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开的是个通话记录—— 于是下一秒,夏满又抬头,瞪圆了眼睛看向闻霖久。 闻霖久心知肚明,但面不改色,轻轻挑眉:“嗯?” 夏满:“你——” “来了来了,”褚凌哗的一下推门进来,一个人也带出了一支队伍的热闹,“这这这,酒来了!” 他将一瓶威士忌放在桌上,冲锋衣上有雪花,也一块儿飘下来,晶莹剔透的落在木桌上。 这便立马将夏满和闻霖久之间的眼神官司隔离了开来。 褚凌高兴的嚷嚷:“我差点把保险箱密码忘了,试了三遍才取出来,这就是咱们那瓶,童叟无欺!” 陆云歇摘他头上雪花,笑骂:“你个缺心眼。” 闻霖久也神态放松,漫不经心道:“这可是十年过期食品,不然你先试试毒?” 褚凌切一声:“谁怕谁!” “是我们十六岁的来这儿过暑假,在雪场存了一瓶酒,说好藏十年再来开,”陆云歇低下头,在夏满耳边解释,“存在保险箱,没有专门的酒窖,也不知道坏没坏,不过这里温度低,应该还好。” 夏满这才懂了这两人说什么。 那边,清脆的碰杯声响起,闻霖久已与好友喝尽第一杯。 夏满看看三人,眼底不自觉升起几分羡慕。 “尝尝吗?”一只小杯子被拨到他眼前,陆云歇笑着邀请他。 夏满却之不恭。 酒液清澈,入喉丝滑,浅尝就知道是好酒。 夏满不太会喝酒,喝威士忌是顾重山的习惯,他拍了许多好酒,时不时送给夏满几瓶,所以夏满也勉强能品出酒的好坏。 “不错吧,还要吗?” 夏满点头又点头。 陆云歇忍俊不禁。 闻霖久从对面投来淡淡一瞥。 酒精助兴,几人边喝边聊,从今日见闻说到了十年前的暑假,彼此交换糗事,夏满掺不进这友情,有些眼巴巴的羡慕,又极其喜欢这氛围,于是仰头认真听着。 但到后面,威士忌少了大半,喝到了位,夏满被团宠惯了的本性发挥出来,加入了进去。 他们说上次来明莱滑雪,因陆云歇带了个绝色的表妹,褚凌逞能,说自己很会滑雪,拉人家去高级雪道,结果一个飞铲把雪道上的闻霖久撞断了两根肋骨,简直是坑货中的战斗机。 夏满就说自己四年前接了个滑雪题材偶像剧,朱丰对剧组胡说八道,说他是个运动健将让他去演运动员男二,剧组信了没做防护,结果他上来就摔断了胳膊。 “气死我了,就是为了多混一点片酬,”夏满想起来就来火,“我没胳膊打不了人,就买了特级辣椒面去糊了那王八蛋一脸,”这是他和朱丰的恩怨来源。 他义愤填膺,但几人哄堂大笑。 “你不容易,”褚凌乐坏了,“改明儿我捧你,让你那破公司滚蛋。” “不捧不是中国人,”夏满拍桌,“你给我重说,我录音!” 褚凌立马虚了:“别,主要这也轮不到我呀……” 夏满:“切!” 闻霖久扶额,看看这喝成了什么样子。 氛围极好,四人放下平日的包袱,边笑边聊。 夜渐深,到很晚,他们各自回去房间。 房间都安排在二楼,夏满的房间有壁炉,他仔细瞧了会儿,是电子的,假的。服务生帮他放好了浴缸热水,从里面出来要走,夏满拦住人家,问有没有纸币。 服务生摇头,但说可以去帮他找大堂的同事要。 服务生走掉约莫五分钟,门被敲响。 夏满已脱了外套,换了浴袍,以为是拿纸币的服务生回来了,不假思索的开了门。 ——门外却是闻霖久。 他用手指夹着一张最低面值的纸钞,递了过来,“是你要?” 夏满脑子晕晕乎乎的,点点头,双手拿过来。 又前后看了看,背面已写上了时间地点,闻霖久记录过了。 夏满本来是高兴的。 但认认真真的思索了一会儿,不知想了什么,又将纸币给递了回去。 闻霖久眼眸一转,轻轻疑问。 夏满有些羡慕,小声的说:“这些是你的开心,不是我的。” 闻霖久注视他,见他眉眼低垂,柔软的瞳仁中带着不易察觉的伤感。 “这是怎么了?”闻霖久问这小醉鬼,“现在喝进多愁善感阶段了?” “唔……”夏满摇头,突然想起什么,又抬头道,“我忘记问你,你在车上帮我接电话了吗,有一个电话。” “好几个,”闻霖久回答说,“是顾重山打的,我说你睡着了,他什么也没说挂了。” 他接顾重山的电话也不是第一次了。 夏满可以脑补那情景。 酒后劲足,夏满动了脑子就发晕,抬手敲了敲太阳穴。 雪白的耳后露在暗淡昏黄的灯光下,落进他人的视野里。 闻霖久面不改色:“你不打回去确认一下吗?” “不了吧,应该是因为卢卡斯的原因,”夏满说,“这么晚打什么电话,又不是以前了……” 闻霖久眼皮轻跳。 “谢谢你了,”夏满转着头,要进去,“我……” 却被横拦在门口的手臂挡住了去路。 夏满茫然回首。 “夏满,”闻霖久靠在门边,五官桀骜,眼睛眯着,“你可真行。” “啊?” “我开四小时夜车带你来明莱,你给我想顾重山?” 夏满迷惑又错愕:“不是,谁想顾重山了,想什么了我!” “又是以前,又是还纸钞,我怪错你了?” “什么啊,我顶多就是想到了他——!” “承认了。” 不是,谁承认了?这完全就是强词夺理!夏满张嘴结舌,嚷嚷说:“那我想了又关你什么事!你去投诉我啊!” 闻霖久扯了扯嘴唇,漂亮的凤眸染上危险。 他没吭声,却低下头来。 夏满晕晕乎乎的,看着那张脸越来越近。 下意识屏住气,不敢呼吸。 ——下一秒,痛意从额头传来。 夏满捂住脑袋,快跳起来:“你!?” 闻霖久在他额头一个弹指,给了他一个大板栗。 随即单手抱臂,冷笑:“你也去投诉我吧。” 夏满:“…………”什么人啊!!! 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人。 夏满气死,不想跟这个人说话了,扭着脑袋要回房间去。 房间门半敞,他没注意浴袍挂在把手上,随着步伐被用力一拉。 雪白的肩头裸露在空气里,毛孔也因这凉意而骤然收缩。 闻霖久竟凉凉道:“这么大诚意道歉?早说。” 夏满脸涨红:“……!!!” 他气哄哄的把浴袍拉上,哐的一声甩了门。 门关上,彻底隔开两个人。 闻霖久站在那儿,抿着嘴唇,肩膀轻颤,半晌以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门从里边被踢了两脚,夏满叫道:“我还在呢!” 走廊两端,陆云歇和褚凌探出脑袋,默默无言的投来目光。 只见英俊高大的男人穿黑色连帽衫,表情难得的柔和带笑,散发着漫不经心的魅力——对着一扇门。 二人齐齐摇头,搞不懂搞不懂…… *** 好酒不宿醉,白天四人还能早起生龙活虎去滑雪。 ——不算太早,但起码是上午就起来了,否则等到下午那雪场的雪都滑的一坨稀烂了。 夏满还惦记昨天有人发神经,走在最前面,从柜子里拿滑雪装备,不讲话。 闻霖久和两名好友落后一步,随意聊着天,说明莱的天气、昨晚的球赛,眼睛时不时往前一瞥。 他们都有自己的装备,就夏满是临时被拉来的,要从雪场拿。 几人都等在旁边,看夏满在那儿挑挑拣拣。 “不拿个小乌龟?” 夏满拉好滑雪服拉链,坐在地上穿鞋时,耳边传来低沉男声。 夏满疑惑:“谁,谁要小乌龟?” 闻霖久弯着腰,琥珀色的双眸凝着他,问:“不然还想摔断哪?” 这就真是瞧不起人了。夏满把脑袋一拧,系鞋带,不理他。 鞋带系好一边,换脚,系另一边。 一只手从旁伸来,手指修长而灵活,关节微凸,轻巧的打了两个结,系的很结实。 “别逞能,现在下山的路结冰,受伤了很麻烦。” 不带戏谑调侃,是的确关心。 夏满内心天平摇了摇,这才抬眸看看他,慢吞吞开口:“好吧,其实我滑的——” “我不会滑,我要一个,”陆云歇笑着插进来,弯腰伸手,从夏满身侧的柜子里拿了两只小乌龟。 他打破二人的对话,对夏满道:“我一个人戴有点丢人,你陪我戴?” 夏满挠挠头皮,不知怎么说,只得:“……行吧。” 四人,并两只小乌龟,上了路。 去雪道需先坐缆车,缆车是两人的,但有两条索道,输出效率倒也不低。 他们到时,缆车前已有几个年轻人,都穿着专业装备,看起来是常滑雪的样子。 闻霖久一行到来,令那几人回头看了看,但因都戴着护脸,看不清长相,也就收回了目光,继续聊天。 挑了空的线路等,夏满将雪镜摘了下来调整,陆云歇见了,出手帮他。 闻霖久和褚凌两个人则都没眼力见,在旁边聊别的。 “云歇你真好,”夏满道,“等会儿滑雪我带着你,你跟紧我。” 陆云歇忍俊不禁,说好啊。 两人对话传到旁边,一名穿紫色滑雪服、戴黑色护脸的陌生男人当即一怔。 他猛地转回头,深邃的眼瞳流露出明显的情绪。 此时空缆车赶巧到,夏满拉陆云歇:“咱俩上去。” 陆云歇一无所察,笑着和他上了缆车。 闻霖久在后,伸手为他们关了门,懒洋洋叮嘱:“高级道,别乱跑。” 夏满:“哦!” 平行线的下一辆缆车也滑到,工作人员打开门。 交替上车,另一帮人上去。 “亚什,怎么了,不上车吗?”一个人奇怪的拉自己好友。 “……上,”黑护脸男把目光收回来,一脚蹬上缆车。 缆车单向玻璃,两条索道间相互看不见。 黑护脸男便转头,盯向仍站在雪里的闻霖久。 闻霖久侧过脸,望去。 认出那眼睛的一瞬间,他也冷了脸。 对峙持续几秒。 随着缆车滑动,这紧张气氛才结束。 雪地里,半晌褚凌吃惊道:“是他?” “嗯,”闻霖久将雪服拉链拉紧,脸上没有表情,“给云歇打个电话,别光顾着陪夏满玩。” 怎么碰到那孙子了……
69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