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寻握着手机的手用了些力,第一反应就是想下床。陆承川刚解了其中一条领带,还系在另一条脚腕上的领带差点将郭寻绊倒。 陆承川心里也焦,他稳下心神加快手里的动作,又动作麻利地帮郭寻一起穿上衣服:“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两人在三更半夜赶回了家,所幸没堵车,郭寻坐在车上心急如焚,不时打开监控看看情况,以前不说活蹦乱跳,起码健健康康的郭茸茸现在看上去没什么生气,奄奄一息的疲态看得郭寻眼睛都有些红。 陆承川将车速卡在限速点上,偶尔会伸手握着郭寻的给他安抚:“宝宝,快到了,快到了。” “嗯,好。”郭寻答应着,声音却是颤的。 他快忘记当初养郭茸茸的原因了。那时候在猫舍里第一眼看中了这只温顺的小奶猫,老板娘笑着介绍:“小六算是它兄弟姐妹里最温顺的一只了,纯种缅因弟弟,性格很好,也很健康。” 她将小猫抱在手里,接着说:“郭先生可能要考虑的就是这种猫咪容易掉毛,平时猫粮什么的需要讲究一点;还有一点就是缅因猫成长速度很快,以后可能会很大一只。” 郭寻把老板娘的话都听进去了,他伸出手指很轻地戳了戳小六的脑袋,小猫没有躲,圆溜溜的眼珠子一直看着郭寻,对着他“喵”了一声。 老板娘笑得更开心了:“它似乎挺喜欢郭先生的!” 郭寻当即就做出了把小奶猫接到家里的决定,还因为它柔顺又茂密的毛发给它取名叫茸茸—— 郭姓是后来陆承川给它冠上的,郭茸茸这个名字叫起来也非常顺口。 在郭寻没有碰见陆承川之前,家里一直陪在郭寻身边的就是郭茸茸,来家近一年,郭茸茸一直很健康,因为郭寻自己或者他找的那个阿姨把郭茸茸照顾得很好。 这还是郭寻第一次见郭茸茸这副模样,心里又疼惜又自责,最后忍不住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开着车子的陆承川眉头紧锁:“郭寻,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郭寻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直到这掌心被另一只温热的手完全覆盖住,陆承川坐在驾驶座上目不斜视:“准你打我老婆了?冷静点,就快到了。”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连我儿子都看不好,让它生了这么重的病。” 陆承川捏了捏郭寻的手指:“不一定是重病,一会儿我们带去医院看看,你别着急。” “可它都那样瘫在地上了……”郭寻呢喃着,别开脸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一盏又一盏街灯:“全都怪我。” 陆承川觉得郭寻现在亟需自己抱抱他安慰他,但他也知道比起这个,郭寻更需要的是尽快见到郭茸茸,确保郭茸茸健康无事。 他无声重踩油门,好几次车里的导航都提示他超速了,陆承川听见提示就降速一点,但也就是一点。 卡着限速点把郭寻带到了家,等电梯的时候郭寻心急如焚:“要不我去走楼梯。” 陆承川抱着郭寻揉了揉他的头发:“宝宝,家在二十六层,你不会比电梯快的。” “……”电梯终于到了,陆承川带着人进了电梯,以最快的速度上了楼。 才出电梯,郭寻就听见了郭茸茸让人心碎的嚎叫声。 他手忙脚乱地奔去开门,家门打开的瞬间,率先闯入两人鼻息间的就是难闻的猫尿味,向来很爱干净的郭寻却没功夫捂鼻子,他快步跑到几乎奄奄一息的小猫面前,心疼得红着眼眶:“茸茸,茸茸!” 熟悉的主人的味道让郭茸茸迅速变得安静,仿佛能救它的人终于赶到了。 郭寻不顾郭茸茸身上的味道,正准备将郭茸茸抱起来:“我得去趟宠物医院。” 陆承川“嗯”了一声,却率先一步抱起小猫:“我来。” “谢谢。”郭寻道了声谢,从兜里拿出手帕来为郭茸茸擦它脸上的泪渍,跟在陆承川身边将猫咪带去了二十四小时宠物医院。 执勤的宠物医生看了看茸茸的情况后问:“成年了?” “……对,差不多一岁。”郭寻迅速回答。 医生点了点头,淡定非常:“是该劁了。” “劁…不是用在猪身上的吗?” “哦,好吧,那我换个说法——孩子大了,是时候变成猫公公了。” “……”郭寻目露不舍地看着他儿子进了净身房,身边的陆承川有些好笑地在郭寻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现在可以放心了吗?猫公公它爸?” 他爸的回应是沉默皱着眉,悄悄离陆承川远了一些——来的时候是郭寻开车,陆承川坐在后面抱着茸茸,现在身上的味道有点难闻。 陆承川一看就知道这王八蛋现在是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为爱付出这么多的陆大少爷冷笑一声,将郭寻整个抱在了怀里: “再嫌弃我试试。” “……”好吧,郭寻扭头亲了亲陆承川的下颌:“谢谢。” “谢谢谁?” “谢谢孩子它小爸。” “这个家真不能没有我。”这是猫公公它小爸隔着玻璃窗一边看着他儿子被阉一边说的。 它爹深以为然地点头:“对,你能不能把外衣脱了?”因为真的有点臭臭的。 陆承川依言脱掉外衣,却又将这沾了味道的衣服拢到了郭寻的头顶:“亲儿子和亲亲老公都嫌弃,臭死你算了。” ……
第98章 “我没有很嫌弃你——去洗个澡先” 郭茸茸在新年的第三天凌晨失去了它的蛋。 老天爷对小猫咪还是很公平的,它虽然失去了两颗象征它猫咪雄风的蛋蛋,从品相端正的公猫变成了品相纯种的公公猫,但是它收获了术后轻度抑郁—— 从医院出来后,脖子上套着伊丽莎白圈的郭茸茸就变成了一只沉默且忧郁的小猫咪。仿佛手术台上被劁掉的不只是它的蛋,还有它再也找不回来的少年意气。 郭寻心疼却也没办法,他给郭母打了个电话,郭母听了赶紧让郭寻带着茸茸来家里,说要给他们家的小公公做点好吃的。 想到家里也许已经被前两天发情期的郭茸茸折腾得不像话,郭寻应下了他妈的话,并叫了人去收拾他们的房子。 到家后郭母果然给郭茸茸准备好了鲜嫩的虾肉,以往爱吃肉的郭茸茸却没有胃口——吃再多虾,也不能换回它那遗失的蛋蛋,它再也不是讨楼下那只母猫小美喜欢的小猫咪了。 郭寻用湿巾将郭茸茸的身体擦了几遍,折腾了将近一宿的他倒也没觉得多累,只是问郭母:“我爸呢?还没起床?” 郭母翻了个白眼:“他已经跟小川他爸拿着渔具出门了,说要手把手教陆先生成为钓鱼达人。” “……”郭寻回头跟陆承川对视一眼:“这么冷的天,会有鱼给他们钓吗?” “谁知道这俩老小子在想什么?”郭母倒是没太生气——大过年的,这对哥俩儿相处好点也好,起码不至于让陆承川或者郭寻难做。 郭寻了然点头,也不再问:“那他弟弟呢?也跟着去了?” “没有,弟弟还没起床,大冬天的,我就想着让他多睡会儿。” 陆承川冲郭母笑了笑:“谢谢阿姨。” 郭母因为陆承川的称呼叹了口气:“不客气,我熬了点海鲜汤,你们要喝点吗?” 郭寻点头:“好啊,喝完我去补个觉,妈,您看着点茸茸。” 郭茸茸蔫了吧唧地被郭寻抱在怀里,偶尔听见自己的名字就轻轻晃晃尾巴,像是在说自己还没死,但离死也不远了。 “行,我去给你们盛来。”郭母说着就往厨房去,陆承川跟在背后:“阿姨,我来就好。” 厨房里,郭母却没有急着盛汤,她只是转身,仰头看着个子很高的陆承川:“小川,昨晚辛苦你了。” “不辛苦,是我该谢谢阿姨收留我们一家,让我爸爸交到了叔叔这么好的好朋友。”陆承川柔和地说,熬了一晚上也没见着半分疲态。 郭母是真的对陆承川越看越满意,她很少去插手她儿子的决定,但在感情这件事情上,郭母看着他们两人相处的模式,再护短都会替郭寻感到有所亏欠。 她伸手轻轻拍去陆承川肩上沾着的两根猫毛: “寻寻这孩子就是独来独往惯了,我跟他爸又一直随着他来,所以他现在还没有做好跟你步入婚姻的准备。 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眼里的宝贝,虽然你现在又不肯叫我妈妈了,但我心里是真的把你当成了大半个儿子看待。小川,你跟寻寻之间,难为你多担待着他,但不管怎么样,你别让自己受委屈。 如果哪天寻寻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告诉阿姨,阿姨帮你教训他。你们能和和美美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行…实在不行,你还叫我一声阿姨,阿姨也会邀请你到家里,做好吃的给你吃,明白吗?” 郭母这番话像冒着热气的温水,所流淌过的地方均能感受到温暖柔和。 陆承川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做好了跟寻哥过一辈子的准备,我会把叔叔阿姨当成我的家人,至于我对阿姨的称呼……那天改口确实冒昧了点,等我和寻哥顺利结婚了,我顺利过了门,我再叫您一声妈妈,给您敬茶。” “好,你们都还年轻,慢慢来。”郭母把话交代清楚,给两个孩子盛了热汤:“饿不饿?饿的话阿姨给你做点早餐怎么样?” “不用了,我想陪寻哥补补觉,他昨晚担心茸茸,没怎么睡着。” 郭母对陆承川照顾人的本事还是很信得过的。陆承川将汤端出去,郭寻抱着猫喝了大半碗,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郭茸茸。 忧郁期的茸茸“喵喵”两声,又钻进了郭寻的腿弯里。郭寻无奈地看向陆承川:“怎么办?” 猫公公的小爸将小猫咪抱进自己的怀里:“让它睡在你身边吧。” 郭寻诚挚道了声谢,两人一猫回了房间,郭寻强忍着困意去冲了个澡,出来就看见陆承川坐在沙发上,和郭茸茸大眼瞪小眼,嘴里念念有词: “郭茸茸,小爸知道失去蛋是个很让男猫忧郁的事情,但这也不是全无好处。首先,没有蛋蛋能让你更健康,让你寿命更长,让你爹能陪你久一点; 其次,你知道你发情的时候乱撒的尿有多臭吗?小爸把衣服扔了都被你爹嫌弃,现在不洗澡,我根本不敢碰你爹的床; 最后,你是一只可怜的单身男猫,不劁掉蛋,将来春天再发情,没有对象陪伴也太可怜了,我们也是为了你好,知道吗?” 郭茸茸也许真的知道什么,它在陆承川说它是可怜的单身猫时喵喵叫了两声,不知道是在反驳还是在赞同。 听完这一切“谆谆教诲”的郭寻又无语又好笑。为了表达自己其实也没有很嫌弃陆承川,郭寻穿着浴袍走到陆承川身边,低头跟他交换了一个带着水汽的吻:“乖宝,我没有嫌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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