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仿佛个个都成了大人物。 那是多么高兴的时候啊, 每个人都兴奋得晚上睡觉都在笑。他们何曾这么风光过呢? 可是为什么,这件事味道渐渐的就变了? 于和清想不明白, 他推掉了那些应酬,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出来逛逛。正巧碰上白朗也是一个人, 干脆就叫上一起。 他们现在多少也算半个名人, 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到时候碰上认识的人又不免一番应酬。找了半天才找到这样一家偏僻的茶馆, 没什么客人。 于和清看着不错, 就伸出手朝白朗做了个请的姿势。小二抬起头, 看到两个书生进来,仔细一瞅,打扮也不俗。 其中一个穿白衣的书生,虽然穿得素,但是看料子并不是一般的料子,细看能够看到上面用银丝绣的花纹,小二眼睛尖,知道只这料子就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 不仅仅是财力,还需要一定的权利。 什么官位用什么制的衣物,一般有钱人就算有条件,也不敢穿出来。 于是小二的腰弯得更低了一些:“二位爷!”叫的声音更是亲切又不腻人。 “这边就坐。”他领着于和清二人到一个靠里面的雅座,一边把已经擦得很干净的桌椅擦得更亮堂了一些:“这边坐。” 于和清脸上有着散不去的烦闷,但他还是很有礼貌的朝小二点了点头:“给我和这位兄台上一壶绿春就行。” 小二脸上挂着笑,亲切的点头:“好咧!” 白朗先是板正着坐着,过了一会儿就把肩膀放松,手肘撑着桌子,整个人看起来很悠闲。 而这时,于和清已经不能等待了,当即就说:“我能理解大家想要放松一下。但是,不能得意忘形吧!去人家家里吃饭,我不说什么,但是带个姑娘回来什么意思?” 他很气愤:“那姑娘还只有十岁,简直……” 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反倒把自己给呕得不轻。接着有些无力的耷拉下来头颅:“明明之前大家都不是这样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白朗正把玩着桌子上的碗碟,像转陀螺一样转,听到这句话,他抬起头说了一句:“姓王的一直是这样,之前不显露,是因为手上没钱。” 于和清:“……”他被狠狠噎了一下,又不敢相信:“他之前有这样?” 白朗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学院里有个侍郎儿子有些纨绔行径,窑子常客,他凑上前去讨好人家,却没想人家看不上他。” 于和清真是第一次听说,接着又疑惑:“你怎么知道?” 白朗:“那个侍郎儿子跟我关系还行,他跟我说的。” 于和清看了看白朗,想起他家里要产有产,要爵有爵,平日里也是混那个圈子里,知道这些小道消息也不为稀奇。 于和清家里算是,走的是清官路线,跟那些纨绔是两个世界的人,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 反而白朗两边都能混上些关系,只不过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于和清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本来于和清只是想找白朗发发牢骚,发泄一下郁闷,结果没想到反把自己弄得更郁闷了。 感情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他一个傻子。 “你还有什么你知道,我不知道的事?”于和清问他。 白朗看了他一眼,把手里一直把玩的碗碟放下:“那事情就多了。” 于和清:“……”他看到白朗似乎打算真的继续往下说,连忙伸手:“打住。” 白朗诧异的挑眉。 于和清就说:“你让我缓缓吧,一件事就够我受了。” 白朗于是又把那碗碟拿起来玩。于和清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你别玩了,我跟你说正经事。” 白郎两手抬起来,放到桌子两边:“你说,我在听。” “……我们不能这样,事情还没做出个名堂出来,人心都散完了。”于和清说:“那姓王的不能再跟我们混一起,之前是不知道,现在这种人留下来,就是坏掉一锅粥的老鼠屎。我看紫台还有李兄都有些被带跑了。” 白朗说:“紫台他家里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 于和清愣了一下,没明白:“这又有什么说法?” 白朗说:“紫台家里就紫台一个能够拿得出手。所以他家里对他施压很大,紫台就一直憋着股劲想要做出点成绩来,这一次他这么热心去应酬,也是在给家里的后辈铺人脉。” 于和清:“……”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白朗:“他们一直都有。” 于和清问他:“那你呢?白朗,你是不是也有私心?” 白朗这一次顿了一下,最后说:“我自然也有,但是和清,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 于和清有些气愤:“我们好不容易把这件事做起来,弄出点水花,才刚刚起了个开头。结果你们告诉我,你们各个都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那这件事呢?” “还有那么多人,因为各种条件被拦在门外,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学不到几个字!” “只要我们能够趁此机会,改革文字难度,又有多少人会因此受益?你想过没有?” “私心,私心!?谁没有私心,可是跟这件事比起来,我于和清的私心算个屁!”他抛弃自己修养二十余年的仪态,像个粗俗的汉子一般爆粗口。 “我不想风光吗?”他指着自己:“我于家几代出内阁,我是我所有兄弟当中混得最差的一个,一个落榜书生,呵我出门都不好意思说我是于宰相后代。我比谁都想要争口气。” 白朗说:“你小声一点。” 于和清顿了一下,真的放小了声音:“我这样说行不行。”他看起来,真的有些委屈:“我到底要怎么做……” “这跟你怎么做没关系。”他说:“这要看他们要怎么做,你干涉不了别人的人生。” 他说:“每个人都要为自己作出的决定负责。他们没有选择你,是他们短视。不是你的问题。” 于和清端起一杯茶,当酒一样干了下去:“你呢?” 白朗:“我现在站在这里,难道还说明不了什么吗?” 于和清伸出手,拍了拍白朗的手臂:“兄弟。”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放下了什么担子:“要以往,这个时候我至少要吟一两句诗。” 白朗听到这句调侃就笑了起来。 于和清也跟着笑了起来:“现在我不作诗了,我自己要严格要求自己,能讲白话就讲白话。来,我们以茶代酒,先走一杯。” 于和清说:“就算没有人,我自己一个人也要继续做下去。更何况我还有你这样的一个朋友。” 白朗就露出一点遗憾的神情:“不作诗,总感觉好像缺点什么。” 于和清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两行。 只见—— 万里之路起于今,有友相伴不畏难。 盼得来日登高处,览尽风华笑昨天。 白朗一边品,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有点韵味,但是格律不够严谨。有失水准啊。”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于和清用手把桌上的诗抹去:“哈哈哈,随性而发,献丑了。” 旁边小二听到这两句,觉得被擦掉很是遗憾,等到这两位客人离开后。他趁着记性好,跟掌柜复述了一遍。 掌柜听着也不错,决定找人把这两句写在墙上。这样他们茶馆也能留下墨宝了! 掌柜找来的代笔是个秀才书生,之前就帮着写点文书,字写得还不错。他在墙上写完后,自己念了念,倒是能读出写诗人的心境。 于是就问掌柜:“落笔写谁的名字?” 掌柜就看向小二,小二一时也想不起来那位客官的名字,倒是记得那句“落榜书生”的自称。 于是就说:“他自称自己是一名落榜书生。” 秀才在旁边写上日期,某一落榜书生所作。 他往后后退几步,搭配落榜书生这四个字,再看这首诗,反而别有一番韵味。 于是评价了一句:“此子非池中之物,龙遇浅滩,一朝入水,定会翻云覆雨。” 小二和掌柜互相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冒着金光,金元宝的金。 小二就说:“那他以后成了大人物,我们这里不也跟着沾光了?” 秀才笑了一下:“你知道他是谁?” 小二愣住了,如同被浇了凉水一般,彻底失语了。 秀才摇了摇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念:“只怕来日登来高处,却笑不来昨日。” 作者有话说: 这首诗是我做的!
第60章 60 于和清的路02 ◎表心意◎ 对于庆国人民的日常, 就是每天守在直播面前观看两小时的直播。 不谈圭小宝直播的质量。毕竟他仅仅只是一个新人主播,不像网络上当红的那些主播妙语连珠,一句话一个典故。 他也做不到。 但是他靠每天勤奋, 雷打不动的直播, 极大程度的改变了庆朝人民的精神状态和日常生活。 他们已经习惯每天看着石板里的小人叭叭了,哪怕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听得有劲。 圭小宝很努力的去播放一些干货, 但是效率并不高。本身干货就是有门槛的, 现在普遍接受义务教育的人, 听干货很多人都听不进去。 更何况古代呢?他既不能设立一个官职来告诉大家学这个你就可以安生立命, 可以赚钱。谁愿意去花那个成本,时间去学。 古代人民也是很现实的。相比较现代人, 他们的时间更短, 生活效率更低, 一旦走错一条路,很可能一辈子就荒废了。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试错, 这也是他们不愿接受改变的原因之一。 而且圭小宝想要帮助的是他认为的底层人——至少有一定房产和农田的农民或者商家。这种其实压根并不算底层人。 而他想帮的人,那些无法靠自己过上好的日子,每天过得辛辛苦苦, 疲于奔命的人,其实压根也没时间去思考自己的生活。也更谈不上改变。 而有资格去听, 去了解并且可以做改变的那些人,他们本身就生活在社会高层, 并不需要去做什么改变, 来自掘坟墓。 所以,这就造成了圭小宝直播间的直播内容对于庆朝的帮助并不是那么符合预期的。 但主播改变不了庆朝。 庆朝最终要靠庆朝自己人来改变。 于和清在茶馆跟白朗以茶代酒直抒胸臆之后。就觉得与其跟那些已经走向不同道路的人去内耗, 不如当断则断。自己去走一条新的道路。 想清楚一切过后, 于和清瞬间觉得自己轻松不少。他回去就收拾好东西, 准备一个人默默地离开。 虽然白朗说要站在他这一边。但是于和清却并不想去考验他什么,其实他当时情绪那么低落,也只是需要来自朋友的一句口头上支持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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