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香味,不由得想到家里的小狗。 天晚了,也不知道它肚子饿不饿。 但岑一清早上离开前给它提前准备了很多吃的,就堆在它的小窝旁边,只要一睡醒就能吃上。 一天的口粮应该是够了,毕竟它胃口也没那么大。 灰灰吃饱了自己会停止进食,倒是个好习惯。 “在想什么?” 沈朝手里端着个盘子,走近他。 岑一清回神,闻到盘中虾仁的气息,如实回答:“想小狗。” 沈朝抬了下眉,默默把第一盘菜端到了餐桌上。 再走回来,才把话接上:“你怎么对它这么好?” 岑一清想了想,“它听话。” 听话自然是有奖励的,有好待遇。 沈朝不说话了,继续忙自己的。 等到食物全都上桌,岑一清才发觉这些菜对于两个人来说其实有点多。 而且沈朝的奶奶昨天还煲了汤,沈朝将它热了热,看着就好喝。 岑一清尝了一圈,沈朝略微紧张地问:“还行吗?” “ 嗯,挺好吃的。” 岑一清夹了一小截煎好的牛排,“这个最好吃。” 他是很久没吃了,口味尝起来便觉得新鲜。 沈朝手艺确实还不错,虽然看起来是不做饭的类型。 两人坐在餐桌前,房子里飘着食物的香气,还有偶尔的说话声,让公寓有了点生活气息。 “你应该多叫点朋友来,”岑一清建议道,“不然冰箱里的食物真的吃不完。” “嗯。” 这是头一次两个人单独这样面对面坐着吃饭,气氛还算和谐。 岑一清对于答案没有再主动开口问,等着沈朝自己说。 他现在觉得答案也不是很重要。 目前看来沈朝更像以朋友的身份在与自己相处,维持这样的状态挺好的,岑一清也不想打破什么,也不再胡乱猜想。 或许是之前的某些行为让他产生些许错觉,但岑一清现在觉得肯定是误会了。 岑一清感觉自己快饱了,他默默喝了点汤。 沈朝也吃得差不多,放下了筷子。 短暂的安静之后,沈朝抬眸,很守信用地想解开岑一清的疑问。 “我对你不同,是因为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是不一样的。”沈朝说。 岑一清眨了眨眼,慢声开口:“为什么?” 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话太容易让人误解了。 “你不记得我了,”沈朝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我们很久以前见过的。” 冷清的声线落入岑一清的耳朵里,有点像雪落在皮肤上。 岑一清不禁怔住。 以前见过...吗?
第34章 沈朝自出生起就在云市, 因为各种资源条件更好,学业也挂在了这边。只有假期的时候,罗暮芸会时不时带他回到榆城的老家。 他从小便是个话少的性子, 小男生们每回聚在一起玩玩闹闹,他都不参与,所以也没几个真正交心的好朋友。 还有一点是, 他似乎要长得慢些,初中之后, 周围的男生到了身体拔高长个儿的快速阶段,蹭蹭地长,沈朝却没有出现这个苗头, 在同龄人里有些矮。 那会儿也不像现在这样又高又瘦,脸上带着肉感,是因为刚上初中时生了场大病,吃的药里面带激素导致的,罗暮芸还说他胖点可爱。 沈朝对云市记忆没剩多少,相反,倒是更加记得在榆城的事情。 沈朝记得那个榆城的夏天,太阳光亮得几乎不能抬眼, 晒在身上有灼热的痛感。 热气干燥, 又闷得结痂, 衣服下的皮肤也被蒸出一层薄薄的汗来。 哪儿哪儿都难受。 初二结束的那个暑假,罗暮芸领着他回榆城,在外公外婆家度过盛夏。 那会儿外婆的花店也转手了,交给别人来打理。 沈朝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整天待在花店陪着外婆, 看外婆画画。 他没有朋友,便时常待在家里, 作业早早写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 虽然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罗暮芸怕他闷坏了,听隔壁邻居说她家的孩子每周有三天的时间都要出门去学吉他。 罗暮芸心血来潮,也给沈朝报了个名,让他和那个男生一起去,也能顺便交交朋友。 吉他培训班离外婆家不算远,走路要十来分钟的样子。 起初那个男生还带着沈朝一起走,但看他爱搭不理的样子,后面也不带他了。 学吉他在二楼,那一片区域也有针对青少年的其它培训班,类型不少。 沈朝刚来时就注意到了,一楼的大教室一直空着,里面的东西也落了灰,看起来很久没用。 没几天,楼下陆续传来动静,有装修收拾的声音。 第二周,沈朝从外面看到那个大教室差不多被装好了,几扇明亮的落地玻璃窗,站在窗边能看清里面大部分的布置。 沈朝见到很多画架,雕塑,道具,还有铺开的画笔工具,看样子是要改成一个美术室。 门开着,里面很安静,似乎没人。 沈朝脑海里回想起和外婆相处时看她画画的记忆,也和现在一样安静。 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只是想多看一眼那些画。 整个夏天都很热,那一天尤其。 沈朝手心沁出一点汗,他背着吉他,走进了那间很大的安静的美术室。 脚下“咔嚓”响了一声,划破安静。他没注意,踩到了一个小物件 以为自己踩坏了什么,赶紧低头看。 在教室最里面的人正蹲着耐心摆弄两株盆栽,因为有点强迫症,想把它们放在最居中的位置。 听到声响,他回身,站起来,看到一个小少年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他扬起笑意,温声问道:“小同学,是想学画画吗?” 那小男生似乎被吓了一跳,没想还有人在。 他猛地抬头。 夏日喧嚣,在明净玻璃窗透过来的炽热刺眼的光线下,沈朝第一次见到了岑一清。 他站在很靠里的位置,身上是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皮肤也很白,隔得远有点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却能听清他语气的温柔笑意。 但那一刻沈朝顾不了这么多。 他心虚得厉害,以为这里没人,未经同意就擅自闯了进来。 沈朝心跳不止,胡乱地想自己会不会被当做小偷。 对方见他不说话,又轻声问:“怎么了?” 在他向自己走过来的时候,沈朝心下慌乱,几乎是立刻就转身跑走了。 岑一清在原地愣愣地眨了眨眼。 美术老师从门口过来,手里拿着两幅要挂起来的画,不禁驻足看了看那个飞快跑走的小男生,又瞅向岑一清,好笑着问道:“你欺负人家了?” 岑一清实在冤枉。 他上前主动接过老师手里的画,“怎么会,我都没碰他。” 美术老师姓邵,岑一清最开始学画画就是跟着她学的。 邵老师自身功底强,教得也好,不少出于兴趣跟她学画画的学生,被激起了热爱,后来都选择成了美术生。 那时候美术班还没迁位置。 岑一清考上美院之后,假期回来看邵老师,也会在她的班里打发时间,发现她学生比之前多了不少。 今年美术班挪到这边来,能容纳多一点的学生。 岑一清大二结束了,趁着假期来帮忙布置,照看学生,邵老师还给自己发工资呢。 对于楼上学音乐的班级来说,新开的美术班还挺吸引人的。 学美术的女生要多一点,其中不乏长得好看还气质好的。 处于青春期的男生们心思多,时不时就下楼来转悠,想看人家画画。 沈朝和那些男生不一样,他不看女生,只注意到那个漂亮的大学生。 最开始也只是因为自己闯进美术室被他发现,沈朝路过时不由得多看他几眼,发现这人很温柔,说话时眼眸里总是带着点笑意。 沈朝上完课,买完雪糕,依旧从美术班前面经过。 直到里面的人侧身,忽然看过来一眼。 沈朝愣愣咬下一口带甜的冰。 他莫名慌张,避开视线,逃也似的快速走掉了。 冰在口腔里融化。 沈朝仍然觉得热得厉害。 每周有三天,沈朝走十分钟,踩着一路的树荫去学吉他,太阳把整个地面都烤焦了,草木奄奄一息。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滚烫,依旧坚持。 因为能看岑一清六次。 还因为,他的爸妈最近在吵架。 沈明远难得休假也回了趟榆城,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不是很好。 现在想想,初二的时候罗暮芸应该有了生病的苗头,所以她情绪偶尔不稳定,也对沈明远有了抱怨的想法,但她很尽量地没在沈朝面前表现出来。 因此沈朝心情也不好,培训班男生多,休息时间小打小闹都正常,但有人惹到了沈朝。 沈朝也没忍着,跟人闹起来,打了一架。 他以前没打过架,自然是受伤了,但那人也没落着好。 沈朝那天没上完课就拎起吉他包走了。 经过楼下的时候,岑一清正在窗边画画。 之前他都是帮着老师给学生讲解改正,自己很少坐下来画画。 今天应该是不忙,有了空闲时间。 岑一清坐得端正,衬衫下是单薄清瘦的身体,耐心沉静的神情。他手里拿着调色盘,画笔在画纸上轻点勾勒。 岑一清将手里这个颜色涂完,才意识到被挡了些光,他侧过脸看向窗外。 还是之前的那个小男生,背着吉他站在那里,两人头一次这么近地对视。 岑一清看到他脸上挂着伤痕,心下一惊。 “一清,来。”邵老师喊了他一声。 岑一清回头应了声,再看回窗边,正准备问问这男生的情况,人已经走了。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再见面时是在一个户外的废弃的篮球场。 美术室休息,岑一清自己出门打发时间,他找了一个最佳的位置,可以画对面高高的建筑塔。 岑一清坐在一棵很大的树下,时不时望向对面,用铅笔对着比划一下,再回到画本里。 忘了沈朝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坐在离岑一清很远的地方树荫下,也不出声,就双手抱着腿,脸侧着趴在膝盖上,看岑一清画画。 等到岑一清注意到他的时候,沈朝已经待了很久。 岑一清走过去,这次他没跑。 上次的伤痕还没完全消下去,这次手上腿上又添了新的。 “小小年纪又打架?” 沈朝不愿意说是自己没打赢上次的人,因为那人这次找了帮手。他闷闷地否认:“...没有。” 没有才怪。 岑一清就让他在这里等自己,热心地去找了个药店,买了碘伏和药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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