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漪蔹看人的神情很是淡漠,她打量着面前这个男孩,简程枭的同桌。 过了好半晌,才听见她说:“请问你看到简程枭了吗?” 闻喃:“没有,他没和您一起走吗?” 安静了几秒,白漪蔹缓缓放下抱在肩上的手,只是一秒,闻喃清楚的看见因为动作毛衣袖口滑落一小截而露出一道伤口的左臂。 “好的,谢谢你了。” 白漪蔹说完转身就要走,闻喃又添了句:“他被选为优秀学生代表了,应该在校门口那边站岗……帮老师做事。” 女人顿了顿,好一会儿没听见她开口,闻喃以为她没听清,正打算再说一遍,然后就听到她轻哂了一声:“不好管教。” 送走白漪蔹,他们很快就清扫完教室。走回校园里,他还在低头思考着。 白漪蔹手腕上有伤,伤口已经凸起了一些,看样子是抓出来的,简程枭又说过她有精神病,情绪不稳定时脾气很差,连自己都伤害。 她和简程枭的关系,母亲与儿子,却不是那么的和睦,两个人在闻喃所见处的同框少之又少,白漪蔹似乎并不关心她儿子在学校的丰功伟绩,尽管是考了年段第一还是被作为优秀代表上台领奖,她都是那幅表情,看样子对什么都毫不在乎,那来参加家长会做什么?已经习惯了儿子过于优秀? 走着走着,闻喃突然想到了。 简程枭和他说过的,在他小时候,凡事什么事没做好,白漪蔹就会打他。那现在呢?是不是也是这样?高二那会有一次体育课两人都呆在教室里,他找蒋嘉嘉借了医疗箱给他包扎,明明都是伤口,他为什么当时没想到这个细节。 越想越烦躁,等回过神来后,他已经快走到校门了。 闻凯阳和闻璟在校门口等着他,小男孩手里还拿着一串白色的棉花糖,正津津有味的吃着。 见人来了,闻凯阳放下手机,问:“都忙完了?” 闻喃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嗯,你们现在要回家了?” 闻凯阳牵着闻璟的手,说:“先去吃饭吧。” “行。” 闻喃带着他们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面馆吃饭,中途接到了何祁润的电话,两人说话一向都不比较随便,顾忌到闻凯阳和闻璟,他起身去外面接听。 “喂。” 何祁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风声很大:“喃酱你在哪!!” 闻喃说:“吃饭,你干什么?” “要不要去网吧!我都找好人了,五缺一!” “你他妈在高空跳伞风这么大?”那边风声太大,何祁润的声音夹杂在风声中,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闻喃踢了踢路边的石子,继续说:“不去,等会要回家睡觉。” “我坐机车呢!!黄宏毅新买的车,那个傻逼非得秀一波他的战绩,开的快死了。”何祁润边说边叫,“我靠,我们会不会违纪啊,我才十七,不想进局子!” 闻喃依稀在里面听到黄宏毅的声音,他笑得很开心,声音很小,但听的见:“哈哈哈哈哈傻逼吧你,润子,哥的技术你放心。” “懒得和你们……”闻喃低眸把石子踢到一边,像是有什么感应般的,他抬起头,果然在对面街道上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何祁润还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你有时间睡觉没时间打游戏?喃,我可是你的……” 闻喃没在听电话,他的视线一直看着对面街道,哪里没什么人,在一家商店门口前,停放着一辆白色小车,车头前面站着两个人。 正是简程枭和白漪蔹。 两个人一前一后站着,白漪蔹情绪明显不太好,隔得太远,他听不见两人再说什么,但知道,肯定是白漪蔹不爱听的。 白漪蔹拉着简程枭的手,似乎极力在压制着某种情绪,她张了张嘴,说了几句话,简程枭也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闻喃注意到,她的手越来越紧,死死的握着他的手臂。 到最后,兴许是因为还在外面,白漪蔹没再多说什么,无力般的放下手,垂着头绕过简程枭,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简程枭过了两三秒才跟上她,坐到了后座。 白色汽车很快发动,一路开走,直到闻喃再也看不到。 家长会上简程枭的表现都很优秀,该夸的夸,该表扬的表扬,按正常来说没有家长会是不高兴的,可白漪蔹不一样,她像朵高傲的玫瑰,什么都看不见,她不正色简程枭,也不会去夸奖他,反而现在两极分化。 闻喃猜到。也有可能是简程枭和她说了什么,但都不至于这么生气。 抓的那么用力,手臂都红了。 电话被接通,他还没来得及“喂”,就被何祁润一顿输出:“我去,你干嘛突然挂电话,喂喂喂你不回,敷衍了事就算了,还在我讲那么认真的时候掐断,你当我是什么?你的小舔狗吗?喃,再这样你迟早会失去我的!” 闻喃眨了眨眼,心不在焉道:“碰见熟人了。不小心挂的,打个电话和你说下。还有,我不去,五缺一自己想办法再拉个人。” “喃酱,高冷不是这么用的……”
第一百章 压力 晚上回到家,闻喃还在想着下午发生的事。 他洗完澡,从厨房拿了杯牛奶,坐回桌前,随手写了两页练习题。 可不管怎么样,都不在状态,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白漪蔹和简程枭,那位奇怪的母亲。 思来想去,他还是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 【nan:我下午看到你和你妈了,你们怎么回事?】 等他写完一面联系,才收到了简程枭迟来的回复。 【X:没事。】 很简单的两个字,但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nan:她看着情绪不太好吧?还抓着你的手,你确定这叫没事?】 【X:明天说。】 简程枭回完后就下线了,任闻喃发了几条消息都没回。 如果微信能看见在线状态,闻喃百分百可以看见简程枭的头像灰了下去,虽然他本来就是黑头。 肯定是有什么事。 没解开谜底的烦心事一直围绕着他,写题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算错了两个大题。晚上睡觉时也在想,想他今晚的态度,想白漪蔹,想他的家庭…… 不知不觉中,闻喃好像才缓慢意识到,他把简程枭的事看的比自己还重。 结果就失眠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比平常都要晚,快速的收拾好东西连早饭都没吃就赶去学校,索性在打铃前一刻到了班级。 大家都在早读,闻喃无精打采地翻开课本,榕城最近降温,深秋的季节,风刮得有些冷冷。 他拢了拢校服外套,视线往旁边偷瞄,简程枭捧着书和大家一起早读,他低着眸,看着书上的内容,一字一句读者,看着与平常无异。 早读讲不了话,下了课闻喃也没问。 一整个早上,他都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问,简程枭还是想平常一样,上课听讲,下课写题,和他说话,但闭口不谈那件事。 在微信上说明天说,可都过了大半天,他也不曾见简程枭开口。 越不知道的秘密,他就越好奇,越想了解。 下午的体育课,简程枭请了假,一个人呆在教室。 深秋,榕城的梅雨季节。即便今天难得没有下雨,天空却仍旧阴沉。 闻喃懒得上课,他一个人悄悄脱离队伍,走回教学楼。 其他班正在上课,此时教学楼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二三楼老师的声音。 高三已经搬到了另一栋楼,有些与世隔绝的意思。一路走回班级,推开门,闻喃就能看见简程枭。 他坐在位置上,桌上放着手机和碘伏,袖子高高撸起,露出一截有力地小臂,看见来人,掀了掀眼皮。 那一截小臂,闻喃看见手腕处有几道划痕,红黑色,甚至还有的已经浮肿了起来。 他一顿,握着门把手的手放下,慢腾腾地走过来。 简程枭也看着他,没说话。 “简程枭。”他习惯性地喊了遍他的名字,目光微闪,落在他的手腕上,那里有伤口,上面还系着那条从寺庙买来的红绳。 “你自残?” “……”简程枭敛眸,右手还拿着根棉签,碘伏的味道闻的很清楚,他认真地说了一句:“没有。” 闻喃拉过他的手,正色道:“不然还是你妈割的?” “……” “为什么要这样?因为你妈?” 气氛倏地沉默下来,安静了几十秒,才听到那人开口,他的语气温和又平静:“不是。” 闻喃才不信,轻嗤了声:“不全是吧。” “难不成还有学习压力大?” 简程枭垂眸,“有点。” “你确定只是学习压力大?”闻喃不是不知道,很多学霸背地里都会因为压力过大而寻求一些极端的办法,用刀片一刀刀刮着手腕,到最后伤口流血发紫。 他实在不想看这些划痕,想象了那个画面,有些头皮发麻。 简程枭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再开口时,声音似乎有些疲惫:“我和她坦白了。” “坦白什么?” “我不知道她怎么看出来的,在校门口时,她就问过我是不是谈恋爱了。” 闻喃一顿,不断回味着他说的这句话,僵了片刻,他说:“你怎么说的?” 简程枭目光冷静又平淡,说道:“我没否认。” “她问我是谁,我没告诉她。” 白漪蔹在得知简程枭有恋爱倾向后,她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想揪出那个人是谁,然后是在怀疑简程枭,她担心这会影响着简程枭,现在高三了,他不能掉下去,简程枭是她唯一能依靠的,是她生根立足的重要基因,她绝对不能放任自己的儿子堕落。 “然后呢?” “回去后她只是让我好好反思,那一整个下午都没在和我说话。” 白漪蔹很平静,难得的平静,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坐一直坐到晚上。尽管表面依旧如往常一般,可手指甲已经狠狠地嵌进肉里。在她眼里,简程枭必须完美,不能有任何的绊脚石阻挡他。 “她已经管不了我了。”简程程慢腾腾地说。 闻喃还在错愕中,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简程枭只是坦白了恋情,但他没说对象,按照他妈那个心思,肯定是要翻来覆去查个遍的。 闻喃咽了咽口水,“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事了。” “你就不怕她查到吗?” 问出这句话后他就后悔了,白漪蔹应该是中规中矩的女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儿子会和一个男生在一起。即使他们关系在亲密,只要没当着她的面亲,她都不会怀疑的。 “不会的,相信我。”简程枭看着他,伸手拉过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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