儿还能想不明白吗。肖方圆告诉他,自己并没有表露他有龙寅川的联系方式,只是觉得这事儿龙寅川应该知道。龙寅川道了谢,原本只是对待寻常课题的态度也更谨慎起来。 其实在写标书的时候就发现了,做下来的长远利益很可观,而且如果效果好,以后在这方面还能得到有关部门的青睐,明里暗里不知多了多少绿灯。这样的项目单凭高校做不了,所以得跟企业合作,就像柯敬的做法,那么他们的竞争对手,应该也是同样的打算,这么看的话,各自都会找合作企业,那花落谁家的不确定性又多了一重。 进入六月,C市的温度直线升高,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泊油路明晃晃地展示着夏天的杀伤力。这学期的课差不多都该结束了,白赫组织排练的时间也就从晚上调到了下午,下午练的时间能长点,一周也能少来几天。 下午五六点结束,白赫刚坐上车,打算问问龙寅川什么时候下班,可以一起回去,但刚发动车子把空调开上,就看手机进来个陌生号码,号码归属不是本地,他犹豫了下,没接。几十秒后电话自动挂断,没多想直接忽略了打开微信。但手机一震,一条短信进来,还是条彩信。 这就新鲜了,除了广告,多少年没收到过彩信这种东西了。下意识打开看,只是不经意的一瞥,白赫忽然顿住了,他放大屏幕,上头模糊的两个人影看起来有点眼熟。心跳陡然加快,白赫皱眉分辨了下照片上的环境,后背唰地一寒。 是他和龙寅川,地点应该是他家附近。 这张照片来得太突然,白赫脑子里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皱眉看着车窗外,脑子里迅速筛着近期的人和事,但怎么想都觉得无法定位。彩信的来源和刚才那通电话不是同一个号码,但白赫直觉地知道,如果他想要知道缘由,刚才那个电话打过去就可以。 犹豫着点亮屏幕又关上,反复好几次后,白赫一咬牙,定了定心。 白赫家的客卧基本上已经成了龙寅川的书房,两个人都有活的时候就各自待在房间里互不打扰。今天晚上龙寅川的事情似乎有点多,十点了都还没从房间出来。 刚好检查完文档,房门就被敲响,白赫端了杯水进来。 “还没忙完?” “刚弄好,”龙寅川一手接过杯子,另一手顺势去搂他后腰,带着人往自己身上靠,“还没洗?” “哦,我也刚忙完。” 水温很合适,龙寅川喝下大半杯后在他腰上轻轻拍了拍:“这么巧,那一起吧。” 要是以前白赫肯定会顺着往下暧昧几句,但今天明显心不在焉。龙寅川刚要站起来,就被白赫按着肩膀坐回去。 “嗯?” 白赫皱着眉,也在铺着防尘罩的床尾坐下。他看起来很严肃,又有点犹豫,龙寅川立刻察觉到不对,认真地看着他:“怎么了?” 白赫叹了口气,忽然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正是他今天收到的彩信:“今天下班收到的,一开始有个陌生电话,我没接,跟着就是这个了。” 龙寅川认真看了会儿那张图片,再抬头表情跟他一样严肃:“最近有类似的事情吗?”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 龙寅川想了想问他:“有能联想到的人和事吗?” 白赫眉头皱得更深,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这几个月我的活动范围都很固定,也没得罪谁。” “不管怎么说,特意发过来肯定是有诉求的,等等看,”龙寅川把手机还给他,“先别急。” 白赫点了点头,但表情没松快多少,他本来就对这种事很敏感,何况现在什么后文都没有,提心吊胆的滋味很不好受。 对着沉默了会儿,龙寅川忽然说:“这上面是我们俩,如果跟你没关系,那就是针对我的。” “你?你也没做什么吧?” “不好说,”龙寅川推了下眼镜,“因为手里这个项目,已经有人拐着弯想找我了,我没答应。” 白赫愣了下,他听龙寅川说了关于项目的一些事,真要往这边联想倒也能解释得通,但既然能找到他的联系方式,那肯定也能找到龙寅川的,为什么不直接发给龙寅川。 思来想去还是有很多难以说通的地方,白赫不由得叹了口气。 “很担心吗?” 抬头对上龙寅川视线,白赫顿了下,如实说道:“照片的位置就是小区外面,看起来是咱们散步回来的时候,我有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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