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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也刮起了，佘时索性关上雨伞，拿着他正面迎接着风雨。 身上仅有的布料也被暴雨侵蚀，眼睛也被雨水糊得睁不开眼，可他的脚步并没有因此停留，反倒是跑得愈加快。 比那次一千五百米还甚。 整整十五分钟，他还是没有找到纪靳。 “纪靳，你到底在哪？” 佘时突然觉得无力，整个人栽倒在人行道上，眼皮也越来越重，不管佘时怎么用力都无法支撑它打开。 一股暖流顺着他的眼睛滴落，又瞬间变得冰冷刺骨，眼泪和雨滴混在一起，让他已无法分辨出自己是不是在哭。 他很后悔自己当时没有给纪靳一个答复，是不是给了，纪靳就不会走了，他们现在是不是就还在屋子里笑着打闹。 可现在什么都晚了。 雨势逐渐变小，佘时却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慢慢地，他合上了眼睛，晕了过去。 中途，他迷迷糊糊中听见了纪靳的声音，他以为那是梦，在梦中，他又躺在了那块温暖有力的怀抱里，听见纪靳喊他的名字。 他扬起一抹微笑，像偷吃糖的小朋友。
第83章 创伤后遗症 佘时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天后了。 他睁开沉重的双眼，刺眼的阳光使他又不得不再次闭上。 本想活动下身体，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劲，脑袋也是疼痛不已，像是被卡车撞了似的。 那天在雨里的记忆像汹涌的海浪涌现在佘时脑海中，心脏被疼得一缩，忍不住闷哼出声。 纪靳，纪靳还没回来，我要去找纪靳。 他紧紧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想要下床，却被地上繁杂的设备绊倒，整个人从床上狠狠摔了下来。 他却跟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慢慢颤抖着身子爬起，爬到一半时门被人从外打开了。 “佘时！” 是纪靳的声音。 佘时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一位长得很漂亮的男生提着塑料袋冲他跑来。 “纪靳，找到了。”但他人在哪。 纪靳跑得很快，一下子就跑到了佘时面前，他看着地下凌乱不堪的设备，心疼地看向佘时，问：“疼么？” 佘时没有说话，就那样笑着看着纪靳。 纪靳心里五味杂粮，将佘时抱回了床上，轻声说：“对不起，那晚是我不好，我不该半夜乱跑。” 佘时只是歪着头，一脸单纯的样子，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充满了稚气，丝毫没有之前勾人的气魄。 纪靳还以为佘时是在跟他置气，不停地轻声哄着他。 可他越发感觉不对劲，不管自己说了什么，佘时只会笑着看着他，嘴里还不停地说“找到纪靳了”之类的话。 纪靳紧锁着眉，打电话联系佘时的主治医生，示意他立马过来。 这位医生姓李，年龄不算大，但对待病人这方面很是负责，这点纪靳很清楚。 这一天半以来，李医生瞻前顾后，生怕佘时有什么闪失。 这会听见有关佘时的消息，他也顾不上吃早餐了，立马从办公室飞奔过来。 到的时候额头上还有些许细密的汗珠。 “佘时怎么了么？” “他醒了。” 李医生一听佘时醒了，笑得合不拢嘴，可下一秒噩耗传来。 “他很不对劲。” 纪靳一张嘴也解释不清，疲惫地按了按眉心，说：“总之，您看一下吧。”说罢，把病床旁的位置留给了李医生。 佘时正坐在病床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病房内，自己穿的也不是前几天那件白色T恤衫，而是医院里统一的病服。 他亮着桃花眼，孩童般的神态看着李医生，笑着问：“叔叔，你是谁呀？” 李医生大气都不敢喘，他不敢确实这场暴风雨给这位少年的影响是否有这么大，只好暂时充当叔叔这个角色。 “我是纪靳的远房亲戚，纪靳你认识吗？” 佘时一听见纪靳的名字，桃花眼瞬间变成星星眼，弯眸笑道：“我当然认识纪靳，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李医生指了指旁边的纪靳，又问：“这是谁，你还记得吗？” 佘时皱着眉，回忆了很久脑子里也没有这张脸的影子，他摇摇头，说：“不记得了，但他长得也好漂亮，特别是眼睛下面的那颗痣，我好喜欢！” 纪靳被佘时这句话惊得瞳孔猛缩，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原本有神的凤眼顿时也笼上一层伤怀。 佘时……不记得我了。 他忽地拉住佘时的双手，努力稳住情绪，耐着性子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 佘时依旧摇着头，“你是漂亮哥哥吗？” 放在之前佘时夸他漂亮，他可能还会沾沾自喜，可现在佘时不记得他了，再夸又有什么用？ “我不是漂亮哥哥，我是纪靳，你一直念叨着的纪靳，佘时，惩罚我已经受到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纪靳的声音变得颤抖，佘时甚至感受到有冰凉的液体滴在他的手心，安慰道：“漂亮哥哥不用骗我，纪靳已经被我找到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但他就是被我找到了。” 李医生叹了口气，心里估摸着也差不多了，拍了拍纪靳的肩膀，示意他出来。 纪靳出门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佘时，生怕下一秒人就凭空消失了。 “李医生，佘时到底怎么了。” 纪靳眼眶红得厉害，连带着那颗痣一起。 他很怕医生怜悯的眼神，外婆死的时候，医生也是用这种目光看他的。 “创伤后遗症。” 五个字一字不落地朝纪靳砸过来，把纪靳砸得愣在原地。 李医生很理解，就站着陪纪靳慢慢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几分钟过后，他终于听见了一个沙哑的嗓音。 “是我造成的。” 纪靳这句话没有任何疑问语气，而是彻彻底底的肯定。 在李医生的点头下，这个肯定再次得到证实。 纪靳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他无助地顺着墙慢慢滑落在地，整个脑袋都埋在腿间。 李医生不忍看见这一幕，试图安慰这也不能全怪他，但纪靳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只知道是自己害得佘时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那天暴风雨实在是太猛了，躲在家里都害怕更别谈出去，他又在风吹雨打下呆了那么久，消耗体力不说，精神也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他现在这种行为是在保护自己，一般来说这种症状是不能见被刺激的人或事，但他内心深处并不愿意抵触你，所以干脆不认识你。” 纪靳问：“什么时候能好。” 李医生皱眉，想了很久的措词后，开口：“这种病不像普通病，一般得了基本都好不了，发病的时候要么自己扛过去要么吃药接受治疗。”他拍了拍纪靳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他这种症状也不是一直持续，只不过他是最近这几天才得的所以症状更明显些，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纪靳没有吭声，李医生只好继续解释道：“只要不让他受到刺激就不会发病，至于刺激嘛……就比如说暴风雨和闪电。” 纪靳嗯了声，跟李医生道了谢。 “哎，这也不怪你，意外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你说是吧，年轻人总要往好的方面想，一会我开几个药给你送过来，你就好好呆在病房里照顾佘时吧。” 纪靳嗯了声，再次说了声谢谢。 李医生摇摇头，手背在身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过了很久纪靳才重新站起，他在门外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努力让自己开心点，不至于吓着佘时。 “佘时，漂亮哥哥回来陪你了。” 在说出这句话时，纪靳已经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佘时面前充当好这个角色，这也是他唯一能出现在佘时面前的条件。 果然，佘时一见是漂亮哥哥，立马开心地抱住纪靳的腰，因为笑得弧度太大，两边不明显的酒窝也有了形状。 纪靳苦笑着，但还是庆幸佘时还能接受他，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说再多后悔的话已经毫无意义了，甚至还比不上现在跟佘时说句话。 人总是这样，等事情到了一定地步的时候才会后悔，可当那时再后悔时却发现一切懊悔都无济于事，这种不必要的感情既假惺惺也让人觉得恶心。 就像我明明知道不该留佘时一个人在那里，自己却还在选择出去，明知道佘时会因为担心自己选择半夜出门苦苦寻找，却依旧选择出去。 我明明所有的道理都知道，都早已烂在心里，却还是会屡屡犯错，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是个人。 “漂亮哥哥，你在想什么？”佘时抬头望着纪靳，漂亮的眉毛微皱。 但很快，那皱着的眉毛又被纪靳捋平。 佘时突然间觉得困乏，他揉了揉眼睛，慵懒地说：“漂亮哥哥，我困了。” 纪靳温声说：“那去睡觉？” “漂亮哥哥能唱歌哄我睡觉吗？妈妈小时候都是这样哄我睡觉的。” 佘时明明很困，眼睛却还是冒着星星，仿佛装有一整个银河系。 纪靳不忍他失落，笑着答应了，“好，那你乖乖躺在床上，漂亮哥哥唱歌哄你睡。” 佘时开心嗯了声，乖乖躺在病床上老实地闭上双眼，满脸的期待怎么也藏不住。 纪靳很少唱歌，也不会像佘时那样开心的时候哼几句，大多数是一个人练琴无聊时。那时，音乐是他继数学后另一个重要的精神粮食。 纪靳看着闭着眼穿着病服的佘时，眼眶再度变红，这次并没有刚刚那般严重，只是微微的泛红。 他的嗓音其实很好听，只不过是因为他很少言语，身上后天形成的冷意替他赶走了不少想要接近他的人。 声音很清冷，像是置身在无人的山林里，那片山林很幽静，时不时传来各种动物的鸣叫声，微风有时轻抚着山林里的植被，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在你眼中我是谁” “你想我代替谁” “彼此交换喜悲” “爱的多的人总先掉眼泪” “在我眼中你是谁” “霸占被爱的滋味” “拥抱让你好累” “爱的多的人总先变虚伪……” 就这样，佘时在纪靳的歌声下，慢慢沉睡过去。 几分钟后，病房安静下来，只有一道轻微的低语和一串细不可察的开门声。 “佘时，你会好的，我爱你，不论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漂亮哥哥，还是你嘴里的纪靳，都会像我一样热烈地爱着你，直到老去也不会发生改变。”
第84章 我喜欢你 第二日清晨。 佘时醒来时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疼得他呲牙咧嘴，缓了好久那份疼痛感才得到了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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