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送他回来的时候,乔利斯隐含着暗语地告诫过他,救死扶伤才是医生的天职,其他的人或事不用特别费心记着。 徐舒意想起那病人的手脚淤痕,又一把抓住商靳沉的衬衫,带着忧虑问,“商三,我感觉有些不好的事情,但是我现在拿不准主意,究竟该不该报警。” 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像华国人,如果找自己国家的警察寻求帮助,不可能是不行的。 商靳沉略一沉思,“好。” 哪知没有关紧的屋门蓦得被推开,露出乔利斯的身影。 徐舒意立刻毛骨悚然,不知面前笑盈盈的外国人,是不是一直站在门口偷听。 商靳沉旋即将人拉在身后,朝乔利斯发难。 乔利斯却像毫无感觉,彬彬有礼笑道,“商先生,徐先生,我家主人为了表达感谢,想特别邀请您们两位一起共用午餐。” “温如新吗?” 商靳沉对这位船王的孙子印象并不浅薄,反倒十分深刻。 因为这个家伙在整个同乡会里,都是个异类般的存在。 商靳沉道,“小意今天很不舒服,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很疲劳,我想还是由我自己去见温如新比较好。” 乔利斯则说,“温先生的意思是同时邀请您们两位,还是请一起出席会,才更加体现出两位的恩爱。” 恩爱? 徐舒意稍微离商靳沉远了一点。 他自以为站在商靳沉身后,商三是看不见的。 等难缠的管家离开。 商靳沉立在原地权衡了半晌,快步走到衣帽间,从最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黑绒盒子。 里面摆放着两枚成对的钻戒。 商靳沉自己往左手中指戴了一枚。 而后猝不及防地拉起徐舒意的手,冷静叮嘱道,“希望不是我多心,不过防患于未然,戴上这枚戒指应该能保护你。” 说着,往徐舒意的左手中指戴了一枚。 居然不大不小刚好的尺寸。 徐舒意想摘掉。 商靳沉快速摁住他的手,“这只是我定制给未婚妻的戒指,你暂时保管一下,怕什么?” 戴一下,又不能代表什么。
第21章 小型宴会厅采用扇形设计, 家具与羊绒地毯均以香槟色为主色调,墙壁上悬挂着装裱精致的艺术画,整体给人高雅、迷人的感觉, 熏香蜡烛与淡金色水晶灯营造出柔和、温暖的空间氛围,利于积攒美丽优雅的能量, 于恬静之中尽显高雅与奢贵。 温如新便是在这般明媚如春的环境中接待了商靳沉二人。 但是这位温如新先生通身给人的感觉, 却是恰恰相反的。 阴沉且抑郁。 徐舒意也见惯了各种病态的病人,不过这些病人全部因自身的痛楚折磨所致。 而面前这位温先生似乎是由一团深邃暗色的影, 撑起了异常残酷俊美的皮囊,使得他那双黑到极致的眼眸,看人的时候不自觉会带着丝血腥意味。 徐舒意立马联想到商靳沉的眼神,也不怎么单纯干净。 这两位单凭眼神交锋的眼神王者,正在互相评估对方的利用价值, 从外观谈吐以及装饰品来讲,很容易就能计算出对方的身价与财力。 寥寥数语的对弈大概连智力也能评判一二。 徐舒意斜眼看了蹲在餐桌一旁的三条德国黑背犬, 此种犬类的习性更接近与狼犬,善于搏斗扑杀,蹲坐在那里便有半人之高,晶亮的兽眸更是时刻紧盯着猎物。 无形中容易令胆怯的猎物露出马脚。 吴明勋像条油滑的黄鳝,不停地钻在两方的座席之间,拿出惯于的调笑手段缓解气氛。 尤其他突然提起商靳沉居然会和男人订婚的话题。 徐舒意似乎听见牛排刀那样的钝刀子,竟能一刀切穿肉片,落在白瓷盘上的摩擦声。 温如新放下手中刀叉,向商靳沉寻求正解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不婚主义的卫道士。” 这是温先生在漫长的十几分钟内的第一次发言。 而他的发言替代者吴明勋简直要把主人的震惊全盘写在脸上, “对吧?我那天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简直吓到萎了好几次。” 商靳沉一脸正经道, “这难道不是你的老毛病?” 吴明勋连声反抗,“靳沉,你之前的性取向可都是女孩子啊?我记得咱们在学院求学的时候,很多大波外国妹都是你的追随者,身边围着打转的一直都是顶级美人,也从来没见你正眼瞧过任何一个长得漂亮的男生。” 难怪商凌云当初将自己介绍给三个儿子的时候,商靳沉的冷嘲热讽最为刺耳。 原来他最开始,应该是不能接受男人的。 或许现在也一样。 徐舒意抿着高脚杯内的红酒,险些呛到嗓子,但是为了体面,不得不硬将喉头的灼烧感降低到自己能克服的程度,造成的些微影响是两眼立刻有点泛出湿润的潮气。 商靳沉以为他被大胸妹三个字刺激到了,笑着抚摸到徐舒意的耳垂,柔和着扯了扯说,“今天这顿饭,难道不该是温先生表达谢意的盛情款待吗?怎么眨眼变成兴师问罪的,我的断头饭了?” 温如新的目光立刻转移向徐舒意。 依照医生的职业习惯,徐舒意抬手阻止说,“救死扶伤是我的职业操守,无论是什么样的病患,在需要帮助的前提下,我会义无反顾地施以援救。” 他也并非刻意,都怪抬起左手时所有的光线打在那枚钻戒上,折出的光澜不知道究竟刺了谁的眼。 温如新面无表情问,“即使对方是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犯,死在他手上的人有男有女,甚至包括儿童,徐医生也可以面不改色地去救助一个恶魔?” 徐舒意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氛,满满的恶意感扑面而来。 这顿饭里肯定没有几分致谢的成分,哪怕多一分的谢意都会是凭空臆想,或许被摆在天平上被称量的货物,其实是他本人而已。 徐舒意忍住强烈的不适感,依照本性答道,“最为医生,我肯定会尽量将对方救好,但是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我的建议是不能让任何一个罪犯轻轻松松地死在医院里,而是让他品尝子弹或者是电椅的滋味。” 商靳沉停留在他耳垂上的手指,蓦得往背脊处游弋,在徐舒意的后背写了一个字。 棒。 温如新摸了摸腕间的钻表,苍白的手指骨节处,能看见斑驳的摩擦创口。 是他凶残地狂揍保镖的证明。 温如新蓦得一笑,阴恻恻的,倒不如不要笑的样子英俊,“徐医生果然是一个极富有责任心的好医生,像这样的医生往往还睿智,冷静......或者说,还很容易充满无所谓的正义感。” 他大约想在寥寥数语间点透对方。 报警是没用的。 大手一招,一条训练有素的德国黑背犬乖巧地爬了过来,主动张开大嘴,从温如新的手里接过整片肉块。 其他的狗能保持纹丝不动,眼巴巴地看着同伴独享那块昂贵的牛肉,摒除天性中抢掠食物的部分。 训练成这样的程度,一定接受过最为严酷的折磨。 温如新阴着脸说,“希望徐医生能忘记这条船上一切不快的记忆,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充分享受阳光海滩带来的乐趣。” 而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商靳沉,“虽然时间有点短暂,不过我对于下半年进军华国市场有一些新的构想,不知道你能否将陪伴未婚妻的时间,抽出来一部分交给我?” 吴明勋立刻眼馋地看向商靳沉,不停眼神示意,“温家在新加坡可是数一数二的行业大鳄,这些年除了在船业实力雄厚,同时也涉及到地产开发、文化旅游、甚至是健康养生,如果有温先生的注资,相信你我的资产能在短期内连翻数倍!” 商靳沉抚摸着徐舒意的背脊,徐舒意能感受到他的掌心攥着劲儿。 或许...... 徐舒意产生了一点不切实际的联想。 或许温如新的目标本来就是商靳沉也犹未可知? 因为知道商靳沉在船上,因为知道自己是骨科医生,因为这些种种的很巧合的线索。 ...... 只是为了搬石搭桥,顺利地将一些琐碎的事情串联起来? 那么那个掉落三楼的男孩子,岂不是太可怜了? 商靳沉意外拍拍徐舒意的背脊,朝温如新笑道,“我下半年的生意规划准备进军新能源汽车领域,初期的基础建设和科研投入已经到位,恐怕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真的可惜。” 朝面目呆滞的吴明勋耸耸肩,“抱歉,吴兄,只能让你一个人来跟温先生谈注资的事情了。” 而后起身,极绅士地挽起同样不知所措的徐舒意,亲昵地摸摸徐舒意冒出冷汗的额角,“我跟小意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俩原本也是不打算进行订婚仪式,准备到附近蜜月一下的。” “我想温先生的直升飞机应该不吝惜到借我一台吧?” 温如新凝神道,“你准备也在东京湾下船?” 商靳沉道,“十几年未见的同窗,今天算是都见齐了,按照咱们华国的俗话讲,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还是后会有期的好。” 朝两人礼貌一笑,拉着徐舒意款步从小宴会厅走出去。 背后传来异常刺耳的狗吠声,大约这些忠犬冥冥中能感受到主人的不快,不停地发泄出不安地嘶吼声。 吴明勋挺害怕温如新豢养的这些猎犬,曾经他在温家大宅内,看见训狗师将肉块绑在胳膊与双腿上,任凭几条狗扑上来撕咬。 惊得吴明勋一身冷汗,狗腿得站在温如新身旁,低声诅咒道,“商靳沉这小子还跟以前一样,目中无人的厉害,那天看见我也是,没有礼貌极了。” “闭嘴。” 温如新一句话,叫屋内的三条狗一个人全部闭嘴。 吴明勋还不死心,气恼得厉害,不管商家在龙城的赫赫威名,温家在整个新马泰地区都是极其厉害的角色,如果开罪了温如新,搞不好连他也得遭殃。 不由下了狠心道,“温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叫商靳沉这小子好过的!” 温如新问,“论财力,你远远比不上商三,论智力,我从没对你抱有过任何期待。” 他那黑黝黝的眼瞳望人,会有种极其惊悚的效果,感觉背脊一炸,汗毛倒立。 “他现在要下船了,你能怎么帮我教训他的无礼?” . 商靳沉与林子善交代好后续事宜,一切行装等下船后再办理托运。 他和徐舒意会搭乘直升机前往东京港,转坐飞机回龙城,不用特别委派保镖跟着。 徐舒意原本波澜不惊的情绪,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七上八下。 商靳沉居然舍得放弃他那些价值连城的名表袖口,装逼的西装也没带,只挑了几件休闲款的上衣长裤,还把冰箱里的两罐牛肉辣酱装进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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