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咳咳,忍冬应该就出场这么一回,林介川也是,哈哈。
第17章 灰烬 等闻衍赶到酒吧的时候,周以沐早就先他一步把余俛带回了职工宿舍。他想的很简单,如果来的是闻衍,那么他暂时还不想见他,余俛醉成这个样子,他不能放着不管,可他又不想余俛听到他和闻衍的家务事,可如果来的是余老师家里那位,他更加解释不清,索性,直接把人带回了宿舍。好不容易把余俛安顿好,周以沐看了眼手机,电量不足已经自动关机了。“唉。”周以沐叹了一口气,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也不想充电,不知道为何,他既希望闻衍能来找他,又不希望是现在,走到这一步,他和闻衍之间的问题早就不单是一个横在两人中间的“靳云”,这段关系能否走下去,他心里没有底。余俛醉也醉了,吐也吐了,头一沾枕头便睡着了,周以沐怕余俛夜里凉,替他把胳膊放进了被子里,手却碰到了一块硬物,是余俛的戒指。周以沐愣了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自嘲地笑了笑,与余俛不一样,周以沐“格外”在乎他这枚来之不易的戒指,在乎到连余俛都发现了自己没有佩戴。只是自己怎么就忘了?习惯真得是很可怕的东西,他想,那时候这东西就跟他的命一样珍贵,进实验室不方便佩戴,他便把戒指摘下放到屉子里收好,怕丢了、不见了、还要上锁,他会时不时地观察这枚小小的金属环,下意识地抚摸转动,甚至清洗擦拭,只为了维持它的光泽感,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份,值得他用心去呵护。可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丢掉了这样的习惯?如果,有一天,他不再需要这枚戒指,又或者说,当它失去了价值,那么,他是否也会习惯呢?也许吧。身旁的余俛不自觉地哼了一声,周以沐站起身,轻轻带上了房门,好在,之前合买的沙发还可以容下一人休息,周以沐合衣躺在单人沙发上,看着窗外,开始思索自己为什么会答应?除了出于喜欢,除了出于冲动,也许,答应结婚也是为了能让闻衍高兴。不管闻衍是否承认,周以沐看得明白,闻衍并不是冷漠的人。他作了很久的局外人,才走到了闻衍身边。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也许闻衍根本不会提分手,靳云也不会远走国外,自己也不可能有机会和闻衍成为恋人。他知道的,闻衍和靳云是青梅竹马,那缺席的十多年,是周以沐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可他也知道,过去的十多年并没有质的改变,只是晚了一步,靳云先他一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竹马成了眷属,那时候,自己是真打算放弃了,可偏偏又是那个时候,靳云做出了闻衍永远无法原谅的“事”,也许是害怕这样难堪的收场,也许是还在“赌气”,认为闻衍还会像往常一样近乎“无条件”的迁就他,靳云毫不犹豫地申请了出国交换。他还是不相信,闻衍真的不会“原谅他”。再后来,他做出了让周以沐都感到可笑、匪夷所思的决定,在出国后的半年内,靳云和一个陌生人领了结婚证,同时寄回国的,还有一张印有结婚通告的报纸、和一封邀请函。接到快递的那个下午,闻衍把周以沐喊了出来,就在宿舍楼下,闻衍习惯性地点了一支烟,两人就在站在垃圾桶旁,看着来往的行人。烟抽了两口,周以沐便伸手想要夺过来,闻衍没让,只是挑了挑眉。周以沐不会抽烟,可每当闻衍拿出烟的时候,他又总想试一试,他说,我知道我劝不动你,但如果这东西真的有这么好,我也想试一试。可每一次,闻衍都躲开了那只手。火舌不断地舔舐脆弱的烟纸,留下长长的一节灰,将掉不掉。闻衍轻轻点了点,那段灰烬便落了下来,只剩下蜂窝状的火光。闻衍从裤子口袋里取出揉得“面目全非”的东西,当着周以沐的面,烫了上去,米灰色的一团瞬间破了一个洞。周以沐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可当他看见醒目的黑色花体以及刺眼的“邀请”时,他停下了动作。等那团东西化为灰烬,闻衍手中的烟也燃尽了,他再也没有沾过。他把烟头浇灭,扔进了垃圾桶里,对着周以沐,认真地说了一句,“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只。”然后牵着周以沐离开了。闻衍说话算话,戒烟的过程并不算短,也不容易,但闻衍都克服了,他再没有抽过一根烟。那段短暂地过程,因一段令人失望的关系而起,也因那段糟糕记忆的结束而画上了句号。又过了半年,当周以沐偶然看到校园里,藏在角落,偷偷“享受”尼古丁所带来罪恶的快乐的学生,都会恍惚地想起也曾颓废良久的闻衍,错乱地与现在如获新生的闻衍画上等号时,闻衍郑重地向他请求交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意识却先他一步地说了“同意”。骤然间,那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又和见到闻衍的第一眼重合,还是那样温柔的风,朴素的墙壁,唯一不同的是那层如鱼鳞般飘起的宣传单,被盛开着的紫荆花所代替。他想,所谓的那些,终于成为了过去。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闻衍身边。。。。余俛是被窗外咕咕叫的斑鸠吵醒的,醒来时,周以沐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桌上的便签,说自己有事,先回家去了。经过一夜,周以沐想明白了一些事,昨夜只有三个小时的浅眠,醒来的第一眼,想要见到闻衍的迫切感占据了他的大脑。既然靳云已经成为了过去式,那么他又在害怕什么呢?可惜的是,昨晚手机并没有充电,周以沐等不及了,便打车回了家。令他意外的是,闻衍并不在家中,周以沐飞速地跑到卧室,望到凌乱的床面心突然一紧。看来昨夜,他真的来找自己了,愧疚感让周以沐无法保持理智,他几乎是滑跪到床头,插上了充电器,焦虑地看着显示着1%的红色变成了绿色,终于开机了。不断弹跳的消息,让他愈发紧张。22通未接电话,10条短信。周以沐颤抖地按下了回拨。他在紧张,更害怕,也在后悔,为什么昨夜,慌乱地逃跑,这不应该。好在,下一秒,电话通了。“喂。”电话那边,声音有些嘶哑,也比往常低沉,“以沐,你终于开机了?”“闻衍,我。”周以沐顿住了,他不知道应该先道歉,还是先解释,“我,对不起。”“你还好吗?”“我在家,昨晚。。。”电话那边,背景声变得吵杂起来。“咳咳,以沐,公司突然有事,我,我有话要跟你说。”“我也有。”“那好,明天晚上,我们聊一下吧。”“好。”“别再关机了。咳,好吗?”周以沐一愣,“不会再关机了。”“好。”电话挂断了,只剩下“嘟嘟嘟”的提示音。周以沐把手机放回床头,他想,昨夜,闻衍也许没有一秒钟的休息,可现在,他还得去工作。周以沐坐在地板上,曲着膝盖,头深深地埋在膝盖处,他真的,做了很不好的事。“滴嘟。”周以沐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滴嘟。”门外,有人在按门铃。这个时候,会是谁?不容周以沐思考,他站起身,打开了大门。门外,闻母孤身一人,手无一物,看起来有些疲惫,似乎没有昨天那般精神。“妈?”周以沐下意识地拉紧了门把手。闻母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看着错愕的周以沐,良久,才开口,“我们谈谈吧。” 作者有话说: 米娜桑,我们周四周五见啦!
第18章 你不懂他 “我们谈谈。”周以沐愣了下,松开门把手,让闻母进来了。他和闻衍现在的房子是后来买的,闻父闻母只来过一次,一进门,闻母就在沙发,从玄关扫到客厅,再到周以沐没来得及关的房门。“闻衍工作去了,他明天才能回来。”周以沐没有和闻母单独相处过,有些紧张。“我知道。”闻母望了一圈,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目光却没有落在周以沐身上。“我就是知道他不在,我才来的。”“是吗?”周以沐像是在问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您要喝点什么吗?有茶叶,有矿泉水。。。”“不用了。”闻母打断了周以沐,低头看了眼地面,又抬头直视周以沐,“我今天来,只是想跟你谈一下我的儿子。”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砸中了周以沐,砸得他目眩,也砸得他清醒,意识到了闻母可能会说什么,周以沐拍了拍衣服,缓缓地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他和闻母分坐在两端,中间不只隔了一个“闻衍”。“您说吧。”周以沐缓缓开口。闻母有些意外,她没想过周以沐会这么淡定,淡定得好像这件事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但很快闻母就收拾了表情,说出了她的目的,“我今天来,是想问你,可不可以放过我的儿子?”周以沐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像是走到了悬崖边上,他不会想着对包围他的人求饶,他只会想,什么时候跳下去。他沉默了。“你也看到了,靳云回来了,是,我是背着你,背着闻衍把靳云请到了家中,可那又怎么样?周以沐,不管你跟我儿子结婚了多少年,不管我儿子有多喜欢你,在我这里,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你,你能不能放过我儿子?”闻母情绪上来了,也不管面子与否,直接向周以沐“开战”。背着闻衍。。。周以沐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自己真的错怪了他。“阿姨。”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以沐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回避下去了,“我想问问,什么叫放过你的儿子?”“周以沐!”闻母虽然从未回应过周以沐的那声“妈”,但他这么快就改了口,闻母还是被刺激到了,“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我们家闻衍为你做了多少,他为了你,博士不读了,跑去做什么销售,为了和你在一起,连我这个妈都不认了,为了你现在安安心心住的这个房子,把自己喝到胃出血,周以沐,你又为闻衍做了什么?你有良心吗,你?”周以沐再次沉默了。闻母却没有想过停止,“哪怕靳云已经结过婚了,他仍然比你合适,哪怕到最后,闻衍没有重新接受小云,我也认了,周以沐,我不清楚你到底为我儿子做过什么,也不相信你会对我儿子好,所以,算我求你,只要你愿意和闻衍离婚,阿姨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不管是这个房子,还是你的户口,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办到。”一番宣泄过后,闻母气顺了许多,脸色也恢复如常。直到她的胸腔终于开始平稳地起伏,保持缄默的周以沐才开口。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也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周以沐只淡淡问了一句,“您真的了解过闻衍吗?”“什么?”闻母被问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周以沐会这么问?“我自己的儿子,我怎么会不了解?”她可是闻衍的生母,她怎么会不了解她的儿子,从小,闻衍就是人中龙凤,一路过关斩将,考上了令全家都满意的大学,然后读研。她对儿子期望很高,老闻家没有出过一个博士,她希望她的儿子能是第一个。可偏偏就是这个从来没有辜负过她的儿子,因为一个外人,放弃了深造,还选择了销售这样让她“抬不起头”的事业,还因为眼前这个“穷小子”,和自己断绝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了,又因为这个人,不顾身体应酬,胃出血进了医院,他凭什么质疑她?“不。”周以沐冷静地摇了摇头,“你根本不了解他。如果您了解他,您就该知道,读博士不是闻衍的愿望,只是您的愿望。”“胡说!”闻母说着就要站起身来,“我儿子这么优秀,你凭什么这么说?”“是,闻衍是很优秀,他也是实验室最有天赋的人,但您知道吗,不是所有人的都适合读博士,如果读博真的是闻衍想做的,我根本不可能成为他的阻拦。”周以沐有些无奈。“阻拦?你有什么底气说阻拦,你现在住的地方是我儿子一点一点挣回来的。”闻母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是。”周以沐点了点头,“我承认,我确实亏欠闻衍很多,我不是不知道做销售的辛苦,我也知道仅凭我那点微薄的薪水,可能连渔城的一个厕所都买不起,但是,您觉得,我真的在乎这些吗?不管是房子,还是,还是您说的户口,对于我来说,这些根本都不算什么,是,我是从穷地方出来的,可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住在泥巴糊起来的房子,又或是住在高楼大厦里,于我而言,没有什么不一样,还有户口,我想您大概是误解了,凭我自己,如果想落户口,我早就落了,闻衍也曾跟我商量过,但我至今没有这么做,我是从哪里出来的,我永远忘不了,也许在您的心里,这里是穷乡僻壤,是山穷水尽的地方,可对于我来说,那里是我的故乡,是我永远不可能割舍的地方。”闻母愣住了,目光发散。“还有一点,您也说错了。靳云并不比我更适合。”周以沐站起身,正对着闻母,“闻衍不愿意读博士,也有靳云的一份。”“你说什么?”周以沐自嘲地笑了笑,“我想您是白费工夫,无论如何,闻衍都不可能会回头。”“那只不过是一组数据,只不过是一组数据罢了,做实验的,一组两组又怎么样?”闻母仍不放弃,继续替靳云辩解。“所以说,您根本就不懂闻衍。靳云做的,已经触碰到闻衍的底线了,无论是作为科研工作者,作为学生,还是作为恋人,都不可能会原谅靳云的行为。那不只是一份数据,靳云为了向别人证明闻衍对他的感情,从他的电脑里偷走了文件,您知道吗? 这根本不是重复实验那么简单,因为靳云,闻衍两个月的辛苦白费了,他甚至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落一个“学术不端”的罪名。阿姨,对于任何科研工作者,数据都是他们的生命,是不容他人“染指”和“玷污”的。您真的以为,靳云是不愿接受分手的事实,才跑到国外去的吗?出这样的事,实验室不可能容下他,闻衍不会原谅也不可能再与他共事,他是以为愧疚,因为知道自己对不起闻衍,才逃到国外去的。”“这。。。”闻母根本没有想过那件事的严重性。她是知道靳云做了一件错事,她也知道,靳云很后悔,甚至来求过她,可她哪知道这些,不过是一组数据,自己的儿子那么厉害,原谅他一次又何妨?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您说我没有为您儿子做过什么,这点,我没有什么好反驳的,我也不想辩解。可您说,靳云,他又做了什么呢?拿走闻衍的数据,跑到实验室胡闹,逃到国外去又在半年内和别人闪婚,难道他做的这些,不过分吗?”周以沐很少这样失控,可不知为何,最近的很多次,他都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要说的,都说完了,如果您不愿意接受我,我没有什么想说的,我和闻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已经很感恩了。”周以沐没有再看闻母,背对着走到房间处,语速也缓了下来,“可我没有觉得,我对不起闻衍,对不起这段婚姻。如果您真的想要您希望的局面,您应该和闻衍沟通,而不是背着他,来和我这个“外人”见面,如果。。。”有什么东西鲠在心口,弄得生疼,“如果闻衍想要放手,我不会纠缠的,我会答应离婚,只是,您也得失望了,闻衍是不可能回头的。”“我会和闻衍说明白。”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收回的余地,闻母也只能继续往下说。“嗯。”周以沐走进房间,拔下充电器,只充了50%,但也够了。走出房门,闻母仍背对着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不管如何,还是感谢您这四年对我的忍耐,我也许只是一个过客,也许我真的不是闻衍的良人,也配不上他,可我真的。。。也许您不相信。。。我很爱他。。。闻衍和您发生的那些不愉快,并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我深感抱歉。您爱他是真的,可您也,确实不懂他。”周以沐打开大门,“我还有事,先回学校去了,您请自便。”“砰。”门关上了,刚才激烈的争吵很快消失殆尽,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您爱他是真的。可您也,确实不懂他。这两句话不断地冲进闻母的大脑,震得她一颤。她真的不懂她的儿子吗?坐了良久,站起来时,黑色的斑点迅速占领了视线,一阵头晕目眩后,闻母才缓过来。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快凌晨两点,她接到了闻衍的电话。他说他很失望,很不理解,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时候的自己还理直气壮。可当闻衍说出那样绝情的话,说要和自己分开一段时间时,她就无法保持理智了。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难道这次,闻衍还要因为周以沐,再和自己“断绝”一次关系吗?她来不及思考,愤怒和怨恨占据上风,她一夜无眠,又从靳云那里知道闻衍昨夜并未回家后,便急匆匆地杀到了这里,她要质问,甚至审判,这个害得她差点“失去”自己的儿子的男人。可她好像错了。挥向他人的那把刀还是落在了自己面前。她到底是低估了,即使她不想承认,她的儿子是真的很爱周以沐。。。。周以沐飞快地逃离了这个地方,跳上公交车后,坐到位置上,他才有了点知觉。他不知道他要去哪,也不知道这辆车驶向何方,更不知道,他该如何面对闻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低头,周以沐看向了那枚戒指,今早,他特地去取了戒指,直到滑落底端,他才有了熟悉的归属感。“滴”提示音响起。周以沐拿出手机,醒目的红点烫得他心烦。“我们见一面吧,周以沐。”周以沐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他只觉得可笑和荒谬。这次,他没有选择视而不见,也没有选择删除。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不过是最坏的结局。“没有这个必要。”回完这封信,他把靳云的号码拉黑,不再理会。车还在往前行驶,周以沐却觉得,自己好像倒退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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